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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惊天噩耗

天亮艳阳升,韩湘仍旧昏睡在山洞中,身边枯骨依旧,上有纹路纵横,身后碎尸散乱,下带泥沙浸血,他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仿佛正做着美好的梦境。

他却不知,正因为这灵花暂放的浓郁香味,让这方天地为之而颤抖,一时间江湖动荡,所有隐世侠门纷纷出世。有山民偶然抬头,便能看到天边一道道流光飞过,惊呼一声“仙人”,却不知,这些仙人的身影,或虚幻,或真实,俱都向着京城东方百里处的一片连绵数百里的荒山而去。

天边云卷,天外云舒,莺飞草长,杨柳抽出嫩绿的细芽,在春风中飘摇飞舞于这片连绵的山脉间。

韩湘缓缓睁开眼睛,已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他这一觉醒来只觉得周身舒爽,仿佛有使不完的气力凝聚在全身的血肉与筋脉间。

静坐内察,丹田中的温热气流圆盘更大,也更加浑厚,缓缓转动间生成的内力也相较于前几日有了明显变化,仿佛前一日的是发丝,而现在已有拇指粗细。

他心中大喜,暗道:“那鬼火人果真没有蒙骗我,原来这灵花非但不是害人的毒药,而真的是一场造化。”

环顾四周,仍旧黑暗,依稀可见山洞内朦胧景象,碎尸依旧,只是身边多了一块巴掌大的雕刻了纹路密布的枯骨,再不见了鬼火人的身影。

韩湘只觉的身上粘稠难耐,伸手摸去,仿佛有稀泥附着在身上一般,恶臭难闻,不知是污血还是先前那巨蛇的碎肉。当下起身,将一干猎户的尸身摆放堆好,用碎石掩盖,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响头,拿起身边的竹弓箭壶,踏步向着洞口外走去。

他心中惆怅,欲到那洞口的清泉里畅快清洗一番,再折回村庄,告知众人这惊天噩耗。

韩湘起身便要前行,未走三步,突然似想到什么,再度转身折回,迎着朦胧灰暗,看到那块枯骨正孤零零的掉落在地面上。

韩湘不知是何物,心中思索:“先前进来山洞借着鬼火人的光芒只看到这山洞中全是碎石残尸,未曾留意竟还有这样一块怪异的骨头。”

他伸手捡起,左右翻看,只见这骨头入手冰凉,仿佛寒月冰块,又见其上纹路诡异莫测,不明所以,心中暗想:“算了,这山洞漆黑也看不真切,先到外面,等天亮时再细细观详。”心思甫定,将枯骨塞进胸前衣衫,伴着那一直被贴身安放的血书一起,转身拿着竹弓,背着箭壶向山洞外走去。

渐行渐远,转过一道弯折,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明亮的光芒顺着洞口映到韩湘清澈的眸中,他久在黑洞中,猛见到亮光只觉刺得自己瞳孔生疼,迟钝了片刻,待眼睛舒缓,才踏步出了山洞。

眼前一片阳光明媚,三月底的春风温暖恣意在山林间,入眼处尽是碧绿青茫,好不惬意舒缓。有一二春鸟叽喳而过,几只饮水的小鹿跳跃在洞口外的清泉边,看到韩湘的身影突兀从黑洞中走出,一阵惊呼,慌忙踏动四蹄,飞也似的向山林深处奔去。

韩湘已走到泉水旁,放下弓箭在一块巨石上,低头便要撩起清水来梳洗。

清泉碧绿,清澈透明,上有阳光直射,映了光芒反射出天外景象,韩湘只见一个蓬头垢面,全身黑泥,污秽不堪的身影斜伸在泉水的倒影中,心中顿时惊疑,随即又一阵大笑。

“没想到,自己沉睡了一觉,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索性脱下衣衫,将枯骨血书在岸边巨石上摆放着整齐,“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泉水不深,与那洞中凉湖差不多,淹没了他的胸膛,清凉而舒爽的泉水冲刷了周身,一阵黑水如浓雾一般在清澈的水中缓缓蔓延,不一会便将这一个长宽三尺的小泉洼染成一片黑沼泽。

韩湘洗漱完毕,又将衣衫在水中清洗,长裤上破了几个大洞,素袍也已被山间荆棘的尖刺和野狼巨蛇的利爪尖齿刮破。

他暗道可惜,自己只有这么一身衣衫,没想到连番波折,倒是给霍乱的破败了。

待得衣衫半干,韩湘将长裤套上,素袍的下摆仍旧系在腰间,当做个短衫,又将血书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紧贴着胸膛,再拿起枯骨,顿时,目露奇光。

