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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墨色侵染命运星盘

灵隐巷后面的有一栋三层小屋,正是梅舞雪和她老师的临时住所。

下午的时分,一个白发披肩的老头从房里走出来,他那双深邃的蓝色双眸充满疲惫,隐隐可见有几根血丝在上面。昨夜他偶有所感,起来起星盘占卜,但是从深夜到现在,却一无所获。

难道是自己错了吗?老头摇了摇头,伸了伸懒腰,哎,年岁不饶人啊。

“先知,先吃饭吧,您可得多珍惜您的身体。”老头刚走出房门,还没进入花园,一个也是须发皆白的老头应了过来,这是他的老仆阿图姆,其实说是老仆,更不如说是一个亲人更为恰当。

阿图姆从十一岁开始跟随在他身边,如今也已经六十九岁了,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老人。

“小月呢?”老头问了一句又说:“阿图姆,说过多少次了,你就如我的孩子一样,怎么还是这样拘谨。”

“嘿嘿,习惯了,在先知面前自然就成这样了。除了那些无知的人,谁敢在先知面前不心怀敬畏呢?”阿图姆笑着说。“小主一大早就出去,我看她这次可是找到了合心的玩伴。”

“你啊!”老头指了指阿图姆说道:“有话就直说,你是想说小月不会是坠入爱河了吧?花一般的年纪,梦一般的季节,又是在这迷人的青龙湾,有点小情愫很正常。浪漫的季节,浪漫的地方,如果遇上一个有趣的人,这不是挺好吗?小月长大了,我们的小女孩长大了啊。”

“年轻真好!”老头感叹着往前走,不过有些疲惫的脸上挂着的却是欣慰的笑容。对于男女之情,魏玛人向来比吴人要外放直接得多,十六七的年纪,如此美好的年华,不谈一场恋爱怎么对得起大好青春呢?只是不知被小月看上眼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儿?是什么样的臭小子能有如此的幸运?走着走着老头突然想起昨天弟子的异样,难道是街边画画的臭小子?想到这,老头转身往弟子的房间走去。

“画工还不错,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功力是不错了。咦,怎么会有一点前唐宫廷画师的风格?”老头来到梅舞雪的房间,拿起了赵武给梅舞雪在十里银滩的画,仔细看着。

他的双眼突然变得更加深邃,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仔细的看,双眸仿佛形成了一个不停旋转的漩涡。虽然他很开心自小就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终于要有了第一次恋爱,人只有经过恋爱才会成熟。但是他还是如同所有的长辈一样,很关心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作为先知,他当然不需要去观察去盘问,想知道的,他自然有办法知道。他有时很厌恶自己的这种能力,生命的乐趣在于对未知的探索,而他的天赋和能力却让这种乐趣消失,这真的很讨厌啊。可是他不得不去关心小月的未来,尤其他知道自己离去追随先圣的日子不远了。

何况,小月还有一对让人头疼的爹妈。

突然,他的神情变得无比的凝重,他看到了两人令人心碎的命运纠缠。

“我的主啊,这是为什么?”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为何给他美丽可爱的小月这样的命运?她的童年已经如此的不幸,偶有心动却是宿命孽缘。

他没有心思吃饭,心思沉重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想确认一下,自己昨夜所感的预兆是否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快速的穿过花园,甚至不掩饰自己的法术。

命运星盘就在他房间的正中间,命运星盘是先圣梅斯杰斯传下来的圣物,千余年来一直是圣主教先知所持有,先知既是修行境界,也是教中神职,在圣主教中有着最为超然的地位。六十年前,他从老师莱特梅斯手中接过了这命运星盘,近七十年来,遵从星盘圣启,他带着圣主教一次次的走出了危难。

当他走近的时候,微微的眉头开始紧锁,不知何时星盘的西北方向出现了一个小墨点,就像是谁写字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小滴墨水在上面一样。不过,很快墨点消失了,就像是滴入了水中,消散在璀璨的星光里。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就在瞬息之间,要不是这星盘带在身边几十年了,几乎伴随了他的一生,刚才他都差点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这预示着什么?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来,紧接着星盘的极西之地,东北、西北又再次出现了黑点,这次的黑点比第一次出现的要大一些,也如同第一次出现的墨点一样,这些黑点又很快消散在星盘之中。

