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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斗阴尸

昏迷不醒的刘青山被燕赵、绿豆抬回家,把刘家人吓个半死,燕老三安慰了一番,在刘青山胸口、脑门、小腹、脚心等处贴了十几张道符,叮嘱刘青山家人十二个小时之内不要乱碰,便带燕赵、绿豆回了家。

阴尸周老财下落不明,燕赵担心绿豆走夜路会遇上,不敢让他再回大岭村。连日来,经历了无数怪事,绿豆已经知道鬼魂无处不在,更知道有一只百年老尸可能正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像猛兽盯着猎物一样盯着自己,即使燕赵不留,他也会主动留下。

燕老三取出几张划界符,贴在房间几个角落里,又在前后窗户、房门上各挂了一个铃铛,蹲在窗前念了一通晦涩难懂的咒语,又重新在燕赵、绿豆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衣服也没脱,才上炕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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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之时,阴风大作,刮得窗户框子“哐啷啷”乱响,燕赵刚刚睡着,因为有心事,睡得也不踏实,风吹窗户声,轻而易举就把他惊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听到窗前的锒铛急促响了起来,“叮铃、叮铃叮铃铃”

与时同时,屋内黄色的道符光芒突然显现,照亮黑暗,紧接着又一闪而没,“嗖”,睡在燕赵身边的燕老三一跃而起,右手握着一根细长的东西,从敞开的窗户中蹿了出去,动作如风,迅捷洒脱,完全不似一个八十几岁老人的模样,像极了电影中的武林高手。借着微弱的月光,燕赵看到,爷爷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把桃木剑。

燕老三手起剑落,向前刺出,“嗷”一听便知绝不是发自人类口中的惨叫随之响起,让人毛骨悚然。绿豆也被惨叫声惊醒,两个人冲到窗前,见院内两个人影,正撕打在一起,一个是燕老三,另一个,赫然竟是变成了阴尸的周老财。

此刻,燕老三手中的木剑,正插在周老财前胸,周老财痛吼连天,拼了命要拨出木剑,燕老三用空着的左手,不住抵挡着周老财双手的攻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单手对双手,燕老三本应不敌,但是老阴尸受伤极重,因此,一人一尸,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

“快帮忙!”燕赵大叫,光着脚丫子就从窗口跳了出去,“弄死它!”

绿豆如梦初醒,回身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可以称之为兵器的东西,情急之下,把燕赵平日画符用的装狗血的盆隔着窗户扔了出去,燕赵一把接住,瞅准周老财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咣当”,燕赵这一下,结结实实砸到了阴尸脑袋上,燕赵觉得貌似砸到了一堵墙上,双手麻软,血盆也被砸扁了,周老财却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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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阴尸被前后夹攻,惊怒交集,对着燕赵狂吼,吼声如平地起惊雷,燕赵被震得神情恍惚,阴尸回手成爪,向燕赵心窝掏去,眨眼之间,已经掏近了他的心口。

燕老三大惊,眼看着燕赵的心脏就要被阴尸掏出来当宵夜吃了,而自己的孙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喝晕了,不知道躲避,他急忙抬起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阴尸裆部。

“蹬”、“蹬”、“蹬”

周老财被踹,连退数步,右手自然而然远离了燕赵心口,可是,插在阴尸胸口的桃木剑,也随着阴尸的退势,抽了出来。

燕氏祖孙与阴尸的一战,电光火石一般迅捷,等绿豆大呼小叫的从窗户跳出来,阴尸已经摆脱了桃木剑的牵制。阴尸受伤在先,又寡不敌众,不敢恋战,转身便逃,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草!”气喘吁吁的燕老三垂下桃木剑,平静了一下翻腾的气血,叹了口气,“可惜!”

