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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小妹的故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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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清晨是冷清的,昏黄的街灯还没有完全灭掉,那么些为新年的到来所装饰着的大红灯笼若有风尘似的忽明忽暗,还有那彩sè丝带随着寒风飞舞,竟是那样的寂寥,一片死静;

刹那间,整个尘世间如死寂万年般的复活过来,人cháo涌动着单车的转轴,如这岁月在这样的轴动中逝去;一年的最后一天,连轴加班的打工仔打工妹在这寂寥的清晨释放;

“晚上去我那儿过年;”妹未能回家,想着自己又是一个人过这热闹的新年就莫名的疼痛,想了许久终是决定邀这个怯弱的男人作伴;

“不要拒绝,好吗?”只是那好容易的做下决定,却看到的是那不变的怯弱,无言的拒绝;

“不是,我不认识路;”惊喜,真的是又惊又喜;这看着文澜那没有男人样的怯弱,又不开腔些什么,被那无言的沉默而残忍的拒绝,哪儿曾想到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认识路;

喜的是他没有拒绝,不用再一个人在凌晨守岁;不过在看着那怯弱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抽他,又下不了手,好气又好笑;

“跟我走吧;”

“我想睡觉;”

“去我那儿睡;”

“……”

“算了,各人回宿舍睡,晚上来接你;”妹终究是没有能够敌过文澜那害怕的表情,也或许是这样的话语着实是容易产生那么些误会来着,算了也就不再强求;

城市的夜sè是美丽的,灯火辉煌,灿烂得犹如那苍穹之上的繁星,甚至遮掩住了苍穹之上的繁星光芒;年三十,人们最为注重的节rì;那绘做各式吉祥图案的霓虹灯,大红的喜庆灯笼,欢闹的人群,还有那炮竹声的喧嚣,夹杂着夜空上那一瞬而逝的美丽;只是,那是属于他人的,与在屋村那狭的房间里正忙碌着的妹没有多大关系,与正在那空荡的厂宿里睡得正美的文澜也没有多大关系;他们处在被遗忘的角落,被忽略的人儿,却都各自的自得其乐,或忙碌,或安睡得忘了时间的流逝;

妹叼着烟卷,凑到那正煮着的锅口边上,就着那蓝sè的火焰将烟燃;却是一个不留神的,竟将烟灰给抖进了锅里去,不过呢却没有做任何的扑救,既没有勺子给虑出来,也没有给搅和得看不出来,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该去接他了;妹将火关掉,习惯的将烟头弹得远远的,胡乱的抓着外套便摔门而去;在那时候如手机这般现在几乎是人手一只的电话,对于妹这样的打工妹来,那还算是奢侈品;好在这离工厂也并不算太过遥远,跨着单车也就半个钟的时间左右;

新年是热闹的,而季节却是冰冷的;有些匆忙的赶到厂子里,却是那般的空荡而寂静;妹进这个厂子已经快四年了都,这却不是她第一次发现这近万人的大厂竟然也会有如此的清静,空旷而寂寥的时候;原本挤满了单车的停车棚再找不到一辆单车,甚至连块纸屑都找不到,有些不太习惯,甚至还有那么些恐惧;

不过呢,这是来找人的,也是在这异乡过年的第一次有着人相伴,也算是暂时的忘掉了那么些恐惧;在停放好单车之后,就跟着往厂宿走去;那时的自己也是住在厂宿,只是时间不长,却还从未发现过这里是那样的空荡,找不到哪怕半个人影;

有些陌生的楼道,却也还算是顺利的找对房间;只是这似乎是怕打扰他人的美梦,妹竟是难得一次的很有礼貌的轻敲着门,这可不是她的习惯;以她那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作风,行事果断的xìng格,在那以往在找没有来上工的工人时,那从来都是一脚给踹开,哪儿曾有过这样过比那星级酒店的客房服务更加有礼貌的用着指关节有节奏的轻轻敲门,就差那甜美的声音hsekeeping;

竟然是没反应,太过温柔了还是不行,老办法,一脚给踹开;随着那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巨大的踹门声,妹竟是急促的呼吸着,都快接不上气来了都,不过呢只持续了那么很短的片刻,短到都没有来得及去想些什么;

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莫名觉着那是错觉,因为她又看到文澜那怯弱的脸庞,似乎一直都是那样怕做错了什么而显得那样的怯弱;可是就在刚刚她破门的那一刹那,就着楼道那昏黄的灯光,她看到了文澜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是将手掐着她的脖子上,在那一刻已经窒息;

幻觉,妹不相信那幅坚毅的面无表情是他的,肯定是幻觉,可是那怎么就那样的真实,现在都还疼痛得急喘着粗气呢;跟那儿好容易的将气给顺过来,想要些什么,可是他那怯弱的模样让她一如以往的什么也不出口,只淡淡的了句走吧;

喜庆的街道,热闹的人群;妹却是有些走神的登着单车,文澜坐在后架上;刚才的那一幕太过虚幻,这样的场面只在电影里见过,破门面入的刹那,xìng命已在别人的掌控中;现在,竟然真的有见着,而且就在自己的身上;或者,以文澜那从来都是胆怕事的懦弱无能,那是绝对不可能会有着那掌人xìng命如草芥的冷漠的,也可以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只是那么一个打工仔的;以此,那肯定是幻觉,假的;

