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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回 殊途

那的确不是一个应该有的模样。

两个人的眼睛全都像妖怪一样显得又黑又大,不仅如此,连嘴巴与耳朵亦都向外撑开着,好像绽开的花朵一样,充满着诡异。

“下去!”赵升大叫道。

师少千惊道:“下去?下面可全都是妖怪啊!”

张子扬连想也未想,便拉着师少千向下飞过去:“走!??”

二人刚向下去,那边赵升亦跟着赶了过来。

“出剑??”二人只觉得身上一沉,赵升竟然整个人压在了他们相联的手臂之上,同时手中灵剑飞快旋转着向上飞起,攻向空中的两只妖怪。

地面已被妖怪占据满了,张子扬手中灵剑挥动,砍倒了三四个之后,三人这才有了落脚之处。

刚一着地,血战便已开始。

直到此刻,张子扬才明白为何赵升要他们落下来。

地面这些妖怪比之前遇见时的还要巨大,一个个身高足有丈余,手臂粗得如同小树一般。三人藏身于其中,一边不断砍杀妖怪,一边却借着这些妖怪巨大的身躯来保护,使得上面那些会飞的妖怪根本无从得见。

这些妖怪其实远较他们想像的灵活,但无奈却实在太远拥挤,这一个刚想有所动作,却撞到了另一个身上,三人穿梭于其间,反到没什么危险,转眼间,便砍倒了几十个妖怪。

这边妖怪一倒,赵升再引着二人又钻进另一个妖怪群中。

如此始终在这些巨大妖怪中间穿插,又可以借助妖怪之间身形巨大行动不开的关系而随意斩杀妖怪。

张子扬又砍倒了一个,转身看着赵升笑道:“赵师兄,不如比比看谁杀得多,如何?”

“要重新算起才行。不然我可吃亏了!”赵升说完又一剑砍倒一个妖怪的腿,那妖怪倒下时,顺手便将头给切了下来:“一个!”

