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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噩讯忽来

晏颖被那目光刺的心通,她竭力忍住悲伤,但泪水却已流下。

直到韩湘疑惑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她方才醒转。再深看了一眼身前之人,破涕为笑道:"这般看我作甚?"

韩湘见晏颖已露笑色,知她无事,当下摇头一叹,喃喃道:"你这女人当真奇怪的紧。"

晏颖如何听不到这低语?眉目一扬,哼道:"奇怪又怎的?穿着我做的衣衫,莫非还不领情?"

韩湘忙投以谢意目光,晏颖却哼声更重,自顾转过身去,再不言语。

韩湘无奈一笑,整理了衣衫,将那粗布麻衣收至右手经络空间之中,复盘膝坐在荒丘之上。

右侧晏颖,左侧龙雀。

右侧馨香,左侧冰寒。

韩湘一时意乱,一时又清醒自责。

他不知在白裳与青衫之间如何选择,更不知来日该如何面对。他亦不知,那一颗慌乱的心儿深处,更牵挂着那染血之白。

半夜无言,不觉天明。

二人左右思量,这柯城已无法再入。此去西北离黟山甚近,而东北距离古城临安亦不甚远。

韩湘问晏颖道:"去黟山还是临安?"

晏颖莞尔一笑,道:"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韩湘无奈点头,道:"那便去临安吧。"

说罢挥手唤出大长,一声龙啸震慑山野。

二人迎着晨日飘身而上,雾涌云起,青衫飘飞,墨衣猎猎。

方出柯城范围,韩湘便提醒晏颖道:"此去临安乃是问路,且不可再惊动官府,徒耽日月。"

晏颖浅笑道:"你对我便如此不放心?"

韩湘点头,忽见晏颖瞬间冷化的面容,当即改做摇头道:"放心,怎能不放心?"

晏颖闻言破冷转暖,莞尔一笑,风姿绝代!披着晨日金芒,更显神圣与绝美。

不一时,韩湘终于忍不住再问:"你身为公主,如此与我在外抛头露面,合适吗?"

晏颖闻言笑意更甚,道:"不合适。"

她目光闪动,古灵精怪,接着道:"人皇都管我不住,又有谁敢多言?"

韩湘无奈,只得长叹一声,放眼身前。

巨龙腾空之急速无需多言,不消半个时辰,一座浩大且繁荣的城市便显露二人眼中。

有了上次之经验,二人在城外三十里处寻了荒地跃下龙身。韩湘一身墨衣,朴实无华,却生有一张俊秀面孔。加之那隐隐成型的侠客之坚毅与书生之洒然,让他颇显飒爽。

晏颖自不必说,青衫飞舞,厚纱裹面,虽有傲人身姿,却难窥真容。

二人缓步而行,看过车水马龙,瞧过门庭若市;听着鼎沸之人声,挤过接踵之人群。终于在街道正中寻到一家酒肆。

如晏颖所言,酒肆内才是消息最为流通之所在。

二人并不迟疑,撇下身后熙熙攘攘之街道,撩开酒旗布帘,闪身而入。

早有小二随着目光跑来,低头哈腰,极尽献媚,招呼了二人落座屋角一方木桌两侧。

此际堪入巳时,过往虽多行人,却少有入内吃酒者。二人本可随便寻了一人探问,但中州浩渺,倘若那人说得一分假语,其间差距不下千里。

韩湘虽熟读中州经,但却只有模糊方位,根本不晓得路径,亦不敢盲目寻找。

小二询问菜品酒味,韩湘不由面皮一红,心头打鼓。

晏颖却洒然随意的多,高声道:"自然是最烈的酒,最香的肉。"

小二闻言大喜,拍胸自豪道:"别的不消咱提,便是那最烈的酒,您二位可是来对了地儿。"

说罢见韩湘、晏颖二人投来好奇之目光,当下自豪更甚,侃侃而谈:"本店新酿绿酒今儿开封,其味之烈,包您二位满意。"

说罢在韩湘与晏颖明亮的目光中,潇洒转身,灰白抹布斜搭肩头,更胜江湖侠客之潇洒。

韩湘不由轻笑摇头,晏颖亦是抿嘴而笑。

不一时,忽有酒香飘来,闻之醇馥幽郁,浓烈扑鼻。韩湘眸中精光更甚,转头看去,正见那小二端着一盏琉璃,小心前行。

待得近了,香味更甚,韩湘不由开口赞道:"好酒!"

晏颖见他竟如此爱酒,心头一动,问道:"你只道好酒,可知这绿酒缘何此名?"

韩湘虽此际爱酒,却两月之前极少饮酒。现下被问及酒之前后事,只觉一头雾水,难以启齿。

忽有明光闪过心田,当下笑道:"灯红酒绿,岂不正是此酒之名由来?"