“爹”、“小赵”

燕赵的父母一人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杀气腾腾的从邻居家赶回来帮忙!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燕老三虽然叫燕赵的父母躲起来,但是为人子、为人父,明知家人有难,怎么能置身事外!他们一夜没敢合眼,手握武器,衣不解带的在缩在门前倾听,听到打斗声音,两夫妻就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冲了出来,刚好看到阴尸落荒而逃,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燕老三打量了儿子媳妇一眼,明白他们的心情,也没加责怪,只是疲惫的道:“都回去吧!今晚不会有啥事儿了!”

这一夜,燕赵恶梦连连,一会儿是老五膘子,一会儿是野狼舞厅的红衣女鬼;一会儿梦到佟小欣回来找他报仇,一会儿又梦到自己的心被阴尸周老财掏出来吃了,周老财嘴角滴着鲜血,还在对着他嘿嘿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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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绿豆已经被阴尸盯上,以阴尸乖张暴戾的性格,肯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昨夜的伏击,燕老三虽然用桃木剑重伤了阴尸,却又被他侥幸逃脱,燕老三不确定那一剑是否刺中要害,阴尸随时都有可能去而复返;阴尸是害死老五膘子的元凶之一,重重因素叠加,燕老三如梗在喉、如刺在背,坐卧不安。第二天,他又早早起了床,他的身体,仿佛是精铁打铸的,永远不知道疲倦,他把糥米,道符,红线等备用物品准备好,装进挎包,又扎了两个农村稻田中常见的吓唬家雀(麻雀)用的草人,把两个黑驴蹄子塞进草人心口,施展了一个障眼法,把草人和铁锹、铁镐一起绑在绿豆的自行车后架上。

燕赵、绿豆睡醒之后,三个人草草吃过早饭,又骑上自行车,去了墓林。

墓林远离村屯,阴气森森,平日鲜有人迹,即使那些放牛放羊的村民,放着墓林内的遍地青草,也不愿意驱赶家畜来这里放牧,青天白日里,只闻鸟语虫鸣,风啸草吟,燕赵三人一路走进墓林,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昨天是七月十四,每年一度的鬼节,对亡魂而言,这是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给死去的亲人上坟烧纸。虽然昨天警察和警犬打扰了死人休息,但是并没阻挡住生人祭奠亲人的热情,墓林中,纸灰、花圈,随处可见,一些富裕的家庭,还在亲人坟前摆放了苹果、馒头等供品。

这年月,水果平日难得一见!看到鲜艳的苹果,绿豆两眼放光,虽然早上吃得肚皮滚圆,仍然抓起一个苹果,连苹果上的纸灰都没擦,“咔嚓”一声脆响,就咬去一大半,大快朵颐,在享受苹果的过程当中,绿豆还没有忘记好兄弟要有福同享,把苹果递给燕赵,让他也尝尝。燕赵可不敢和绿豆一样,跟死人争嘴,急忙推掉,看着绿豆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一方面恶心得想吐,一方面又为好兄弟终年穷困潦倒感到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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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财的坟墓,一如昨日,空空如也,棺材四敞大开,几只小田鼠在里面爬来爬去,寻找一切可以吃到嘴的食物,有两只小老鼠可能是饿急了,正在啃咬着捆尸体的红线,看到有人靠近,受到惊吓,又都“哧溜溜”,夹着尾巴逃回地洞躲了起来。

红线不是韩老大弄断的,而是老鼠咬断的!看到老鼠啃红线,燕赵顿然醒悟,感慨百密一疏,千算万算,没算计到老鼠这个意外因素,他郁闷过后,连忙把这个发现告诉了燕老三。

“草!”燕老三端着旱烟,愕然不语,没有在棺材里看到周老财的尸体,他已经意识到,昨晚那一剑,并没有刺中阴尸的心脏。

绿豆听说害得自己整天提心吊胆、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些不起眼的小野鼠,不禁怒从心起,嚷嚷着要回去买耗子药,毒死这四害之一,后来又觉得墓林面积太大,要全部毒死这些老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又想回去借个水泵,来个水淹耗子洞,灌死这些王八蛋。燕老三和燕赵对铲除四害没有兴趣,绿豆没有得到任何一方的支持,慢慢泄了气,最后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