寒风轻过,不禁的打着寒颤;文澜脱下外套给妹披上,越发的乱,差一就连人带车给倒在地上;

“坐后边不要乱动;”文澜是不会骑车的,否则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那个极为经典的场面;而这随着妹的话语,文澜又是那般的一如以往的没有什么,安静得像个姑娘;

什么乱七八糟的;越想越乱,给一个不留神,那还真的就给连人带车的给倒了,不过没有倒在那冰冷的水泥路面上;因为这文澜给扶住了妹,但是却没扶住车;而在就那么一瞬之间,随着那两声烟花的声响,借着那瞬间的美丽,妹看到的还是那幅怯弱的脸庞,竟然再找不到该是要什么的,就那样的推着单车步行;

屋村;妹的这间屋还是第一次有人来,而且还是个男人;此时的妹已经抛开那些乱七糟八的东西,一如以往般平淡的招乎着文澜,熟练的做好饭菜,竟然还放满那狭的矮桌;然后呢还跟那狭窄的房间里那角落里的酒瓶堆中翻找出几瓶酒水来,纯度很高的烈酒;

“新年快乐!”似乎是有那么些混乱的心绪,却又不知道该要些什么,最后只有这么一句俗得不能再俗气的祝福,而在这完的同时,跟着就是一口将杯中的烈酒给干掉,颇有些豪气干云的巾帼意思;

对此,文澜什么也没有,只是如妹一般的一口将杯中的烈酒干掉;

酒是个好玩意儿,既能解乏又能解愁,还能哄别人也能哄自己;如以往一往般的没有多少语语,只是吃着喝着;

烈酒,也是劣酒;现在的酒那是纯度越高越是劣质,不过对只是求醉的人来,却是好东西;而这妹与文澜这俩人的酒量那都还挺不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瓶劣酒已经见底;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还是因为酒喝多了的人都这样,也就是话多;

妹没有猜到那看着怯弱无比的文澜竟有如此好的酒量,竟然还可以与自己拼个平手;一杯接一杯的烈酒,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而在那原本就喧闹的大年夜里,到这一刻算是迎来高峰,炮竹声,人们声嘶竭力的呐喊,还有那不断闪烁的烟花,终于是将这整年都在他乡的打工者们的思乡情绪推上至高,甚至都将这屋村给震塌一般;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妹与文澜也在这时候相互的道着这最简单也是这离乡背井唯一有的问候,或者也是他们这些离乡背景的人,在这应该是与家人团聚,却只能在这异乡里怀着思念,和着孤独而拥有的唯一宣泄;

“新年,送个礼物给我,好吗?”

“行;”

“一个问题;”

“嗯;”

“车工在哪儿学的?”

“嗯?”

“我想知道;”

“自学成才;”

“扯淡;”

“故事很长,你不会想要听的;”

“我要听,刚才答应过新年礼物的,就想要听;”

“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妹,我们两家是世交,打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混在一块玩儿;我一直将她看作是自己家的妹一般,从未有过非分之想;直到她第一次受伤,感情上的;到那时候的我才发现,那么多年的相处,已经是血脉相连,再割舍不开;只是看着她那伤心的模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后来,她遇到了一个混蛋,一个至死都爱着的混蛋;这样也就再无法得出口,也就只能是藏着;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那他,还亲手为他设计衣物,我就给她打下手,做成衣,就这样学会的;”

故事很简单,没有想像的那样冗长繁琐;只是看着文澜在的时候不停的将烈酒灌进口中,感觉有些沉重;或许是烟给熏的,也或许是酒太烈了,妹看到文澜那顺着脸颊滴落的泪水;

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也或者是女人的天xìng,母xìng;妹很轻的文澜给搂进怀中,什么也没有,只是任由着文澜在她的怀中哭泣,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她走了……”着竟然是很大声的哭出声来;

故事本身很简单,也很枯燥,可是这个男人竟是哭得如此的伤心,连妹也给感染得哭出声来;在这新年的凌晨里,这么一对对离乡背井的人相拥着大哭一场,却并不仅仅是为了宣泄心中的苦闷;

或许吧,牧歌对于文黎那曾经是只当作只是自己家的妹;可是当他知道文黎与那么个混混儿,也就是俞廷良给离家出走了,这才知道文黎在他的心里是有着怎么样的感情的;或者,文黎对他仅仅是兄妹之情那倒也就罢了,可是那俞廷良居然还将她给抛弃了都,那这不是该宰了吃肉吗?

