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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无发可说(求推荐,求收藏!)

一棵古松,二棵翠竹,三株梅花树,一道低矮的篱笆墙,还有两洼菜地,里面是三间两层的木屋,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

但如果是对风水术有点见识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小院的不凡。

小院坐北朝南,左边一座青翠山峦,右边是一个略矮的山头,背后正是延绵不绝的青龙山,门前有山涧泉水汇流而成的小溪蜿蜒从一片平整如镜的农田流过。

端是一处宜居的风水佳宅。

当然,如果有人能俯瞰星域,便会发现,这是一座以圣碑山为祖山,以南圣山为来龙,以静海千里碧波为明堂的风水大局,风水流转,整个东南的灵气都悄然像这座小院汇聚。

这就是天下道门领袖天一观老观主刘知的居所:天水一色阁。

此时已是晚霞满天,天水一色阁小院里的古松下,一只古朴的藤条茶几上放着三个热气腾腾的小菜,都是寻常时蔬。还有两碟凉菜,一碟是东南的特产凉拌松花皮蛋,一盘香菜凉拌折耳根,也是寻常之物。

“清风,再准备一副碗筷。”上菜的道人刚要退下,刘知又吩咐了一声。

老年道人清风很诧异,没听说谁要过来和老观主一起吃饭,观主刘清、少观主刘恪都在准备寿诞庆典,天水一色阁就他们二人,他知道老观主肯定不是让他一起吃的。

诧异归诧异,老年道人清风却没有任何迟疑,又进房内拿出一副碗筷,然后退下了。

“三十六人玉辇、四十九声钟鼓、八十一响飞天礼花都为你准备好了,你却悄悄的上了山。”老年道人刚退下一会,一人披肩白发的老头凭空的出现在古松下,正是梅舞雪的老师圣主教先知亚罕。

刘知对他的出现毫不吃惊,显然早就知道他来了。

“这小院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可惜缺了几朵红花,少了点色彩。”亚罕没有回答刘知的话,而是对小院做了一番评价,很显然,他以前来过小院的。

亚罕边说边走到藤椅上坐下,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红花易谢,唯有松竹可以长青,世人喜欢红花绿柳,我独喜欢松竹梅。”刘知拿起茶杯,微微的致意了一下亚罕,亚罕也举起茶杯回敬。

“世间少了红花,色彩总是单调了点。做菜的是当年那个小童子?手艺不错,可惜对我来说太素了点,要是有点烤羊肉就好了。”亚罕不等刘知邀请,自己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荤腥太多总归是对身体不好,你就该试试这折耳根,这可是对身体大有好处的东西。”刘知说着把盛着这二个的小碟子向亚罕推了推。

刘知马上就一百零八岁了,亚罕九十八岁,两个百岁老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这两位老人,一个是道门领袖,一个是圣主教的先知,两人就像寻常的老人一样,聊聊东西方的菜,聊聊红花绿叶。

都是寻常话题,或者还有其他的画外之音。

“当年围剿唐魔余部之后,我们二人已经有近六十年的时间没见了吧?”刘知突然话锋一转。

“圣历九百四十一年春,三教合围李青龙,我记得是五月一日,差不了几天就整整六十年了。按照你们的说法,六十年一甲子,如今我们都已经老了,时间真快啊。”亚罕夹起了一小段从来不吃的折耳根,皱着眉头品味着。

他嘴里的李青龙正是前唐皇帝李济安的四弟东海王李玄霸,李玄霸掌管大唐令天下修行者为之色变的玄甲铁骑,为青龙令主,修行界多称李玄霸为李青龙。

“五十九年,这五十九年我听说你总是漂泊在四海八荒,我的朋友,你于天下的大功我是记在心里的。没有你的深明大义,这天下不知还要被唐魔余孽肆虐几年。伯罕容不得你,你尽可来找我啊,这青龙山永远向你敞开大门,你何苦来哉?”刘知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

“我亲爱的朋友,看来你是误会了什么。我不呆在萨玛尔雅,不是因为被排挤,而是我心不安。”亚罕拿起茶杯站起来,远眺远方的静海,此时的静海在夕阳下鳞光闪闪。

“哦?”刘知显然对他的说法似乎半信半疑。“因何而不安?”

“我的主赐予了我一双寻找光明的眼睛,我的双眼看到太多无数的人生悲苦,太多的阴谋仇杀,我时常向主祈求答案,可我的双眼仍然无法穿过天幕的迷雾。我不知道是我的主抛弃了他的仆人?还是天幕之上有我们未知的真相?”亚罕仍面对静海,这话与其是对刘知的应答还不如说是他内心的自问。

“三十年前,崇慈在这也说过类似你这样的话,然后就到八荒苦修去了。佛家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一个信奉圣主的不安什么呢?”

