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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摊牌3

钟向辉蹲下身子,一眼就看到了王光宇额头正中央的一个熟悉的弹孔,他用手比了一下,心里顿时有了底.

“马上通知殡仪馆收尸,不用再细看了。”着,钟向辉站起身,迅速走下楼。来到门外,他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长叹一声,摇摇头,不再言语,弯腰钻进了车里。

李汉年正坐在窗前看书,经历过刚才的那场风波后,表面上他一脸的淡定自如,但是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要为即将面对的严峻考验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

正在这时,佣人吴妈的声音在楼底下响起:“李先生,李太太,有一位先生来拜访你们!”

李汉年下意识地看了看桌上的台钟,又看看身边的安子文,心中不由犯疑,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当来人被迎上楼后,李汉年不由得愣住了,他站起身,脱口而出:“向辉兄,你怎么来了?”

钟向辉一脸的怪异:“找你聊聊,方便吗?”

李汉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子文:“来吧,咱们到书房坐一下,子文,沏壶上好的雨前‘碧螺春’!”

安子文头离去。

来到书房,窗前摆着一盆洁白的百合,在淡紫色窗帘的映衬下,整个房间显得让人心情舒畅不已。刚进房间的钟向辉顿时被百合淡雅的香气给吸引住了,他满脸的陶醉:“汉年老弟,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啊!”

“哪里哪里,向辉兄,你现在可是站长的乘龙快婿,该羡慕的应该是弟我啊!”

钟向辉无奈地摇了摇头:“汉年老弟,你太会话了!”

李汉年微微一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不再言语。

两人在藤椅里分别落座。

闻着淡雅的百合香,品着头等的“碧螺春”,钟向辉脸上戒备的神情渐渐淡去了,只是始终不开口表明来意,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见此情景,李汉年决定反客为主:“向辉兄,现在就只有我们兄弟两个了,你有什么话就直吧。”

“王光宇今晚被杀了,这件事你知道吗?”钟向辉双眼紧紧地盯着李汉年,密切关注着他脸上的微妙反应。

李汉年摇摇头,显得很茫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刚才!我刚从现场回来。这件事,你一都不吃惊啊!”

“我为什么要吃惊?这种人,死了活该!”李汉年的话显得轻描淡写,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钟向辉淡淡一笑,似乎李汉年的回答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笑过之后,他神色一正,又问道:“汉年老弟,你知道杀死王光宇的杀手用的是什么枪吗?”

李汉年面无表情,没有开口话。

“杀手用的是七六二口径的德制改装狙击步枪,这种枪我们在临训班时德国老师曾送过你一把,而且告诉你全中国就只有这么一把。我记得顾长顺被杀时你你的枪在东北执行任务时丢了。那能否请汉年老弟解释一下这次又是怎么回事?”钟向辉话里有话,一脸的调侃。

李汉年依旧没有吭声。

门外,安子文焦急地握紧了双拳,她知道,李汉年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房间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紧张。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李汉年突然笑出了声:“向辉兄,有什么话你就直截了当地吧,不要绕弯子。我知道你如果诚心想告发我的话,现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站在我家门口的也不是你的司机,而是管生的人了。”

“你很聪明,我今天来你家,有两个目的。”钟向辉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第一,我想再看看你的玉坠!”

李汉年二话不,立刻伸手从脖子上取下了那块贴胸戴着的、带着体温的特殊玉坠,递给了钟向辉。

钟向辉赶紧伸手接了过来,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伸进了胸口,掏出了自己的那块玉坠,他把两块玉坠放在一起,借着灯光,仔细对比查看了起来。

两枚玉坠除了正中央的字不一样外,其余的都是一模一样,那两个字连起来就是“梅茹”,钟向辉母亲的闺名。

“你是雨?”沉默良久,再次抬起头时,钟向辉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声音变得沙哑。

李汉年默默地了头。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认我?在临澧的时候,我和你起过我的身世,一度我还曾经认定你就是雨!但是你却否定了,你是什么居心?”

听着钟向辉伤心的责问,李汉年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他不能够告诉钟向辉不认他的真正原因,相反,他只能用沉默来面对亲哥哥。

“父亲你会很恨我们,看来真的是没错!”钟向辉喃喃自语,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急切地问道,“那母亲呢?她现在还在天津吗?”

李汉年摇摇头,冷冷地道:“她早就死了,在我十二岁那年,被飞机炸死了,我连她的尸骨都没有找到!我脸上这道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钟向辉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死了?没想到母亲竟然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雨!”

“叫我李汉年!”李汉年的声音冷得像块冰。

“汉年,回去看看父亲吧,他一直牵挂着你!”钟向辉的声音中充满了恳求。

李汉年的心里酸酸的,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打断了钟向辉的话语。

“向辉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我家的第二个目的。”

钟向辉愣了一下,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想知道我是为什么会怀疑上你的吗?七六二口径的狙击步枪子弹弹孔,三百五十米远的距离,光线并不是很充分的条件下,在我记忆当中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这么干净利索地完成任务。而这个弹孔,当初在顾长顺的身上我也看到了,只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确定就是你!现在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你为什么要杀王光宇?”

门外,安子文紧紧地握住了在胸口藏着的手枪,心里七上八下,神情紧张地密切关注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李汉年知道,再也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下去了,他在脑海里迅速考虑了一下各种对策,最后决定破釜沉舟。

“对,我是***。”

此话一出,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安子文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而钟向辉的脸色也变了,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

李汉年坦然一笑:“不用这么害怕吧。论血缘关系,你还是我的亲哥哥呢!你还怕什么呢?怕我对你有埋伏?从打架我都打不过你,就是跟在你背后的一条跟屁虫而已,难道不是吗?”

钟向辉不免有些尴尬,他的手又缩了回来。

“现在全国的形势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国民党也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要不了多久,上海就会解放,你为什么还要心甘情愿地替他们卖命呢?”李汉年步步紧逼,他意识到如果能够把钟向辉顺利争取过来的话,那么,那份被丁恩泽藏在保密室里的潜伏名单就可以顺利搞到手了。

“你要我背叛党国?”钟向辉皱起了眉头,“我做不到,这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事情!”

“那你去告发我吧!”李汉年把身体又缩回到了藤椅上,神情悠闲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听这话,钟向辉愣住了,他摇摇头,脱口而出:“不,这个我也做不到,我不会去告发你的,你是我的亲弟弟。但是,我也不会帮你!我有我做人的原则,你好自为之!”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安子文和钟向辉撞了个正着,钟向辉皱了皱眉,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慌乱的安子文,转而礼貌地头,下楼迅速离开了。

钟向辉走后,安子文立刻冲进了书房,一脸的紧张:“汉年,怎么样了?”

李汉年站在窗口,冲着身边的安子文微微一笑,摆摆手:“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告发我的!”

“那他突然来这儿找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来了却一块已经折磨了他很久的心病!”看着钟向辉钻进车里,驾车离去,李汉年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此刻的他深知自己即将面对一个逃避了很久的事实,那就是还未相认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