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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113 炼魂锻神

疼痛又来,阴魂呼啸撕咬更带着钻心之痛渗进魂魄。

韩湘猛然从梦境中醒转,待见魂魄四周已被阴魂围聚,再没了一丝缝隙。

阴魂嘶吼,哀怨凄惨,狠戾狰狞。韩湘忽想到那传进心神的记忆,心随念转,立时便有一道道深奥晦涩之光缭绕心间。

那炼魂法门晦涩难懂,即便韩湘本天资不凡,但此际不通天道造化,哪里能晓?

只有阴魂撕咬更剧,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的魂魄几欲消散。外面包裹的真元也已尽数被阴魂吞噬。

韩湘勉力沉静心神,静心感悟。

这道理时而迷幻,时而深邃,但凭着韩湘初入道门的心境却体会不到其间一二。但他曾读万卷书,更通心知意,是以强以自己的简介把这炼魂的法门当做如御风术一般的道术修习。

轻光抖动,迫使了神识以怪异回路缭绕魂魄。韩湘心沉识海,再一次摈弃了周身渗进魂魄的疼痛与撕裂感,只把那一番奥妙荡漾心神。

隐约有明悟再心,似忽觉这神识的回路连动了魂魄缓慢旋转。不一时便化作一个如云盖般的漩涡,其内有无穷吸力散出,牵引着身侧撕咬扑抓的阴魂一阵颤抖。

更有涟漪激荡,宛如音波震动周侧。那撕咬狰狞的阴魂更嘶吼跌宕,震动人的心神如入地狱。有百鬼啖身,更有阴火灼烧。

肉眼可见的,韩湘魂魄竟在他沉思修行的这一时缓慢凝实,隐有人身轮廓显现。

不知过了多久,韩湘依旧如此。而四周的阴魂更越发众多,纷纷带着呼啸从四面八方的浓雾白亮中扑倒韩湘周身。

吸力更强,阴魂纷纷破碎化作轻光被韩湘的魂魄融合。

如此这般,这方空间中没有阳光星辰,更无春风夏雨。四周灰蒙昏黄,迷蒙带亮。不明朝暮,不知年月,韩湘便这般如常的修行着,魂魄外围的漩涡也更加猛烈,转动急速带动了四周的阴魂破碎融合。

内里一点轻光缭绕,隐隐生成了人的腿脚手足。

又不知岁月几许,韩湘的整个身躯也慢慢由轻光勾勒出来。内里隐有血肉,隐有骨骼,更有神识流转,演化经脉。

韩湘心中明悟,这身躯不过只是魂魄凝聚而成。而自己魂魄强壮的养料,也正是这天地中无穷无尽,仿佛厉鬼般的阴魂。

眉目渐清,鼻嘴凹凸,一股妖冶的气息流散,掩盖了韩湘原本的书生之气,更添邪性如妖。

随着阴魂的消散融合,更有无数记忆纷杂如脑海,让韩湘险些忘记自己。但心神中,不时有龙威流散,迫使了那幽冥深渊,那南际山,那三寸界,帝俊,赤面等等清晰镂刻进韩湘心底。

有悲哀缭绕鼻息,更酸苦颤动心神。

韩湘想要哭泣,神识内,有万千记忆交织。有书生失意,有商人没落,有王者迟暮,也有将士喋血。

又不知过了多久,韩湘盘踞在漩涡中,由轻光魂魄凝聚而成血肉,由神识盘旋勾勒成经脉的身躯豁然睁开双眼。

但是那一双空洞的眼中,却没有眼珠流转,只灰黑两点,仿佛墨汁浇灌。

韩湘缓身站起,如失神一般,挥手收了身周的漩涡。更向着身前依旧扑厮而来的阴魂蓦地一声厉吼:“你等助我成身,便是我韩湘的恩人。他日我修道有成,必定感恩你等。送入轮回,再生成仙。”

那一众阴魂听闻韩湘的话语,先是一震,显然有些许震惊恐惧。但觉韩湘周身气息流散,似如同类一般,更有熟悉之感。阴魂们轰然嘶吼大起,如朝拜一般齐齐向韩湘跪拜下去。

韩湘点头示意,平伸出手掌向着身前一挥。霎时天地变换,迷雾转动,光亮颤抖,天旋地转。

一众阴魂轰然爆裂,化作点点轻光急速被韩湘伸出的右手召唤而来,更加凶猛的涌入到他的身躯中。

魂魄早就的身躯一点一点凝实,有皮肤显现,更有纹路纵横。内有血管经脉曲折盘旋,仿佛江川湖海,更有肌肉遒劲,仿似山脉峻岭。

赤身**,更添妖邪,但韩湘的眼珠依旧空洞,便是血肉之中的骨骼,也颤抖虚弱,不甚稳固。

但四周空寂,再没了一丝阴魂的存在。只有天地一片迷蒙,而韩湘傲立其中。

韩湘低头用那空洞的双眸看向自己方才凝聚的身躯,不禁感叹神奇,同时又低语轻叹道:“炼魂之法不过初窥门径,这要凝聚的魂魄肉身也只外在较之常人无异。”

但他清晰的感受到那老者传递而来的记忆中,若是这炼魂之法修行极致,魂魄离体演化世间万物。挥手断山,横手破浪,翻云覆雨,更胜肉身皮囊。比之化神之境身外化身更多妙用,不是此间韩湘所能想象。

韩湘不胜心向往之,但身周再无阴魂,也只得感叹:“来日定要寻到强横的魂魄,造就骨骼眼睛。”

同时又想起那个冷冽的男人,韩湘的双拳更加紧握。

“我的肉身,你用的是否舒服?”

