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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引路

夜已深,天渐冷,今晚没有月色,但却星辰漫天,大地被这星光所笼罩,原本夜的黑变得朦胧起来。

虽然说这里也属于冥北森林,但这一带却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没有高大的参天古树,也没有冷峻的陡岩峭壁,四周的景物一览无遗,视野一片开阔,树木稀疏,偶尔会见到那么一两棵,不仅树少,连花草都很少见,脚下是一片松软的沙土,放眼望去,只有一些稀疏而难看的草类,看起来像极了一片没有人烟的荒漠。

这里已经很接近冥北森林最北部的边界了,再没有靠近东南部一带的森冷,而是变得渐渐炎热起来,越往北走会越热,即使是不怕热的火术师,待久了,也会受不了这种从地上散发出要烤熟一切的灼热,虽然火术师用火,但终究还是人体,有血有肉,在休息不运行火力的时候对冷热还是有感觉的。

这是白天的,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这里的昼夜温差相当大,白天热得快要冒火,但晚上却冷得快要结冰,更何况在这样的深夜时分。

此时此刻,一个身影正连滚带爬地朝这片荒漠的未知尽头走去,正是无家可归又受了重伤的血族二王子戊炀,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头发变得凌乱,衣服满是灰尘,他一张英俊的脸毫无血色,剑一般的眉宇下,一双眼睛再也没有发光的星辰般自信,而是充满了死灰,他原本血红的嘴唇因长期缺水而变得干裂难看。

现在的戊炀跟霓裳阿纤华倩她们没有任何的区别,都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在帝国的阴谋下,血族和狐族元气大伤,几乎全军覆没,老窝已经被来自帝都的火术师和军队占领了,他们无家可归,只能四处逃亡。

原本在计划里,他才是坐收渔利的那个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一个年轻人,抢走了原本能让他成为战争胜利者的荆牙圣剑,并且将他重伤,而忠心于他的下属们也遭受到了帝国军队的突袭,全军覆没,他多年的努力到头一场空,他苦心经营的计划就此破灭,而这场战争的受益者是真正坐收渔利的帝国。

戊炀腿一软,跪倒在地,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管家赶紧上前扶住他,“殿下,您小心点,您怎么样了?没事吧?”。

低着头的戊炀苦笑一声,“你觉得我能没事么?”。

管家看着面无血色,狼狈不堪的戊炀,没有说话,他深知,戊炀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亲手杀死法伽尔,为血王报仇,然后光复血族,为此他付出太多了,但天有不测风云,突然杀出来的神秘年轻人以及坐收渔利的帝国军队,让他即将实现的一切化为乌有,而整个血族也受到了灭顶之灾,在一夜之间不复存在,身为血族一员,并且是管家的他完全理解戊炀此时的心情。

“管家,我戊炀是不是很失败?为什么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成功的?”,戊炀低垂着头,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面庞,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他臂膀不停抖动着,但却无声无息。

“为什么老天都不帮我一次?难道我的命运就注定只能失败?多少年了,我又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到头来却变成这样!我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王,王兄?”。

管家叹了口气,将戊炀扶起来,“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此次突然杀出了个神秘年轻人,而且谁都想不到这一切竟是帝国的阴谋,这也不能全怪殿下。”。

“失败就是失败,我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因为我失败太多了,在我的世界里,我早已不知道成功是什么样子,只是我最努力最想成功的一次也失败了。”。

“为什么!”。

戊炀仰天长啸,俊脸流下两行滚烫的泪水,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继续连滚带爬地朝前走去,朝未知的远处而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干什么?但他就是停不下来,他现在已经连续走了几天几夜了,他原本就受了重伤,火力所剩无几,体力也因几天的不吃不喝而渐渐不支了。

管家依旧默默无闻地紧跟在他身后,“殿下,我们已经连续走了好几天了,不吃不喝,也不休息,要不…”。

“要不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跟着我只能是死路一条,如今血族已经亡了,你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你还是令寻生路去吧。”。

“我是血族的一份子,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血族,离开血族我还能活下去吗?而且血族还没有灭亡。”。

“你说什么?”,管家最后的这句话让戊炀站定,“你这是在说胡话么?如今血族可能已经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管家站在戊炀身后,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他此刻却是难得地笑了笑,“殿下,您跟大殿下其实是很像的,为了达到目的,为了成就大事,可以隐忍,可以拉下面子,可以放弃尊严。而且都是把自己藏得很深的人,用懦弱的外表把自己伪装起来,在最有把握的时候才会露出獠牙,把猎物吞掉。”。

“呵…”,戊炀冷冷一笑,“你这算是夸奖我,还是讽刺我?”。

“属下不敢,属下说的是事实,但是您做得还是比大殿下差了些,您还不够坚韧,在老辣的法伽尔面前,您还是有点嫩了,你显得还是有点心急了,法伽尔长老看起来虽然已经是油尽灯枯,但其实不然…”。

戊炀打断管家的话,“所以你这是指出我失败的原因吗?还是觉得我可笑?无论是智商还是实力都跟法伽尔没得比,还想着跟法伽尔斗,是不是自不量力?”。

“殿下误会了,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戊炀冷漠一笑,“你也不用对我这么毕恭毕敬了,血族已经不存在,我不再是什么二王子殿下,而你也不再是什么管家了。”。

管家闻言,脸色变得极为认真,“请您记住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事,您永远是血族的二王子,永远是我的殿下。”

戊炀却淡淡道,“随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殿下,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不用太急的,很快我们就到了。”。

“到什么?”,戊回过头看着管家,从没有发现一直平平庸庸的管家这么神秘过,他的眼睛里好像藏着什么,戊炀不清楚,“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你知道我们要到什么地方?”。

“殿下没发现其实是属下引导您走到这里的么?其实我们是有目的地前进的,只是殿下太过于伤心,没能察觉罢了。”。

“什么?”,戊炀一惊,无神的双眸慢慢变得锋利起来,“你什么意思?还有,你刚才说血族还没有灭亡又是什么意思?”。

管家站在荒原之上,微微弯腰,五官笼罩在一层阴影里,看不到表情,“其实属下引导殿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带殿下去见一个人,等到见到了那个人,殿下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