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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朝议就藩

第二日,李旭依旧是卯时便被宝儿和芸香喊起床。

李旭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又伸了个懒腰。芸香过来帮李旭擦了脸和手,宝儿在身后给李旭一层一层套上外衣。直到收拾停当,李旭这才走出门来,抬头看看天,天上还是漆黑一片,就连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

来到前院大门,家里的武管家赵一铭已经将李旭小白马套好了马缰和马鞍,牵到前院站好。李旭对赵一铭笑了笑,伸出手正准备接过马缰,却看到赵一铭面有难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一般。

“赵管家可有事要说?”李旭笑着问道

赵一铭点点头,左右看看,然后俯身下来在李旭的耳朵边轻轻说了句:“三少爷,南郊茅屋里面的那两个人怎么处置?”

李旭想了好一会,在赵一铭的提醒下才想起来,因为去年那场流言,李旭让赵一铭暗中找人抓来的礼部尚书李至刚家的管事和老婆子,现在还关在金陵南郊的小破茅屋里,差不多已经关了大半个月,是该去问问了。

李旭皱了皱眉头,对赵一铭说:“这样吧,过几日我有空,到时你跟我去一趟南郊。”

赵一铭点点头,将手里的缰绳递给李旭。李旭翻身上马,双腿轻轻一夹,一人一马不紧不慢的向皇宫文华门的方向行进。

走在路上,李旭的身子跟着小白马的步伐一前一后的摇晃着,但心里还在寻思昨晚李宪和李睿出的那个馊主意。

李宪和李睿身为哥哥,一直在李旭面前表现得比较稳重,却没想到一场亲事竟是将两人的跳脱性子给暴露无遗,少年终归是少年啊,一个十六七,一个十三四,能有多稳重?岂不见那寻常家里的孩子,二十好几了还成天打架斗殴,惹是生非。这么想想,李旭突然觉得昨晚看到的才是真实的大哥二哥。只是那个主意,的确太馊了。

李旭心里哭笑不得,昨晚李睿将主意说出之后,李旭连连摇头表示不同意,只是两人拿出了哥哥的威严,到最后不得不应承下来,反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到时候看情况把。

就在李旭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下的小白马突然停了下来。李旭回过神,却发现已经到了文华门前,这才收起心思跳下马来,轻轻拍了拍马身,一位守门的军士上前来牵过小白马,拉到一旁的拴马石上系好,又给马槽里加了一些草料。李旭则站在文华门边上,等着钱公公前来接引自己入宫。

不料等来等去,眼看天将大亮,钱公公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却见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小太监匆匆跑出来,对着李旭行礼道:“敢问可是前军左都督府的李三公子?”

虽然来的不是钱公公,但李旭见这个小公公还算有礼貌,当下还是点点头回答:“没错,我是李旭。”

“在下内官监王立,特来接引李公子入宫。”小太监依旧彬彬有礼道。

李旭心中有些疑惑,只是这宫门人多嘴杂,不是问话的地方,于是点点头,示意让王立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路无话,李旭心中猜想钱公公可能是因为自己昨日落了那个陈公公的面子,受到了牵连,这才换了眼前这个王立来接引自己。钱公公跟自己虽然熟稔,但是终究是宫里的人,又没有给自己带信求助,眼下李旭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准备等等再看。

待两人行到怡庆殿,王立恭恭敬敬的向李旭告辞之后转身离去。李旭回头看了王立一眼,嘴微微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奉天殿上,站在下首的各级文武百官正在奏报近日全国诸事,等候圣裁。只是如今算得上天下太平,虽然北边鞑靼和南边交趾时不时闹出点动静,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群臣对朱棣自然是送上了各种赞美,朱棣看上去也很受用,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朝堂就要这样结束之时,一直没有动声色的翰林院侍读胡广从文班中站出来,向朱棣行礼道:“皇上,如今四海升平,国柱稳固,可谓圣明之治。眼下太子殿下即位,其余亲王均在藩地为国驻守,汉王殿下虽未就藩,但其驻守开平为国戍边,功劳甚重。只是赵王殿下依然还在宫内,未曾就藩。虽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爱护之意,可若是长此以往,怕是有些不妥当。”

刚才奉天殿的轻松气氛随着胡广的话渐渐变得沉闷起来,谁也没想到胡广会突然提起赵王朱高燧就藩的事情。

自周朝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了坐稳江山,都会把自己的兄弟儿子等至亲分封到各地,一来是为了帮助皇帝稳定天下,二来也是不让这些人生出篡位的心思。

只是事与愿违,历史上藩王作乱的事情时有发生,眼前坐在龙椅上的朱棣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是被逼无奈,又打着靖难的旗号,可朱棣最后还是坐上了皇位。眼下虽然朝堂已稳,曾经的建文帝朱允也出来表态支持朱棣,可现在提起藩王一事还是有些敏感。

一时间各位文武大臣低眉顺眼,沉默不语。朱棣嘴角的笑意消失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并没有觉得胡广犯了忌讳,太子已立,已经成年的赵王朱高燧按道理自然是要请旨就藩的。只是朱高燧一直没有上奏请旨,徐皇后又疼惜自己的小儿子,朱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在立太子的同时命朱高燧就藩。

若是没人提,朱棣自然乐的清闲。可眼下胡广将此事在早朝上提出来,朱棣就不好再和稀泥。想了好一会,朱棣这才开口说道:“胡侍读有心了。此事的确有些不妥,待过几日春耕祭天之后,寻个宜出行的日子,朕就让赵王就藩罢。”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以为此事已定下的时候,坐在朱棣下首的太子朱高炽却站起来,向朱棣行了一礼,说道:“父皇,儿臣有奏。”

见此情形,朱棣倒有些好奇了:“太子有何事?”