天地变换,韩湘转念间又已回到了之前到来的那个空间之中。

四周空寂,石门孤立。那个门首刻有魂字的石门却随着韩湘的睁眼而缓缓消散,化作点点灰尘扬洒,最后又融入到这身周一片的灰蒙中。

韩湘感受着这个身躯的孱弱,摇头轻叹。又不无担忧的想起仍旧孤身在外的赤面,还有那些神色失落悲哀的碧霄阁门人。

身躯空荡,只有神识流转单薄,真元全无让韩湘一阵空虚。

忽然眼前空间再度扭曲,而那之前消失的白衣老者再次显现出来。

他面色依旧,盯着韩湘不带半丝情感,只沉声道:“炼魂虚妄,汝难得皮毛,实为憾事。亦有锻神之法,汝且去吧。”

他说罢又是一挥手,霎时牵引之力再来。韩湘的身子再次不受控制的被拉扯了向那第二道门户靠近。

石门开合,韩湘有过经历也不再惊讶,只静心感受随着那老者挥手而渗进心神的另一股记忆。

空间变换,明光照耀,四周依旧是灰蒙一片。前后无人,左右无声,只有韩湘孤身而立,仿似守卫,闭目感受。

天地一色,世界半光。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天地间一阵波动。韩湘沉思中也被唤醒,左右环视并无异样,方才暗思道:“这锻神之法倒是独特,破而后立,成而自毁。无休无止,永无尽头。”

转念又想:“那骆岐曾说我俩互为残魂,但魂魄无智,须得以神识操纵,宛如以魂魄操纵肉身一般。这样说来,那骆岐若吞下我,不禁魂魄得以周全,更加之神识暴涨,俨然有这锻神之法的奥妙暗含。”

如此想来,韩湘双眼微眯半开,沉声道:“那若是我吞噬了骆岐岂非也这般?”

不知不觉戾意渐生。

韩湘空洞的双眼看不到眼前一切,但神识感知却也清晰在心。

正待不解这锻神之法该如何分离神识之时,忽然那之前消失的波动再次传来。

韩湘凝神谨慎,却觉这波动越发强劲,转眼已有毁灭天地之威。

韩湘不禁惊愕,暗想:“便是那三寸界幽冥深渊中的结界神雷,以及阴阳迷宫内的祭坛威压也不过如此吧。”

波动更剧,忽然一股撕裂之感蓦然传到韩湘周身。

韩湘心头一紧,正待有所反应,却突兀的被那强横的撕裂之感拉扯的凝结成经脉的神识一阵外泄。

更有波动升起周身,被拉出出身外的神识如明光隐现,在这波动下轰然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世间。

“啊。”

韩湘痛呼,这神识破裂之感较之之前魂魄被骆岐吞噬更加猛烈。宛如有恶鬼盘踞在脑海撕咬血肉,吞咽脑浆一般。

韩湘一阵呕吐之感袭上心头,但他弯腰张嘴,却一点物事也吐不出来。

波动更猛,撕裂拉扯也更加频繁。

韩湘嘶吼不断,声响从他魂魄凝聚的喉咙之中发出。宛如厉鬼啸林,又似妖兽惨呼。

这般的疼痛摧残的韩湘想要昏死,但意识方才消散,那撕裂感又来,更加清晰的传进心神,迫使意识重返魂魄。

韩湘生死不能,身子也轰然倒地。

白玉地面坚硬温滑,更倒映了韩湘的面容惨白。一双空洞的眼睛泛着血色的光芒,随着神识的消散破裂,略显痴傻之色。

如此又是几时,韩湘终于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已随着神识的分裂而渐渐淡薄。便是身躯也仿佛消散融化,好像自身本是一块寒冰,受了烈火艳阳的照耀烤灼,如今已将消亡在天地之间。

最后一丝神识离体,韩湘的意识也轰然消散。

他再没了疼痛,也没了知觉。只痴呆的圆睁着双眼,黑洞中泛起冷漠的光芒。

他就这样平躺在白玉地面上,再没了凡尘前生的牵绊。有的只是一片空白,仿佛初生的稚子。

时光变换,年岁消散,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

那灰蒙的空间中,再次亮起一点明灭的亮光。仿佛一只萤火虫飞舞天半,但其上灰蒙,这天又在哪里?

韩湘就这般躺着,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

忽然那萤火般的光亮在飘舞中,许是机缘巧合,被韩湘平稳虚幻的呼吸牵引,直直坠向韩湘的鼻息之间。

光亮一闪即逝,天地昏黄依旧。

“咳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在这片荒芜之中。随着声响,韩湘平躺在白玉地面上的身躯猛地一抖,接着便蓦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