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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阴狠者说

夏侯霸在许昌之时,就被陈恒许下了个军司马的官职。

诺言陈恒也实现了。只是就调遣了一百羯人和廖化的一百兵卒,交给他统御。

正常而言,军司马的职位,麾下至少也得有五百兵卒。

好吧,夏侯霸觉得有点委屈,但还真不能说什么。毕竟陈恒的本部兵马,也就剩下了五百...

不过呢,如今有机会挑选羯人补充,为什么就一点汤都不给我喝口呢?

好歹我是你小舅子好不!

带着这样的想法,跟着陈恒身边,在战场上来回巡视的夏侯霸,眼神有点幽怨。等来到王守将尸首旁边的时候,就变成了愤愤!

陈恒竟然将王守将的尸体,让几个降兵给收敛了,叮嘱着送回界休县内交给其家人,好生安葬!

还说什么各为其主,战场厮杀难免伤亡。同为行伍之人,不忍破坏其尸身,但愿他能入土为安云云。

嗯,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但是,王守将是被自己射死的啊!是斩将之功啊!不把首级砍下来送去许昌,自己拿什么来证明功劳嘛!

不给益兵也就算了,连功劳都被送走了?

这就是叫了那么多年的姐夫,换来的报答吗!

夏侯霸很不满。所以就被陈恒恨其不争的骂了句:鼠目寸光!

让人将送王守将尸首完好的送回去,不过是很低劣的攻心计,无非是两层考虑。

其一,是扩大恐慌。

常言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听说王守将战死,和亲眼看到尸体是两码事,感受自然是不一样的。

其二,是瓦解心志。

连一军主将的首级,都没有拿去炫耀武功,反而送回来安葬。曹军仁义之名,定能在界休县传扬,也让兵卒们抵抗情绪少点。

这不,没看到战场上的降兵,得知王守将的身体被送回去了,眼光都变安定柔和了不少吗!也不用担心投降了还被屠戮了吗!

竖子,利令智昏!不足与谋!

额...

夏侯霸被喷了一脸的口水,然后还不得不憋下胸中的那口气。别提那憋屈了,连脸都涨得通红。

不过他很快就气消了,还露出满脸的灿烂笑容。

也许是因为自己儿子文钦和夏侯霸关系不错的原因,老于人情世故的文稷,扯了下他的袖子,低声给他来了句。

“仲权,汝为何就只盯着羯人俘虏不放呢?”

顿时,夏侯霸就大悟。

俘虏中的汉人兵卒,也可以挑选精壮补充兵力的啊!

马上的,他就一口一个姐夫的缠了上去,大有不松口就当麦芽糖粘着不放的意思。

陈恒被他弄得不胜其烦,挥了挥手,如同在撵着只苍蝇:“汝可挑选一百补充麾下兵力。其余之人,某还有用。”

就给我一百?

郝昭将所有羯人俘虏都带走了,连羌人都不放过,整整有四百余人!占了所有俘虏的一半!

觉得少了的夏侯霸,刚想开口多争取点,就被陈恒瞪了一眼,给堵了回去:“多了汝能压制否?若再聒噪,便一个都别想要了!”

好嘛,夏侯霸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话,直接转身去挑选兵卒。

他手下就两百人,压制一百降兵已经够呛了,再多说不定闹出个叛乱来。

耳根子彻底清净了的陈恒,策马上了半山腰,看着沟壑纵横的霍津陷入了沉思。

日暮时分了。

先前战鼓声、厮杀声、马蹄声等等交集的战场,在汲满了人们的鲜血后,终于陷入了寂静,终于开始沉浸入对亡灵的哀伤。

而曹军的营寨中,也开始升起了袅袅炊烟,和兵卒们各种炫耀吹牛的喧哗。

安静与喧闹,死亡与生气,在此刻,交织得无比的融洽。

为了某些人的野心。

不断轮回。

“督军,朔风已起,莫着凉。”

文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陈恒的背后,用善意的提醒,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走吧,回去。”

收拾悲春伤秋的无用情感,陈恒给了文稷一个微笑,与他策马缓缓下山回军营。

“督军,剩余的三百降卒,某就不要了。”

两人静静的驱马走了约摸一百多米,文稷冷不丁的,就又来了一句。

今天的战场厮杀,一直都是陈恒的本部在前线,伤亡也最高,现在就剩下三百余人了。而文稷麾下虽然也有伤亡,但就折损了一成左右。

“嗯?哦。”

在思考着事情的陈恒,扬了眉毛,才反应过来,“文都尉有心了。嗯,不过某打算将这些人送给钟元常。”

送给钟繇?

文稷诧异不已。他这些年一直和陈恒并肩作战,所以也知道了很多事。比如陈恒和钟繇的矛盾。

双方去岁因为兵权起了纷争,结怨到现在。

相互之间只要有机会,都会在暗地里捅了刀子。和钟繇交情莫逆的卫凯,能毫无压力扔出两千石军粮之事,就被陈恒捅到曹老大那里。

据说当时在官渡缺粮的曹老大,很阴损的,给了卫凯一个嘉奖。说什么河东卫家真是世家表率,能无偿贡献军粮什么的。

搞得卫凯看着书信的时候,满额头的白毛汗。第二天就上表朝廷,说河东卫家愿意拿出三千亩良田,贡献给朝廷用于军队屯田...

好嘛,反正陈恒和一部分颍川士人的矛盾,已经明面化了。

陈恒在许昌城内,和郭嘉碰到了,双方没打招呼就路过,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文稷都是知道的。

所以他忍不住就问出了口:“督军为何...”

“为何要卖好给钟元常对吗?”

陈恒不等文稷问出来,就露出个苦笑直接打断了,还叹了口气,“钟元常缺兵卒,某缺军粮。而且他是司隶校尉,平阳郡就属于司州。唉,无论是我军后路,还是想图谋其他,都绕不开他啊。”

文稷默然。

正如陈恒所言,进攻并州之地,司州就是后方,许多事情都绕不开钟繇。

如果他心狠一点,玩点小花样,就能让陈恒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比如借口防御胡人作乱,紧闭关隘拖延军中粮食运输十日,陈恒只有兵败一个结果。

“督军,钟校尉,愿意收这些兵卒吗?”

快到军营之时,文稷才出声。钟繇愿意和解吗?

“钟元常愿不愿意,都得收下。”

打了个哈哈,陈恒眼中一丝阴狠闪过,“他是了解某的。若不收下,平阳郡将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