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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孤剑千里血 独贼万夫雄(三)

话那天夜里折尔肯等到几位大员得到张剑池拼了命从长蛇山拿回的吴三桂私铸废印,只见“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吴”几个字赫然在目,一时间惊得一个个跌坐椅上,面面相觑,作用声不得。他们每个人心中几乎皆有惊、怒、惧、怕种种感觉,只不过各人则重不同罢了。

张剑池见几位大员皆不着声,未免有些着急,他一把抓起茶壶,顾不得君子仪容,张口对着壶嘴“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伸手用袖子一抹嘴巴道:“各位大人,眼下之事,十万火急!吴三桂在长蛇山派了十余名武功好手看着,还有那个经常跟随其左右的尹荣举也在,这人已认出了我。下官此去已打草惊蛇,如若不早作决断,速速报与皇上知道,只怕骤变之下,皇上准备不足,措手不及呀!”

傅达礼连连头道:“是呀是呀!朝中图大人(图海)索大人(索额图)他们早就反对撤藩,撤则必反!可那户部尚书米思翰却非要鼓动皇上撤,连皇上都什么‘我待三桂至诚,三桂必不背我’,哎呀呀!这下可好,这下可好!刀兵骤起,只在转瞬之间哪!”罢,他连连摇头叹息不止,心中却暗道:“此非久留之地,还得快走!迟则恐怕这一把老骨头竟要丢在这南蛮之地永不得还乡了!”

折尔肯已思忖半晌,心中计议已定,看看屋内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大人,我看此事拖延不得,还是仍按原先商议的办。”他顿了一顿,沉声道:“刘大人,你速去准备几匹好马,再调三、五个精明强干之人,天一亮即陪同傅大人上路回京。”着又转眼看着朱国治道:“朱大人,你快去多开几份关防文书给傅大人,不过……”他皱眉略一思忖又道:“胡乱取几个名字和理由,以防吴三桂下令不让钦差出滇。”

傅达礼闻言一怔,心中暗道:“老夫竟未想到此!不过,只要吴三桂尚未举旗,想必也还不至于就封了关隘罢?管他的,老夫还是先走为妙!”

折尔肯又看看张剑池:“张大人,你身上伤势要紧么?”

张剑池皱皱眉应道:“还不打紧,一会儿洗洗上金创药就行,都是皮肉之伤,不曾伤及筋骨。”

折尔肯闻言头又道:“那就好。天明后你与傅大人一道上路,赶回京城。”

张剑池闻言一愣:“这……”

傅达礼接道:“不可不可!我行于路上,不过颠簸一些,却也无甚危险,谅他吴三桂尚不至于派人潜于道旁剌杀钦差。若想要杀,在昆明下手岂不更容易些?张大人还是与折大人一起的好,相互也有个照应。如此狼窝虎**,才是不得不防!”

“是呀是呀!我想法再调一队兵士护送傅大人,”朱国治也赞同傅达礼之言:“张大人还是暂留昆明与折大人在一起。吴三桂不是请折大人后天一道去观其演兵么?有张大人在,我等更放心一些。”

折尔肯略一思忖,头道:“好吧,也只好如此了。不过……”他突然住了口,眉头紧皱作思索状,复又转向张剑池道:“张大人,你今夜取了废印时,吴三桂派去的人知道么?”

张剑池摇摇头道:“我看当时并无人知晓。不过,下官看那姓尹的十分狡诈,如果事后他查数一下,也许会发现少了一颗废印。”

折尔肯频频头:“这就好!我看那尹荣举实乃肖之辈,便是事后发现少了一颗,也必不会声张。吴三桂将如此大事交付与他,出了漏子是何等后果,他心知肚明,故只要那几个帮手不知,他断不会禀报。”

张剑池微微一笑道:“下官也正是此意。如下官与傅大人一起走,必会引得吴三桂惊觉而认真查究。只要编一个傅大人先行之理由,而下官与折大人好好地留在昆明,他必大意而不作多想。”

折尔肯头道:“既如此,就这样定了!至于傅大人返京之理由,下官也以已想好,就昆明比之于京城,实如地居高山之巅,傅大人自入滇以来,常感胸闷气短,头晕目眩,唯思皇命在身,不敢自顾,故勉力撑持,至今已三月有余,实感难支,乃至茶饭渐少,体力虚弱,不得不抱愧先返。诸位看此如何?”

众人皆皆道:“此甚好,别人也生不出多少歧义!”

遂不复多议,几个人分头准备去了。

且三天以后,天刚放明。

昆明以北约十多里地,一片坡缓沟浅的旷野里,有一大片经人工修整出来的平地,这就是吴三桂入滇坐镇云南以后专用来操演兵马、彰显赫赫武威的地方,俗称北教场(至今昆明市仍有此地名)。

场子北面,大原木搭建的帅台上,吴三桂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端坐正中,左边依次坐了折尔肯、张剑池、朱国治和刘昆。右边依次是方光琛、尹荣举、张国柱和高起隆。

太阳刚刚冒出远山之上,冬晨寒风虽不甚大,却一阵一阵不停地刮过,吹得帅台两边各色旌旗“呼啦啦”地翻卷。

数千名士兵手执刀枪在场子上列成若干整齐的方阵静静站立,每四名军官为一组,跨马横戈、威风凛凛地立于每个方阵之前。每个方阵中同样有不下于一、二十面旗帜在迎风招展。

透过远方浓浓的雾霭,那颗初升的太阳竟仿佛一粒红宝石珠子一般挂在山之上,红得如鲜艳的鸽血一样,没有热力,也无剌目之感,教人大可以就这么睁大眼睛直视着它,多看一会儿,你定会觉得它在你眼中慢慢溶化开去,一圈一圈地洇得越来越大,直到满目鲜红,竟如天地间满是鲜血一般。

吴三桂抬头看看左右,抻手捋了一下胡须,向着台口的大将马宝一摆手。

马宝略一头,转身面对台下,牙旗一挥。

刹那间,台下金鼓齐鸣,号角声声,震耳欲聋!

台下士兵方阵随着鼓角声忽分忽合,大动起来,旋即,一阵惊天动地、极有节奏的呼喊声响彻山野:“关宁铁骑,天下无敌!关宁铁骑,天下无敌!”

马宝手中牙旗又挥动几下。

台下方阵向两边整齐地退去,场子大部空了出来,正中百步之外立箭靶一面。数名将校各张弓搭箭,纵马疾驰而过,对准备靶心频频放箭。看来,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些人箭法竟真是不弱,一连二、三十骑驰过,射飞之箭仅有三、五支!

吴三桂看得连连摇头,大为不满!他笑呵呵地转头对折尔肯道:“这些浑蛋!才几年不打仗,手脚竟如此僵木!呵呵呵!折大人哪!汝当年也是一把好手,如何?且下去试试?哈哈哈!”

折尔肯哈哈大笑,大摆其手道:“王爷取笑下官也!哈哈哈!十多年不动,如何开得王爷强弓!哈哈哈!”

吴三桂笑着笑着,突然将披风一抖,“忽”地站起身来,大声道:“老夫手亦痒痒了!呵呵呵!下去试试!下去试试!”着大步向台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