朱高炽微笑着说道:“父皇,这亲王就藩一事本属常理,只是这几年儿臣与两位弟弟聚少离多,去年冬月好不容易得以相见,二弟却又赶去边关苦寒之地戍守,眼看三弟也要就藩,如此一来也不知何日能够相见,儿臣有些舍不得,想向父皇和各位大臣讨个人情,让三弟在京师多留两月,一来儿臣可多与三弟聚聚,二来也可让母后有个准备,免得三弟就藩后母后思念过甚,不知可否?”

此番话一出,下面的群臣纷纷低声赞叹太子殿下仁厚心善。就连朱棣也被朱高炽话里表露出的兄弟之情感动了,欣慰的点点头:“能顾及兄弟之情,还能想到长辈舐犊之情,的确有个做大哥的样子。朕准了,让赵王多去看看皇后,你们两兄弟也可聚一聚,到了四月再就藩便是。”

太子伸手作揖:“谢父皇成全。”

胡广在下面也行了一个大礼:“皇上宅心仁厚,太子重情重义,此乃天下之福,臣为皇上贺!”其余的大臣也跟着行礼:“臣等为皇上贺!”

朱棣笑着受了众人一礼,待胡广退回班列,一边的郑和见无人再出班奏事,便走出来大喝一声:“退朝!”

朱棣起驾回后宫歇息,众臣这才纷纷退出奉天殿,各自回衙门理事。解缙杨士奇还有胡广三人一起往文渊阁慢慢走着,待见到周围的人已经散去,杨士奇这才笑着对胡广说道:“胡侍读好算计,太子殿下这么一求,赵王殿下想不去就藩也不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胡广倒没有杨士奇那般乐观,微微摇摇头。一旁的解缙也接上话说道:“赵王殿下一直不愿提就藩的事情,就是怕离京师太远,失了圣眷。今日太子以兄弟之情为赵王求情,那赵王必然不愿违背君臣之礼,免得落下口实,惹得皇上不喜。只是不知赵王会不会用别的方法强行留下。”

“太子已立,亲王就藩,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杨士奇倒是很乐观,依然笑容满面:“即便赵王殿下想法子留下来,只要太子不出言催促,皇上只会越来越觉得太子重情知礼,而赵王则是不知好歹不遵礼法。不管怎么说,太子之位都会越来越稳当。”

“希望如此吧。”解缙叹了口气:“天下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经不得波澜了。”

胡广和杨士奇也跟着微微点头,三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向文渊阁走去。

皇宫校场上,朱瞻基和李旭正在马上拿着长棍对战,只见两人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却一直没分出个胜负。又是一次错身而过,两人的长棍狠狠地撞在一起,“咔”一声,竟然双双折断。

拉停马匹,两人拿着只剩下一半的棍子在马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朱瞻基看看棍子的断口,疲累地说道:“这么打下去不是个办法啊,你我同时习武,又是一个老师教的,怎么打也分不出胜负,也不知现在我是个什么层次。”

李旭也是累的精疲力尽,将手中的棍子扔下,趴在马背上歇息。此时一个太监从校场门口急匆匆跑进来,找到另一边正在对着木头人联系刀法的赵王朱高燧,两人低声说些什么。李旭留心瞄了一眼,可是离得太远,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耳边听到朱瞻基的抱怨,李旭转过头来苦笑道:“小弟可称量不出殿下的功夫。殿下不如找几个军士比比看,心里也好有个底。”

朱瞻基摇摇头说道:“我找过,可是那些侍卫军士个个顾及我的身份,即便出手也是束手束脚。根本算不得比试。你倒是能全力施展,可是咱两太熟了,手一动就知道接下来的招式,自然打不出个胜负。”

“那小弟可就没办法了,总不能像戏文里那般,乔装打扮之后在外面摆个擂台,会会天下英雄好汉吧?”李旭也跟着摇摇头,若想称量称量,那除非是真正去战场上厮杀一番。可作为朱棣最喜爱的皇长孙,李旭不觉得他有这个机会。

朱瞻基倒是眼睛一亮,心里觉得李旭的主意也有几分靠谱,正在思索摆擂台的可能性,从校场的另一边突然传来几声大喝,吓得朱瞻基和李旭一哆嗦。

两人转头一看,原来是朱高燧在练习刀法,只是挥出一刀便大喝一声,不光气势十足,就连力道也不容小觑,几刀下来,一个水桶粗的木头人竟是硬生生被朱高燧砍成了三截。

见此情形,朱瞻基自然为自己三叔的英武大声拍手叫好。李旭却从马背上直起身子,看着朱高燧和站在一旁的传话太监,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朱高燧一向表现得温和沉稳,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焦躁,莫非外面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