“也算我一个!”师少千亦杀得兴起。一直以来三人不是躲避便是被追杀,如今终于因着身形与妖怪相差太多的缘故而占了便宜,立时大舒心中抑闷之气。

这群妖怪本就因为数量太多而苦不堪言,被三人这一通乱杀,混乱中更是互相碰撞,彼此撕扯抓咬,很快便越传越广,乱作一团。

“一百七十四!”张子扬停下来,一边喘息着一边望向赵升那边。

“一百二十一!”师少千已累得有些手臂酸麻了,望着身边越聚越多的妖怪,刚刚的兴奋很快被忧怕所取代。

“一百七十六!”赵升没有理他,而是又挥剑砍倒了几个妖怪之后,这才转过身略有些示威般的向张子扬笑了笑。

“可恶??”张子扬杀得兴起,突然跳起来手中灵剑猛一挥,带起一片红色的光芒闪动,立即便有十几只妖怪被拦腰横着斩倒在地。

“你……”赵升立即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对方。

“小心!??”张子扬见他愣住了,又大叫一声,手中灵剑挥动,这一次带起更大一片红光,赵升回过头去,身后十余丈处,竟然倒下了一大片妖怪。

“大哥!??”师少千正站在赵升身边惊叫起来。

他们若是一直躲在妖怪身下倒还不至于受到危险。如今身后一片妖怪倒了下去,立即便有一大群妖怪远远的蜂拥而至,急速向他们这边靠拢过来。

张子扬杀得兴起,来到二人面前手中灵剑又是用力一挥,将前方的几十只妖怪尽数砍成两截。

头顶忽然间黑了起来,张子扬转过身去,竟然是那些巨大的妖怪高高跃起向三人攻了过来。

这些妖怪之前因为太过拥挤,倒并未看出什么端倪来。如今张子扬才总算见识到这妖怪的速度竟然是如此迅速。

赵升与师少各二人同时出剑,灵剑刺穿了两个妖怪,但其他的妖怪却已攻了过来,二人连剑都来不及收,只好强行向旁边闪去。

张子扬又是一道剑光挥出,赶过来的妖怪又尽数被砍死在当场。

但他越是如此,随之而来的妖怪便越多。

一连挥了七剑之后,张子扬停下来,已累得满头大汗。

每一剑虽然都威力惊人,但却也极耗费内功与灵力。他本就修为不深,强行劈了七剑之后,身边的尸体已是堆积如山,不过却也让三人再无法钻进妖怪群中躲闪。

“快上去,不然便再上不去了!”赵升急道。

三人忙驾起灵剑飞到空中去。但刚升到半空处,远处便急急飞来六个身影。

这六个身形一点没有驾剑的样子,虽然还看不太清,但三人却也没抱太大希望。

六个身形近了,果然是妖怪。三人正犹豫是否要再重新下去时,突然一道剑光闪过,对方之中有两个掉了脑袋。

六个身形转过身去,又有三个被斩掉了头。另一个双掌一合,显是正在还击,一道大剑猛的劈下来,将那妖怪也砍成了两半。

赵升激动道:“太好了!定是援兵到了!”二人听过之后亦是精神大振,驾起灵剑急迎过去。

“剑宗十代弟子赵升见过前辈!”赵升说完,张子扬与师少千亦同时拜见了来人。

那个用手一推,扔掉最后一个雷鸣寺中的妖怪,慢慢转过了身。

三人惊得忙向后退出去好远。

那家伙,居然也是一个妖怪。

眼睛、耳朵与嘴巴长得居然与之前见过的那两个雷鸣寺的妖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人脚下踩着一把极大的灵剑。

那人张开嘴,裂开的嘴唇不住翻动着,却只发出极怪异的叫声来,让人听得更是汗毛直立。

“是他!”张子扬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脚下那把剑。

赵升问道:“谁?”

张子扬飞过去,又仔细对那妖怪脚下的灵剑看了好久,这才极肯定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风师兄,别来无恙吧!”

师少千亦突然惊叫起来,指着那妖怪道:“风……风上绝!”

“风上绝!”赵升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果然与风上绝极为相似。

不过短短数日不见,如今与他们却已是人妖两隔!

那妖怪抬起头,口中不断发出低沉的怪啸声,不过却也不去攻击三人。

妖怪晃完头,又不住的点头,然后又晃起头来。口中只不是不断的发出怪叫,三人却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妖怪叫了一阵,然后突然一转身,同时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跟着风师兄!”张子扬低声道。

那妖怪带着他们一路向前赶去,但凡遇上有空中的妖怪,便亲自动手解决了。

他这一出剑,张子扬更加肯定是风上绝无异。手中那把大剑随心而欲的忽大忽小,几乎没有几个妖怪能挡得住他的。

其实只是这些妖怪们根本没有出手。妖怪们彼此虽然争斗,但却当做同类,哪曾想到他会一上来便猛下杀招。

风上绝领着他们清扫尽天上的阻碍,一路相安无事的来到了那白色的山峰前。

山上一道金光闪起,形成一道极强硬的金色光罩,将山下及附近好大一片地域都包围起来。

光罩之内,竟没有半个妖怪存在。

所有的妖怪都只是在那光罩外面徘徊而已。但有一两个不小心的触到光罩,便立即如中雷击般化为了灰烬。

风上绝将他们带到这边,自己却又挥手,竟转身要离去。

张子扬突然拦在了他前面:“风师兄!随我们一同回去吧,说不定师尊们会治好你呢。”

“没错!??”赵升哽咽了一下,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风师兄,我们剑宗是天下武林盟主,一定会将你治好的。”

“风师兄,留下来吧!”师少千早已泪眼纵横,哭得一塌糊涂。

风上绝似是已明白三人在说什么,却摇摇头,一转身又向妖怪那边飞了回去。

三人亦不敢轻易触碰那光罩,只是在光罩外面大声喊叫。没一会儿,便有几个不知是哪派的弟子自里面看到了。

那人见三人又叫又喊,又都各自驾着灵剑,忙回去禀报。

没多久,里面便有两个人驾着灵剑飞了出来接引他们。

那两人其中一个竟然是雷初八,另一个则是一个长着苦瓜脸的胖子。

雷初八见了三人竟愣了好久,这才与身边那个苦瓜脸说了几句,然后二人同时一探手,那光罩才在他们面前慢慢一点点破开一小个洞。

二人不住发功,那洞口越变越大,三人见已可容得下身子时这才飞了进去。

“葛寒不是着人命你们回山上去了吗?”雷初八一见面便急问道:“金师叔回来与我们谈起时,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到这里。”

雷初八说完这才一指身边那苦瓜脸道:“这位是剑宗九代弟子黄康,还不见过师叔!”