那枯骨被雕刻的纹路交错如一条条人体筋脉般,在枯骨上俨然缓缓勾勒出一个人形,约莫巴掌大小,与血书般厚度,背面却是光滑无物,骨身呈灰白之色,边缘多有剥落老化,想是年岁一定十分久远,但中间雕刻着纹路的地方却十分的坚硬。

韩湘用力一捏,完全没有动静,前后观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骨头,更不知是那块地方的骨头,经历了悠久岁月,竟还是这般坚固。

他突想:“不对,不是这骨头坚固不破,它边缘都已腐朽,中间坚硬定是被这奇怪的人体纹路影响的。”但看这纹路十分熟悉,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一般,回想起来,又前后想不清晰。

山野突然万籁俱静,仿佛春鸟野兽都突然间消失殆尽一般,韩湘却仍未发觉,只盯着眼前的枯骨,心中思绪翻涌。

一声“咕噜噜”清晰回荡,韩湘无奈摇头一叹,将枯骨收起重新放到怀中,但心底多加留意,与贴着胸膛皮肤的血书隔了一层衣布。

肚囊饥饿,韩湘左右环顾,但哪里还有半个小兽踪迹?

此时春浓,山间又没有什么能吃的野果,只得拿了竹弓,背上箭壶,跃下巨石,再不看身后那黝黑的洞口,向着山林外面的来路走去,只盼这回身体更加硬朗,气力饱满能在日落前赶回山村。

山路难行,多有枝根藤蔓作乱,韩湘长弓劈动,又拿了根羽箭在手,左右挥动,打掉枯枝细蔓,脚步不停已渐行渐远,不一时便到了之前与野狼争斗的杏林旁。

他抬步走进,只见野狼身躯已被撕咬的破碎不堪,只留下一地狼藉血污,旁边的碎石坟堆似也有野兽抓挠的痕迹,许是乱石颇重,没有挠开,索性作罢,但四周脚印杂乱,深陷泥土,不像是豺狼虎豹之流,定是与这丈许野狼那般的猛兽。而血迹凝结,许是自己已在山中昏睡了好几日,当下心中焦急,更不知村民们是否等待的痛心。

韩湘不想再做耽搁,抬脚便要走开,循着山道回到山村,忽然又瞥见猎户坟堆上的抓痕和四周的脚印,心中不禁升起凝重,暗想道:“早听村民们说山中鲜有大型猛兽,倒是豺狼野狐居多,怎么这次出来,遇到的都是奇形怪状,身形硕大的凶狠猛兽?”

正在疑虑,一声调笑轻蔑的声音从身后的杏林中传来:“我道是什么猛兽野物呢,原来是一个该死的小猎户。”

韩湘转身看去,只见一个锦袍青年缓缓从杏林中走出,他杏眉斜目,面皮苍白,长得不是很俊秀,却像个毒瘾者或有病疾缠身的衰败之人,只是眉目中夹带的阴沉与戾气尤为深重,让人不禁心生厌恶。

这阴邪青年已缓步走到韩湘身前,扯着放荡的嗓子,厉声道:“你个该死的小子,爷爷在这等候多时要伏击锯齿虎做下酒菜,你倒好,拿着把破弓使劲劈打,惊了锯齿虎不敢来,让爷爷白忙活一场。”说着双目微眯,已带着浓重杀机。

韩湘不明白这人缘何如此,只一见面便对自己出言辱骂,还有杀意荡漾。他本也是倨傲的性子,看这青年年岁约莫与自己相仿,又瘦弱不堪,竟还对自己大放厥词,心中本有愧疚歉意打扰了人家狩猎,但听那话语,看那神情极度鄙夷放肆,不由心中火起,冷哼一声,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也没有立个牌子说明自己在此处狩猎,凭什么怨得了我?”

那青年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语一般,吹了个口哨,阴测测的笑道:“哎呦呦…你这小蛮子脾性倒还不小,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般跟爷爷我放肆?”说着身形连动,一张惨白修长的手掌已并做掌剑,夺步向韩湘的胸膛刺来。掌中杀意凌然,心思狠辣。

韩湘没料到他猛地杀招,慌忙闪避,他也非是前日自己,经历了许多奇怪之事,那小人功法修习的内力越加浑厚,更是被那无名灵花温养的自身筋骨凝练,血肉饱满,眼光耳力更是大增。

看这青年的身形奇快,但是在他眼里还有反应余地,身子一侧,已避了开去,心中思索着小人的动作,登时内力洋溢手臂,一个翻身向后连退三步,举起竹弓,从背后拿出一根羽箭,搭在弓身,他本当也只是口角调笑,是以箭矢迟迟不发,只是震慑之用,但未想那阴邪青年却身子一闪,复又一招打来,掌间青光吞吐,杀机毕现。

