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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失踪◆

文魁,人如其名,十年前的文科状元,在北大读了四年的中文,毕业后来到滨城,成了市委宣传部的第一笔杆子,为市领导撰写了不少歌功颂德的漂亮文章,领导换届,原宣传部的部长,提升做了副市长,文魁也跟着沾光,换了个实职,由小科员变成了电视台总编室副主任。

这总编室在电视台可是灵魂部门,定制全台的工作计划,协调各部门的工作;负责全台所有需要播出节目、自制节目、画面、文稿的审定工作;指导、参与重大事件报道的前期策划、采编及后期制作;制定奖惩制度,组织自制节目的评比、统计(每月一次);负责资料的归类、管理、保管。总之是管理着电视台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

文魁是现在的总编室副主任,也就是未来的主任,将来的台长,可以说人生的未来十年早已定型,现在自己只需要按部就班,认真的走好前面的每一步。

文魁今年刚满三十岁,就坐上了电视台的显要位置,有很多人羡慕,也有很多人嫉妒,羡慕的人说他能力强,有福气,嫉妒他的人说他是靠裙带关系,靠老婆升官,因为现任文化局局长是他的未来岳父。对此文魁总是一笑置之,无所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自己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自己有个高官岳父也是事实。

明天是星期天,是文魁的大喜日子,万事俱备,可是伴郎小关却不见了,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无奈之下只好给后期的李金寿打电话,因为这关禄和小李成天混在一起。

文魁不喜欢这个后期,并不是因为他活儿干的不好,而是因为这个小李从来都不给他面子,有一次审片儿,文魁提了几个修改意见,话刚一落就遭到李金寿的一顿抢白,又是镜头语言,又是蒙太奇,又是剪辑对接,又是特效三维,将几个修改意见逐一驳倒,说的头头是理,条条是道,文魁当时就卡壳了,自己耍笔杆子出身,对镜头语言还真是太不了解,尤其那些专业名词,自己都没听说过,当着一屋子人,上有台长,下有主任,文魁有些下不来台,幸好有艾狄解围,大家一笑拉倒,可从此以后,李金寿的片子,文魁再也不敢招惹了。

虽然自己的地位在电视台举足轻重,可并不是对谁都好使,很多来电视台工作的人都有很深的背景,有的是市领导的亲戚,高干子弟,而有的则是大财阀的情妇或者小蜜。

但李金寿不属此列,他什么也不是,他没有显赫的背景,也不是非留不可的稀缺人才,他只是个没有保险的临时工,也就是这个又臭又硬的临时工,多次在众人面前不给他这个大领导面子。

面对这个人自己还真没办法,当别人在意你是个领导时,你的领导地位才会显现,如果别人根本不买你的帐,或者根本不在意这份工作时,那你说的话办的事儿将毫无意义,你的领导地位在他面前会失效,你的领导威信也无从谈起。

事实上文魁发现,整个“灵异”栏目组对他这个领导,都采取无视的态度,从上到下都是如此。

艾狄是栏目组的负责人,本来应该是最受自己“要挟”的一个人,可是从见面的第一天起,自己的“要挟”就从没有成功,艾狄办的是灵异栏目,这在其他电视台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违规操作。

虽然滨城是个开放城市,是所谓的浪漫之都,是东三省的试点城市,但身为市委宣传部的元老,什么可以开放搞活,什么需要上纲上线儿,自己比谁都清楚,这里是开放城市没错儿,但这种开放是有限度的,毕竟这里是内地,不是香港。

自己对栏目的定位及内容审核持有异议,毕竟这是一档灵异栏目,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封建迷信,自己曾找艾狄谈过,表面上艾狄虚心接受,可实质上却是油盐不进,我行我素。

艾狄的第一期稿子,文魁觉得有点儿玄,提出了修改意见,枪毙了两次。第一次艾狄还算给领导面子,可第二次自己却接到了金台的电话,金台的话很有份量:“这是个新栏目,是台里的新鲜血液,作为一个全新的栏目,有一点儿小问题在所难免,关键是我们如何的沟通和引导,艾狄从前在央视干过,后来才到的我们电视台,我们要相信她的实力,树立她的信心,一些不同意见我们可以在日后的工作中慢慢磨合,这期我看就这么过吧,稿子我也看了,挺好,一些问题我也让她做了调整……”

《灵异档案》第一期审评,总编室的郭主任也到了现场,文魁想在这个直属领导面前表现表现,发表一些独到的见解,展现一下自己的水平。

片子播完,还没等文魁发言,郭主任先表态了,“呀!不错嘛,不愧是在央视干过的,有创意,有悬念,环环相扣,既有逻辑性,又给人带来推理的快感,镜头语言也很精准,大非拍的吧!角度奇特,构图诡异,拍出了灵异片儿的特色,不错不错!恩,其他人感觉怎么样?文主任,你看呢?”

文魁在市委宣传部干了那么久,最擅长的就是体察上意,这《灵异档案》不知什么来头,先有金台长的“保驾”,后有郭主任的“护航”,也不晓得两位顶头上司吃了人家多少回扣,这么力挺艾狄。

这郭主任表面是听取自己意见,实际上已经定下了评审的基调,自己还能说什么,抨击艾狄,就等于反对郭主任,不给领导面子。灵异事件,说白了与封建迷信沾亲带故,领导都不管,自己当然也得放行,所以第一期的评审文魁也做了高度评价。

大非在栏目组属于二号人物,这个人比艾狄稍好一些,表面上会给文魁一些面子,但实质是个高傲的人,虽然只是一个摄像,但他的气质总是给人高人一等的感觉,文魁与大非打交道,总感觉自己是在高攀对方。

易云是个方外之人,神神秘秘,虽是一个主持人,但对文魁的意见毫不理睬,与易云相对,文魁总是很不自然,这个人不用说话,只要微笑的看你一眼,你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整个人都被对方看透了,这样的人不受世俗的约束,当然自己也不愿意招惹这样的人,易云和大非不同,大非是高人一等,而易云却属于另一个层次。

阿杰是个小角色,原本是杂技团的演员,后来被艾狄聘过来当剧务,这个人诙谐幽默,做事得过且过,为人懒懒散散,成天混迹于电视台的底层,对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副主任采取完全无视的态度,事实上对这样的人文魁也无视,小人物一个,档次太低。

关禄是唯一一个和自己还算过得去的人,他是金台面前的红人,这次自己结婚,亲戚同学都在外地,所以伴郎只有在单位找,虽然电视台上上下下好几百号人,不过适合做自己伴郎的人寥寥无几,最后文魁选择了关禄,小关也满口答应了。

本来今天小关应该和自己一直呆在一起的,可谁知关禄在接了李金寿的一个电话后,二话不说就跑了,一跑就是一天,现在都快凌晨了,他这个伴郎再不出现,自己这个婚礼可就搞砸了。

李金寿是文魁最讨厌的人,这个人又臭又硬,一点儿不给自己面子,不过现在文魁决定打电话给他,因为关禄多半是和这小子混在一起。

“喂!金寿吗?我是文魁呀!”文魁拨通了电话。

“哦!文主任,有事儿吗?”电话另一边的李金寿声音冷淡,有些爱理不理的感觉。

“哦!我想问一下呀,小关和你在一起吗?”文魁压住了怒火。

“你说关禄哇,刚才被僵尸咬,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你没给艾狄,大非打电话!”对方反问。

“打了,没人接,你说什么被僵尸咬了,僵尸,什么僵尸?”文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人接,不好,出事儿了,等会儿再打给你……”

对方慌乱地挂断了电话,文魁的心里也跟着慌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