“唐魔破坏了这个世界原有的规则,而我们恢复了秩序,世界看起来好像变了,但实质什么都没有改变,这个星域仍然是我们修行者的世界。”

“这天下近六十年的太平,是我们用自己的鲜血换来的,自然安享太平就好,何必思虑那么多?放下沾满鲜血的屠刀之后念阿弥陀佛,这我觉得十分可笑。当然,我不是说你。”刘知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至于看不透,我的兄弟,这不过是境界而已。如果我们都到了二圣的境界,自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修行、境界、信仰,我想这并不是我们适合讨论的话题。”亚罕转过头,拿起火炉上的水壶给自己续了一点水。“但是,贵祖师东圣说过,吾生也有涯,而知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如今,我就深刻体会到了。”

“世人都说魏玛先知亚罕学贯东西,诚不我欺啊。”刘知轻轻感叹了一番,但语气里并没有太多赞赏的意思,反而眼里流露出一点讥讽的眼神。

“世人谬赞而已。”亚罕好像没有听出刘知讥讽的意味。“亚罕不过一个被圣主眷顾的仆人而已。”

“你那弟子没有随你而来,听说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真羡慕你啊,有了继承人。”刘知说这话却是真心的羡慕,毕竟天一观后继乏人是他一直颇为苦恼的一件事情。

“想起来,那小女孩如今也有十五六了,可曾婚配?我嫡孙子恪儿也正当年少,虽没有你弟子那么大的名气,却还是不错的。如果萨玛尔雅和天一观联姻,那对天下太平可是一件大好事;当然,于你于我也是大好事!”

“呵呵,小徒也来了,观主谬赞了。小徒虽然略有所成,但是心性烂漫,修行之路还很漫长啊。至于她的婚事,你知道的,恐怕无人敢做主啊。你是知道的,我怕我许了你,她那老爹一不高兴,怕是我这把老骨头连死也不得安宁。”

“那可真是遗憾啊。”刘知的目光渐冷,过了一会才说:“哎,别说她那父亲了,头疼!”

小院里短暂的沉默,只有吃饭的声音。

饭吃完,茶过三水,天已经黑了。

“这次东来,原本是赴你我六十年之约,路上心中有所感应,以为东行能有所收获;二者我要走了,总得来和老朋友告别一下,毕竟我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亚罕长叹一口气。

刘知没有说话,他知道亚罕还有话说。

“宝藏钥匙不在我手里,也不在小月手里,这事恐怕另有因由。”亚罕说着站起来,喝干了杯中的残茶。放下杯子,慢悠悠的往院门走去。

“我要走了,我的老朋友。”亚罕在这个老字咬得特别重。

“我要去侍奉圣主了。号称先圣之后最为博学的先知将带着迷茫的双眼去见圣主了。”亚罕自嘲的笑了起来。

“崇慈我见过他,在北冥海,他不是在苦修,他在寻找冥界。”

“天罚长安前夜,我在看见鲜血侵染了星盘;今天,我看见了黑色在星盘里渗透。”

亚罕边说边走,像是自言自语,每一句话都毫不相干,走到院门的时候,他突然转回头,向刘知鞠了一躬。这是两人相交以来,他行过最大的礼。

“观主,因吴国内争导致两江源烽火不断,您可一言而决,为何不怜悯一下冥冥众生?”

“我的朋友,我说过,唐魔破坏了规则;世人失去对修行界本来该有的敬畏,几只小鸡想像雄鹰展示一下它的实力。我不发话,就是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个世界规则的制定者。”刘知说。

相见不如怀念吗?

本来想着念在当年在剿灭前唐李玄霸时亚罕起到的巨大作用,如果他拿出宝藏钥匙,不,即使宝藏钥匙不在他手上,青龙宝藏的天材地宝分他一分又如何?

又是神神道道的那一套,又是拿着带血的刀吃肉劝别人吃素?

恶心!

刘知心里一阵心烦,最后的话也是说得硬邦冰冷。

“那我真的无发可说!”亚罕说,语气也变得很冰冷。

“一路走好!”刘知说。无发可说,不是无话可说,在发可之间连得特别快,魏玛语里法克是一句骂人的话,刘知当然知道。

亚罕转身慢慢的消逝在刘知的视野里,一身白衣的他看起来步履阑珊,如同一个乡下小老头。

只有他手中的先知权杖上面的那颗紫晶在夜色中分外的耀眼,像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