韩湘心神一凛,暗道:“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但见杀招将至,也迟疑不得,用了气力便冲着青年的小腿一箭射去。

一切电光火石,青年只道韩湘时普通猎人,万避不开他夺命的一击,忽听身前劲风呼啸,慌忙收了掌力,反手入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用了内力向上一挑。

“叮当”一声,软剑劈到羽箭头,登时金光绽放,软剑一声轻吟,“啪”的跌落三丈外,斜插在地面,仍旧摇晃不止。

而韩湘射出的羽箭也被软剑挑拨的偏了轨迹,向着青年的斜上方,险险擦过他的耳畔,带起耳垂上的一块血肉,钉在了身后的杏树上。

青年心中大骇,不想这山野的猎户,竟有这般实力,方才那一箭夹杂了内力,虽多有生疏,却迅猛无比,若非自己慌忙拼力挑拨,定已没入身躯,穿透胸膛而过,血溅当场。

他不由的后背发凉,冷汗丝丝流下,捂着左耳与韩湘两对而立,目光中带着凝重与更深的杀意,冷声问道:“你不是那山下的村子里的猎户?”

韩湘也是心中惊奇,自己内力加持的羽箭其劲道之强悍,便是鬼火人,巨蛇之流都阻挡不住,眼前这个瘦弱的青年竟能一剑挑开,又发觉方才那青年软剑与掌间青光缭绕,正是内力无疑,心中暗想:“这青年定是江湖中人,善使内力,非野狼巨蛇能比。”

听见青年的问话,韩湘猛地心中一抖,不答反问道:“你从山下村子里来?”

阴邪青年看着韩湘急切紧张的面容,心中也渐渐放松,冷笑道:“当然,并且已在三日前杀光了哪里所有的人。”

韩湘如遭雷击,只觉得耳畔嗡鸣,踉跄后退一步,又听那阴邪青年接着道:“这也怨不得我,只怪那个叫小莺的姑娘生的还不错,公子要她服侍,她还给我甩了脸子,哼…”

韩湘嘶吼着,双眼已渐渐带着血色,声音愤怒至极,大吼道:“你这个畜生…”

阴邪青年嘿嘿一声轻笑,掩住嘴角,仿佛极为羞愧,又转而阴冷道:“那姑娘身子真的不错…”说罢一条猩红的舌头在嘴角****,眼神迷离,似仍在思索着小莺不甘挣扎的身躯,仿佛极为享受一般。

韩湘眼中浮现了那些纯真的面容,那些淳朴善良的妇人,天真无邪的孩童,还有那张不算美丽却十分耐看的脸,他更加愤怒的嘶吼,嗓子已经沙哑,狠狠的向着面前如痴如醉的阴邪青年道:“我要你死…”

说着弯弓搭箭,内力喷吐,金光如艳阳凝聚箭头,箭矢再次如流星一般,更加急速的射了出去。

阴邪青年早有所料,他方才一剑挑开韩湘时便已明悟,眼前这个小猎人内力不弱,甚至更强悍于自己,尽管疑惑这山野之地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强劲的人,但又感受到韩湘并不会熟练的使用内力,当下心生计谋,出言试探,果然不出所料,待激怒了韩湘后,等他这愤怒的一箭消耗自身内力,再行杀招。

箭矢奇快,阴邪青年身子只一侧,使了轻身法门已险险避开,身子腾挪使了个“蜻蜓点水”,转瞬掠到软剑旁,伸手拔出摇晃不已的软剑,只听身侧一声轰鸣如滚雷,回身看去,方才那一箭已钉到远处的一块巨石上,顿时金光四射,巨石轰然爆裂,四分五散的滚落一旁。

阴邪青年心中骇然,暗道:“好霸道的内力。”再看韩湘,仿佛真的消耗殆尽一般,面色苍白,喘着粗气,将竹弓拄在地面支撑着身子,眼中带着血丝与怒火,紧盯着自己。

韩湘这一箭鼓动了大部分内力,却不想被这阴邪青年轻易躲过,心知是自己箭法微末生疏,准头不稳所致。

随着箭矢的射出,他的身躯顿时一阵无力,慌忙运转小腹处的内力圆盘,急速转动,一股股精纯内力再次充盈全身,而那阴邪青年已提着软剑,在前方舞出一片绚烂剑花,青色内力闪烁摇晃,脚下踩着方步,身法闪动如鬼魅。软剑如灵蛇般刁钻诡异,逼上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