三人忙向那人拜见,那人除了一张苦瓜脸外,人倒是极和蔼,三人还未施礼,已先笑起来时,那张脸亦总像是在哭一样:“你们应是与天少爷一同初入门的吧,居然能到这里来,当真了不起。”

赵升颇有些得意的客气道:“师叔过奖了!我们亦是运气好罢了。”

“哼!??”雷初八忽的又冷哼了一声:“你们不尊师训,若不是如今正值非常时期,非先将你们处治了不可。”

师少千刚想说话,听了雷初八之言立即也住了口,不再出声了。

这山峰之上虽然遍布白雪,但行走其间却并不觉甚冷,雷初八带着三人一路飞向山顶,那山顶之上竟然是一处极大的平地。上面不但没有雪,反而还开着不少奇花异草,一片春意盎然的样子。

平地周边皆是宽大的屋舍,只是平地正中间处却有一个丈余的大洞口。

雷初八领着三人也不去任何屋舍,直接从那洞口便飞了进去。

洞内竟摆满了照明的珍珠,每一个皆有手掌般大小,密密的每隔不远便插进墙壁里一个。将整个山洞映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

五个人一路向下疾行,又飞了一刻钟的功夫,才隐隐见到一道极强的金光由下面向上笔直的射了出去。

雷初八与黄康又客气了几句,黄康继续向下走,雷初八却带着三人向一侧屋舍内飞过去。

“张子扬!??”三人刚一进屋,葛寒的叫喊声便传了过来。

葛寒一挥手,向着张子扬便打过去。却被一旁的雷初八拦住了。

“我们又见面了呢!”金奇世竟然也在里面。

这屋子自外面看时,不过极小的一个门面,里面却大得出奇,两排红木大椅摆了二十多把,每把还相隔出三四尺的距离,一直延伸到最前方,金奇世便正端坐在当中。

三人先拜见了金奇世这辈份最高的,这才一一见过里面的每一个师叔伯。

“禀师叔祖!”赵升怕葛寒找他们翻旧帐,忙请功一般的向金奇世道:“自从当日与师叔祖别过之后。我们途中又遇上了五行教的魔人。据他们称,五行教此行有四百余人亦正向这里赶过来。为怕本门不知而有所折损,故而冒死前来,只为早日将消息送达。”

“哈哈……如此倒是更好了!”金奇世抬起头大笑道:“再过一天,我们便可以发动天绝剑阵。到时候,连那帮五行妖人一并结果了。却也省却了不少麻烦。”

赵升奇怪道:“天绝剑阵?”

金奇世心情大好,见他问,竟亲自解释起来:“天绝剑阵乃当年剑神飞升前所创。一经发动,万千灵剑自天而降,方圆百里之内一切妖魔鬼怪皆死于剑下,便是纵有仙气护体,也绝逃不过。”

雷初八在一旁道:“你们来得倒正是时候,再过六个时辰,宗主们便要发动剑阵了。若是你们那时还在其中,只怕也再劫难逃了。”

“不行!”张子扬忽然叫了起来。

金奇世身下一个老者立即大骂起来:“浑帐,你不过是十代弟子,居然在这里大呼小叫!”

那老者满头的白发,暗紫色的面容,发起怒来下巴上的胡子都根根向上扬起,当真是不怒自威。

但张子扬却半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仍是大叫道:“剑阵若发动了,妖怪固然必死无疑,但无辜之人……”

“所有人都已变成妖怪了!”金奇世笑道:“你能有此善心,倒是很好。不过如今除了你们三个外,相信再无一个人还能活在其中的了。”

“张师弟,我们还未去见徐师姐呢。”赵升似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忙拉着他想要离开。

他虽拉住了张子扬的手,却并未堵住他的嘴。

张子扬被他拉扯得向后退了一步,却仍大叫道:“风师兄还在外面呢。你们不能发动剑阵!”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他既在外面,为何不与你们一同进来。”

金奇世长叹一声,替他说了出来:“因为他亦成了妖怪!”

老者大笑起来:“哈哈……看来你是想让我们放过妖怪了。”

张子扬忽然将灵剑拿了起来,指向那老者:“他叫风上绝!是剑宗十代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