而当文黎给他打电话求救的时候,牧歌这心里真的很难受;不为别的,仅仅是那文黎一个人离乡背景的在外面遭遇那么些伤害,这就足够让他的心痛的了;特别是在他到达山城的时候,居然这还有着那么一个混蛋将她给伤着了都,可偏偏这文黎还那般死心塌地要去将那么些混蛋给找回来;

好吧,你让我做什么,这都可以,只要快乐就好;而在文黎将渝闲从那贫民区给拉回来之后,这牧歌还真是挺有那么些无语的;因为这渝闲看上去太过柔弱,跟本就保护不了文黎的;可是呢,文黎却是在那渝闲的身边,显得极为的开心;

而到那紧接着的江湖风雨,牧歌算是见识到了那个柔弱不堪的混蛋的另一面,也开始相信他能够让文黎过得很好;再加上后来在那场暴雨之中,这渝闲与文黎那般的并肩杀戮着,更是让牧歌明白了很多事;或者是以文黎这样的身份地位,却是那般的照着渝闲的一切,这就足以让他知道文黎的心思都在哪儿;

文黎是什么人?郁林清堡的大姐,老爷子最为宠溺的女儿,那更是极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姐;就这样一个极尽宠溺着的女孩儿,竟然可以为了这么一个混蛋而放下所有,包括那她自己都不曾沾染的生活起居,到那脾xìng的变化,也就是对于渝闲那般的包括;

关于渝闲那个喜怒无常的混蛋脾xìng,这是换作谁也是无法包容得了的;可是到她这里,却可以完全的接受,甚至是连那渝闲稍微的有那么些不对劲,这文黎就紧张得不行;当然,在文黎包容渝闲的同时,牧歌也看到了渝闲对于文黎的宠爱;或者,这文黎是什么样的脾xìng,他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哥们儿,那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虽然是有看到文黎的变化,可是那打所养成的一些脾xìng,是没有那么容易更改得了的;或者是渝闲将文黎那么些的所养成的脾xìng给保留了下来,而这样的保留,那可不仅仅是包容,那更是宠爱;

或许吧,正是因为如此,牧歌很清楚的知道渝闲与文黎有着怎么样的感情;以此,这牧歌便将他的那份从来就没有能够得出口的感情给继续永久的隐藏;而对于这份感情,牧歌也是要永远的隐瞒下去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妹起,虽然是得挺有些模糊的,可是这毕竟是出口了都,也许是妹对他挺好的,在那不知觉之间已经有着那么些感情烙印;

新年伊始,大年初一,闹钟吵个不停;习惯的伸出半只手来将闹钟给扔远远的,稍躺一会便在床上乱抓,似乎是在找香烟;跟那儿乱抓一气的,总算是将那皱巴巴的烟盒便抓在手上,还是那个不好的习惯,眼睛都懒得睁开的便将那巧的脑袋凑近烟盒,咬出一支烟来,同又将烟盒给扔掉,在床上又是一通乱抓;只是这次似乎没有抓着她所想要的,也就与那无数个清晨一样,有些恼怒的用力在床上拍打了几下,嘴里还是那句方言骂着;

也不知道是睡够了,还是烟隐上来了,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量,跟那儿有些慵懒的爬身起床,却又是给吓着得不轻,重又跌回床去;原本是这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房间里居然多出了一个人来,而且还是个男人,正坐在登子上跟那儿吞云吐雾;有些莫名奇妙,怎么会多个男人在房间里,不过却也在瞬间给想起来了,那是文澜,昨晚俩人一起过的除夕夜;

“醒酒,止痛;”文澜见着妹起床,却也没有掐灭烟头,就那么的叼在嘴上,只是这顺手拿过桌上看着像茶的杯子递了过去;

那不还好,这一就感觉到头像是要裂开一般,其实倒也算平常,几乎每次醉后醒来都是这般的疼痛,只是以往都是以烟来止痛的;妹将杯中那是可以醒酒止痛的东西喝完,文澜就跟着接了过去,只是还是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但感觉文澜与以往有些不同;

“以后就叫我牧歌吧;”牧歌将杯子放回桌上,顺手拿过桌上的火柴给妹将烟上;

“牧歌,还挺顺口的;”妹早就猜测过文澜不是他的名字,因为招工的时候就看出来那是一张假的身份证,不过这不奇怪,在这里打工的人用假身份证是属于正常的;

现在不比前几年那会儿,十五六岁就能进厂,现在都得要法定成年,但传统并没改变,依然是有着许多初中毕业,也就十五六岁就出来打工;这年龄不够是进不了厂的,于是便流行用假的身份证;一般的工厂在招工的时候,那就算看出是假的身份证也不会什么的,大家都是离乡背景出来打工的,没有必要为这么些事而为难别人,也算是一种默契吧;以此,虽然早就知道是假的身份证,但却从来没问过,原因很简单,牧歌总是闷着,问了也白问;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没熟悉到谈论这些问题的时候;

妹习惯xìng的躺在床上抽着烟,心中的好奇却越来越多,不过也多了一些莫名的欣喜,他叫牧歌;

“走,出去逛逛,这么多年我还没去市区玩过,趁着大年初一陪我去玩一次;”完便将烟头以习惯的手法给弹得远远的,同时起床洗漱,也不去管牧歌是否有回应;

简单梳洗之后,就拉着牧歌出门了,恍然间是有想起些什么的,只是她看到的又是那幅怯弱的模样;

怎么会呢?刚刚明明有哪儿觉着不对的,现在又还回原样了,真的喝多了?还没醒?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