突然的出现,突然的消逝?准确的说是消散,因为星盘的星光也被消散的黑色侵染,变得有点暗淡。那些黑点并没有消逝,只是消散在星辉之中。

他听见了门外的声音,这是阿图姆的脚步,他知道这个忠心的仆人肯定是担心他的身体,又来催他去吃饭了。

“阿图姆,你守在门外,别让人打扰我。”他轻轻的说,但严厉的语气却不容质疑。

吩咐完仆人,他走到衣橱前面,打开衣橱,换上一身黑色的长袍,然后开始洗漱,最后又用净瓶里的圣水净手。完毕之后,他拿起先知权杖,静坐在命运星盘面前,开始祷告。

“万能的主啊,请给你最忠实的仆人亚罕指引。”他礼拜完毕,开始最慎重的预测。

权杖上的紫晶开始散发出光芒,紫色艳丽的色彩笼罩了他枯瘦的身躯,照在他干瘦的脸上映出了一片诡异的色彩。他的双眼开始变得深邃无比,仿佛化成了深邃神秘的星空,无数的星光闪烁,他试图勾勒诺亚星域的命运轨迹。

“哎!”过了许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毫无所获!他无法穿过那重重天幕,这是怎么了?难道圣主不再眷顾他的子民?

这些墨点代表什么?

他无法看到任何一点相关的未来,但他可以确定昨夜自己心动而起就是因为这些墨点,而不是小月的事情。命运星盘示警,却不降下任何指引,这是为什么?更为奇怪的是,他的天赋本能遇见了重重天幕的阻隔,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西北之地,东北之地,极西之地,这些有何关联?

六十多年前,因为教义之争和主教之争,圣主教分成了两派。师兄穆罕率领一部分弟子西之地的圣光岛,性情温和的师兄伯罕在他的支持下登上了主教的宝座。这些年来,两派的争端不断,穆罕和他的弟子更是大力扶持极西之地的天狼部,不时窥视着魏玛草原。

难道这是对两派争端的警示?还是如同自己几十年来寻找的一样,长安废墟隐藏着什么未知的秘密?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在两派之争中,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穆罕的言论和行为过于极端,这完全不是对先圣旨意的正确解读。只是若论主教的位置,穆罕师兄远比伯罕师兄要合适,伯罕太柔了。这些年,圣光岛在穆罕的领导下,已经远远的将萨玛尔雅一派甩在身后了,涌现出了大批潜质很好前途无限的年轻修行者。而萨玛尔雅,虽然有一个神圣学院,但却是人才匮乏。

若是两派相争,在自己和师兄伯罕之后,萨玛尔雅这一派还能靠谁?

不说其他的,仅是一个嘉文皇子,萨玛尔雅就无人能及其项背。格尔伦吗?忠勇可嘉,可是毕竟天资有限。

难道要靠小月?

可她复杂的身世实在是个大问题,还有她那令人头疼的父亲。

自己马上就九十八岁了,在前不久,已经预见了的命运。师兄伯罕比自己大几个月,也是垂垂老矣。可萨玛尔雅后继无人啊。

这些年自己过于执着了,总是在四海八荒。

可当年在长安之变之夜自己到底看到的是什么?那一夜整个命运星盘被侵染得血红,他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但这些年走遍四海八荒,他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揣测。揣测?想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以预测闻名于世的萨玛尔雅大修行者先知亚罕居然用上了揣测这个词。可也只能用揣测这个词,诺亚星域有史以来都有冥界的传言,可翻开史书没有任何记载,至今也没有人寻找到过。

他想了很久,直到龙隐寺的暮鼓声传来。

“原谅我,我万能的主,我不能阻止自己对真相探知的心。”他喃喃自语。

“原谅我,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萨玛尔雅就此没落,如果你很生气,在我死后,尽管来我坟头撒尿吧,蹦迪也行,虽然我也不知道蹦迪是什么鬼东西。”他自言自语。

“阿图姆,你收拾一下,今天我们动身回萨玛尔雅。还有,你去找一下小月,让她也准备准备吧。”简单的吃过饭,他卸下了庄重的正装,又成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老头,那个代表着无上权威的先知权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拐杖杵在身前,只是那颗紫晶看起来怎么也掩藏不住它的光芒。

他慢悠悠的走过花园,出了门,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罐青梅汤,慢悠悠的往青龙山天一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