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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飚车

那个年代,酒驾还是一个新名词儿,交通管理部门对酒后驾车的监管,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基本上是一种不管不问的状态。

酒局散场,好兄弟们各自散去,燕赵歪歪斜斜的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儿,向自己租住的小区飞一般驰去。那个小区,处在一个城乡结合部儿,相对偏僻,当然,房价也相对低廉。

燕赵之所以会选中那里,就是看中了租金不贵。

燕赵酒后,有一个“特殊”的良好习惯,虽醉不乱,无论喝多少酒,哪怕是吐得没个孩子样儿,在开车包括当年在天河县当科员骑摩托车的时候,除了情绪有些兴奋之外,一点儿都不糊涂,瞪大了眼珠子,稳稳当当的往家开。

这点小酒喝的,果然让燕赵的心情开朗了很多。嘴里“哼而嘿哟”,哼起了流行歌曲,曲调跑出了十万八千里。

此时,已经是深夜,路两侧的街灯不停的闪烁,大街上空无一人,偶尔会遇到几辆出租车驶过来,在距家还有几公里的时候,倒车镜内黄影儿一闪,一个甲壳虫儿一样的三轮儿港田车,突然从燕赵车后超车,冲到了前面。

这种黄色的港田出租车,燕赵的老家天河县满大街都是,蚂蚁翻蛋一样,在省城却极其罕见,只在城边的一些乡镇村屯才能看到。

燕赵眼珠子一立,草,小破港田,竟然敢超我!这还得了!燕赵脑中一热,犯起了犟劲儿,靠着一股酒劲儿支着,一踩油门儿,汉兰达“哼”“哼”“哼”,发出沉闷的声响,屁股后头冒着滚滚黑烟,向港田车冲去。

至于追上去之后,是要把港田车撞翻还是要别停了骂上一顿,燕赵心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儿,只是觉得不能丢面子,堂堂汉兰达,跑不过小港田,传出去,老脸真的不用要了。

丰田汉兰达,和小小的天津港田比起来,那就是个庞然大物,一旦亲密接触,就是一个碾压式的结果。重要的是,只要没有主观故意,撞死人可是不用偿命的。再者说,即使当事人存心肇事,只要他不亲口承认,就很难判定他是不是故意的。

港田司机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燕赵,貌似一心要把自己撞死,发疯了一般的踩着油门,东逃西窜,被燕赵撵成了傻子。

静谥的夜空下,一小一大两辆机动车,一前一后,发了疯一样的赛跑,汉兰达在后面紧追不舍,小港田在前面亡命的狂奔......

时间不长,两辆车竟然驶出了市区。

这辆汉兰达,也不怪舞倾城瞧不上眼,老得已经不能再老了,燕赵越追越急,把油门儿都踩到了底儿,才将将能够追上小港田,燕赵几次打算把小港田蹩到路边的沟儿里去,但是,港田车小,转动灵活,险之又险的又躲了过去。

如此一来,港田司机更加断定汉兰达是来要他命的,沿着大路继续跑下去,迟早会让后车追上,荒郊野外的,死臭了十天半月都未必会有人发现,港田车头一掉,又逃回了市区,这一次,还尽拣胡同儿钻。

港田司机是个老手儿,熟悉路况,燕赵是个新手,能把车开利索就已经很不错了,在小胡同内七绕八绕,虽然没被甩掉,却也别想再追上。

这些胡同儿,都是城边一切废弃的老旧场区之间的运料通道,黑漆麻乌的,从胡同里钻出来,就是市区,眼前是一条新建的宽阔大道,道那边,一片鳞次栉比的别墅群,港田车冲过大道,冲向别墅区,燕赵驱车紧追不舍。

眼看着又要追上,“嗵”,几千块钱买来的汉兰达,居然突然熄了火儿,吭哧瘪肚的,喘了几口大气,停在了别墅区的正门前,眨眼间就成了一条死蛇,一动不动。

港田车如蒙大赦,一溜白烟儿,钻进绿树成荫的别墅后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草!不争气的东西,关键时候掉链子!燕赵跳下车,对着后轱辘,狠狠的踹了几脚。这一次,一点都没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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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如诗,春风妩媚,淡淡的丁香花香,掺杂在轻柔的夜风之中,轻轻钻进燕赵的鼻孔,燕赵精神为之一振,借着路灯的光线,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后半夜一点钟,三更将过。

经过这一顿折腾,昨晚喝的那点儿猫尿,伴随着汗液,慢慢排出了体外,燕赵的酒有些醒了,开始埋怨自己意气用事,跟一个小破港田较劲,不但有失“大车主”的风范,还搞得半夜抛锚,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儿的,也不知道在哪儿。

这是一个新建的别墅区,一水儿水儿的三层欧式小楼,美观大气,一搭眼就能判断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每座小楼前面,开发商都进行了人性化的设计,安装着两盏路灯,彻底不灭。

燕赵在省城满世界的推销保险,大搞陌生拜访,这个高档小区却从没有来过,对附近的情况不熟悉,小区管理很严格,大门紧闭,又十分高大,燕赵围着小区外的铁栏杆转了转,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根铁栏杆被从中钳断,留出一个可容一人出入的空隙。

燕赵心中一乐,看来有绿豆的同行曾经光顾过这片富人区,他轻松的钻了进去,在一栋一栋的小楼间穿行,寻摸着有没有哪家哪户半夜不睡觉的,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修车厂。

半夜上门,虽然很冒昧,总好过一个人坐在车里傻等天亮。

汉兰达虽然不值钱,却是燕赵的第一部“新”车,把车扔在这里,燕赵独自回家,燕赵也不放心。

天无绝人之路!拐过三座小楼,迎面一座楼内,一片辉煌的灯火,映入燕赵的眼帘,楼前停着几辆高档轿车,窗帘未拉,隐隐约约,能看到三层楼的几个窗户内还有人影在晃动。

燕赵快步奔向近前,季节正是春季,家家户户都开着窗户,燕赵悄悄的走到一楼的一扇窗下,隔着窗前的片片丁香树,探头向屋内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