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转过头去，心思一转，忽然抓起镜子，沉声道：“你这话，好像是有办法？”
奶声小人在镜子里连连摆手，“没法，没法，我肚子里这点儿医疗知识还是插你手机的接口，在网上搜索学的呢，真不会救人，更不会救狐狸……”
“医疗知识……”
白泽品味片刻，嘴角一弯，凑过来阴测测地道：“咱们这可不是只谈科学的世界，作为存在本身就很奇异的镜灵，你现在却和我讲医疗知识？”
他轻轻敲打着镜面，”我知道你有办法，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还是见死不救，可是会影响咱们之间的关系的，你说是不是？”
小人在镜子里左顾右盼，坐立不安，最终还是架不住白泽灼灼的目光，无精打采地叹气道：“忠言逆耳，或许只有经历过悠长岁月的洗礼之后，你才能明白某些东西吧。”
“我的确不知道救治的方法，不过有人明显知道”，小人一摊手，虚空遥遥一指，“看到和这凶器同样气息的那几滴妖血了吗，上面一道残魂和招财猫似的，疯了一般的连连摆手，很明显有什么信息想要告诉你。”
白泽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老汉尸体的右手边，三五滴晶莹剔透的黑色妖血，似乎响应着镜灵的话，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摇晃，闪烁过一缕妖异的光泽。
……
老汉凄惨的尸体旁边，白泽手心捧着那四滴妖血，静静观瞧半空中散射毫光的留影镜。因为神魂受创还未恢复，今日大战中又多次动用，与残魂沟通的事情，只能托付给镜灵。
片刻之后，见小人再次出现在镜子中，白泽眼中一亮，急切问道：
“那残魂都说了些什么？”
小人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也知道，半妖和妖怪的灵魂都会彻底修炼到肉体里，死后不入轮回。这人虽然不是半妖，却也有类似的征兆，剩下的这点儿与其说是残魂，其实就是一股执念，除了机械式的摆手，完全没有丝毫的神志，我只是稍微用了点儿力气，就彻底散了。”
见白泽的目光略带质疑，小人急忙继续解释道：
“但是看这残魂表面的意思，无非是交代这几滴妖血的重要性，至于其中是不是有诈，隐藏着他临死前设下陷阱，就要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小人吸收着那两块灵石，看着白泽的脸色，忍不住啰嗦：“我还是劝你不要冒险，敌人留下的东西小心些总是好的，何况看这妖血中的杂质，肯定也不会蕴含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我反倒是认为这人最后的表现不似作假。”白泽回想着老汉临死时的眼神，看着手心的几滴妖血，开口打断道。
“那回力标锋刃极大，整个穿透了小狐狸的肚子，伤口狰狞可怖，我刚看到的时候，几乎已经认为必死！可是咱们检查后，这么大的伤口却恰好只斩断几根肠子？这本身也太过幸运了一些，根本达不到一个终生混迹于山林的猎人，临死一击的水准！”
白泽的目光渐渐坚定，“周围又只有我可以解读妖血中的信息，看来他早已经准备好一切，只是为了通过这东西与我交流。活着尚且都被打杀，我又有何惧一个死人呢？”
…………
仁德九年，壬辰仲夏，叶、缪学士府中有狐，祸乱朝纲，为害甚巨，遍求民间猎户进山捕制之。适小王村三兄弟，至连山界，忽红气盈天，复雷霆震怒，漆黑若墨。大惊，伏林中，不敢作声，隐以目窥。少倾，似有物出，蹑迹窥之，见一人狐，面惨白，擦树而过，五爪着处皆穿。三人惧极，兽伏而出。——《学睿杂说》
…………
三日后，村头的树林中，“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高大神骏的马匹于丛间一闪而过，上面的骑士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只见他忽然轻踏脚下骏马，在嘶鸣声中凭空跃起近丈高。
半空中，他在腰间一摸，手上凭空多了卷空白画卷，画卷展开，疾驰的黑色骏马陡然化作一束流光消失不见。
借着向前的冲力，骑士飞身越过脚下一块新鲜的草皮，从容落地将画卷缠起。小庙已经近在眼前，“嗡、嗡”的蜂鸣声越来越大，他微微抬头露出面容，正是显得有些疲倦的白泽。
手上燃起一团狐火，炽烈的妖气散发，围绕着小庙围攻的大团蜜蜂身体一震，呼啸着四散而逃，慌乱之间甚至很多都撞在一起，乱成一团。
风尘仆仆的白泽回到小庙中，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想要润润喉，却发现里面浮着一只死蜜蜂。微微皱眉，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瓶矿泉水，大口喝下后，踢了踢桌角。
“出来吧，蜜蜂都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藏在桌子底下的灰色毛球突然一动，一双大耳朵先是探了出来，微微摇晃，确认周围没有烦人的嗡鸣声后，灰毛小狐狸一骨碌爬了出来，三两下蹦到桌子上。
“嘶~”刚要开口说话，小狐狸不由得捂住嘴巴，小心地摸索着将腮帮子的刺拔出去，它舒了口气，大大咧咧地开心问道：“你可算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差不过了，郭生今晚应该就能回来。”
随口回答之后，白泽抬头正瞧见脸上多了三个新鲜大包的小狐狸，正摇着尾巴不住地舔舐着两只前爪的大团蜂蜜，一幅嘴馋却又好奇的样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又去偷蜂蜜了？伤都还没好利索，体内的妖气又没办法收放自如，干嘛还是老去惹树林里面的蜜蜂。”
“放心吧，我记着你的话呢，没在村子附近动用妖气。”灰毛小狐狸有些得意，“不过就算这样，那群蜜蜂也刺不破我背后的皮毛。”
“熊人一皮囊五百多滴妖血，外加上狐妖血祭池全部的库存，最后我还搭上了五滴，这么多的馈赠，难道不怕蜜蜂蛰就是你的追求？”白泽侧眼问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