晏颖摇头道:"非也,再猜。"

韩湘再无所知,眼见那店小二甩下一丝鄙夷的目光转身离去,心头一囧,暗道丢丑。

晏颖素来喜欢为难韩湘,此际眼见他面皮红透,也不再打趣,柔声道:"你我平日里喝的酒水乃是精心烘焙,复巧妙过滤所得。是以虽洁白若浆,实是柔而不烈。"

说罢伸手拿过桌上的琉璃壶,分置两个琉璃杯,缓慢倾倒。

绿酒现世,更显香味浓郁。

韩湘心头一动,便要举杯畅饮,却听晏颖又道:"而此绿酒,却是未曾经滤清之酒。其上多有酒糟残渣,色微绿,细如蚁,是为绿酒,亦称绿蚁。此酒之味极烈,我曾在宫中品过一二,但只浅尝辄止,不曾多喝。"

韩湘听着亦看着,正如晏颖所说,自琉璃壶中倾出的酒水微显绿色,更有三两酒渣漂浮其上,凭添了几分粗狂之意。

晏颖端杯示意,二人一饮而尽。

酒入柔肠,宛若烈火灼烧,更似刀兵划刺。韩湘眉头微皱,忽觉那灼热之感立时化作绵醇悠长,带着浓郁的香味流转喉头鼻息。

韩湘不由再赞:"绿蚁初尝人易醉,虽不善饮,私心好之!妙!妙!妙!"

一连三个妙字出口,可见其心之喜。

晏颖亦觉甚喜,又见韩湘此等模样,当下轻笑出口道:"此时已然近夏,再饮此烈酒不免失了些许韵味。若是冬日雪下煮饮,那种美妙,怕你会忘乎所以,不再醒来。"

韩湘双眸一挑,笑道:"不若今年冬日,我寻你共饮如何?"

晏颖面颊陡红,却不失豪气,笑道:"一言为定!"

韩湘缓慢举起手中绿酒又满的琉璃杯,仰头再尽,回道:"一言为定!"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仿佛千年之前的恩怨转瞬消弭,只留纯真之友情,带着暖暖的气息。

肉香,酒烈,二人吃食的好不痛快,不觉中巳时已过,午时即来。早有食客三三两两的坐在了酒肆之中,或高谈,或阔论,吐沫飞溅,口气四散。

晏颖眉头微皱,忽见门外走来三个兵士,寻了二人身侧的一方木桌坐下。

小二亦跑来招呼,不一时点满酒菜,复跑回忙碌。

韩湘、晏颖二人自顾吃酒,忽听那为首一个消瘦的兵士长舒一口气,道:"这一趟可算是给我累坏了,早知道是这般苦的差事,我怎的也不去接。"

其后一高一矮两个兵士轰然大笑,同时道:"虽是劳累,但那华山之美景可不寻常。"

韩湘陡听华山一词,心头一紧,转眼望去。

正见那为首的兵士再道:"哪里有那闲心去赏景?"

说罢狂饮一大口酒,接着道:"你二人是不知那赤面老妖之威猛,只一枪,就挑死了那金刀沈家之主。"

此言一出,韩湘陡然心惊,正欲起身上前问询,晏颖却伸出玉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韩湘不解望去,正见晏颖凝眉摇头,示意静心细听。

韩湘无奈,只得强忍了心思,继续聆听。

那兵士一语甫尽,又长吐一口浊气,接着道:"这还不算,就是皇家去的梅花内卫都被戳死好几个。浑身精血燃烧,根本连哭喊的机会都没有,转眼就成了飞灰。"

说罢,那个较矮的兵士接口道:"那华山众人当真尽数入魔?"

为首兵士答道:"哪里是入魔?分明是成妖了。再说那宁无锋,更是妖气浓重。那条漆黑魔龙,只一搅,瞬间便死了三个高手,俱是八重天地的强者。且那魔龙竟能吞噬精血,越杀越是凶猛。若非武当掌教无尘道长及时赶到,怕是那一众讨伐而去的高手一个也活不得了。"

说罢浑身一个激灵,似极为惊惧。

那略高的兵士忙问道:"那最后呢?赤面老妖和那华山众人怎的了?"

为首兵士长叹一声,道:"还能怎的?不仅是无尘道长,便是净忧方丈与那妖道齐天妖王也去了华山。连同武当七剑,少林十八棍僧,那叫一个强啊,直把那赤面老妖打的重伤垂死。若非是宁无锋解救的及时,怕是世间就再没了这凶悍的妖人了。"

略高的兵士插话道:"就这么跑了?"

那为首兵士略觉不满,厉声道:"你倒是等我说完啊。"

接着再道:"他二人虽跑了,那华山众人可跑不掉。被齐天妖王打杀了不少,仅剩下几个做人质,要挟宁无锋与赤面老妖后日上华山自杀赎人呢。"

方才开说,便已有食客闻言端了酒壶来听,此际已然将三个兵士围拢得严实。

众人闻听此言,轰然唏嘘,各自争相讨论。或言该杀,或言极好,层出不穷。

韩湘却听的眉头直跳,杀机陡起,当下撇了晏颖的手掌霍然站立起身。

晏颖亦是眉头紧皱,她极熟江湖之事,亦知那武当,少林,妖道三首联合之力是多么强悍,更莫说还有皇家之梅花内卫。

但见韩湘眉目肃杀,左手龙雀深寒,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言语才能劝解。

韩湘身躯晃动,便欲跃窗而出,却忽听身后众食客之中有人喝到:"此事虽大,却不敌我知那一事骇人闻见。"

众食客见他卖关子,忙问何事。

那人嘿笑两声,开口道:"便是那妖道之少主,韩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