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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迂回前进

傅奕心情很是复杂。

此子一言道出圣人看待沙门之祸,非是不明,实是无奈矣。

再之前,那句‘若百姓不愚,唯教化耳。’更是振聋发聩之言。

多年来,他一心研读佛经道经,更书千言万言上谏君王,却不及这少年寥寥几句直达本意。

他想起身向殷清风致敬,却听殷清风又道:“大禹治水,是何处泛滥疏理何处,而教化则是从源头治理百姓心中的洪水。”

傅奕身体颤了颤,稳坐下去继续聆听。

“沙门的佛经里有诸天神佛,每位神佛皆有各自的大神通。

燃灯古佛,是无量无边宇宙第一尊始祖报身佛;阿弥陀佛,是西方极乐世界教化众生的导师;药师琉璃光如来,为东方净琉璃世界之教主。

文殊菩萨代表聪明智慧、观音菩萨代表大慈大悲、普贤菩萨代表菩萨行愿、地藏菩萨的发大愿的象征....

难道...我们汉人就没有神灵吗?我们先人崇敬了几千年的上帝还比不过那些异邦外族的邪神吗?”

这话要是让现代人听了,一定会骂人的。

《诗经》、《孟子》、《左传》、《史记》、《大学》、《中庸》、《尚书》、《礼记》、《管子》、《墨子》、《荀子》、《列子》、《淮南子》、《汉书》等等频繁出现的上帝,实际是对昊天上帝的简称或是简写。

昊天上帝是光头教出现之前,中国至高无上的神灵。

天子的天,既昊天的天。

“所谓昊天上帝者,盖元气广大则称昊天,远视苍苍即称苍天,人之所尊,莫过于帝,之于天,故称上帝。”

昊天上帝是在周朝时正式出现的中国神话中的尊号。

昊天上帝是华夏历代国家正统祭祀的最高神。

昊天上帝称皇天上帝、上帝、帝、老天爷,他是自然和下国的主宰,他的周围还有日、月、风、雨等作为臣工使者。

早在周朝时,依据《周礼》,人们就以六辂祭祀昊天上帝和东、南、西、北、中五方上帝。

六辂祭祀:一曰苍辂,以祀昊天上帝;二曰青辂,以祀东方上帝;三曰朱辂,以祀南方上帝及朝日;四曰黄辂,以祭地、中央上帝;五曰白辂,以祀西方上帝及夕月;六曰玄辂,以祀北方上帝及感帝、神州。

其中,昊天上帝为自然上帝,即苍天。

之下,有五方上帝,即东方青帝太昊伏羲氏,南方炎帝神农氏,中央黄帝轩辕氏,西方白帝少昊,北方黑帝或玄帝颛顼.

以郑玄为代表的神学体系认为上帝为天之别名,总共有六天、六上帝。六天上帝即昊天上帝与五方上帝。

昊天上帝为全天之帝、五方天帝各为一方天帝。

曹魏著名经学家王肃认为五行人帝可称为上帝,但不可称为天;昊天上帝则可称为天,祭祀昊天上帝即代表祭天。

唐朝的皇帝为何很少自称天子?

唐朝的百姓和群臣为何很少称呼他们的皇帝为天子啊?

他们深受光头教的影响,认为佛比“天”更神灵啊。

殷清风这个半吊子古人,自然不用向傅奕这个真正的古人卖弄他对昊天大帝的认知。

“我们有许多的文字,例如:祈,祷,神,祖,祀,祝,禅等,都有“示”字旁。用以表示与上帝或祭祀有关的意思。

禅是指单独寻求神;社,祭坛前的土地为“社”,是祖先拜神的地方;祸与福,皆指来自上帝;祈与祷,向上帝祈求。

无论是求神还是祭祀、祈福,都是向昊天上帝表达敬畏之心。

在上古,巫引导着上帝与天子与百姓的沟通。

巫,从“工”从“人”,“工”的上下两横分别代表天和地,中间的“丨”,表示能上通天意,下达地旨。

道教兴起后,黄冠们代替天子、权贵和百姓沟通上帝。

何谓之“道”?

昊天上帝的言行举止一切既为“道”。

何谓之“道家”?

一切追寻昊天上帝的言行举止的人,即为“道家”。

先秦时的诸子百家,皆为“道家”。

他们是凡人,只能片面的从律法、从兵事、从农耕、从百工、从阴阳、从医术、从教化等等方面去理解和接近昊天上帝的言行举止。

是故,昊天上帝非不在也、非不灵验也,只是昊天上帝化身千万隐匿于凡间也。”

殷清风都为自己的胡诌感到佩服。

哪怕以后当一个神棍也不愁没饭吃。

不过,他也没瞎编。《道藏》中本来就收录了诸子百家的学说。

只不过他们这种行为被儒家鄙视了而已。

他现在只是为道教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先秦时的法家、墨家、儒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小说家、纵横家、兵家、医家等等综合在一起,比不过异邦外族的邪说?

不!是汉代的学儒者要罢黜百家、是沙门妄佞和篡改了我们华夏的神灵!

我们要再次回顾“道家”的过往,我们要为“道家”再次正名!不能让外邦异族的邪说愚弄了当今的百姓!”

傅奕感觉自己的热血在沸腾。

一定要为道家正名!

这是他毕生的追求!

“沙门可以供奉无数个佛、无数个菩萨,道教也可以宣扬韩非子、墨子、孔子、孙子等等。

心中对先祖对昊天怀有敬意的人,不但要与沙门做殊死斗争,还要宣扬昊天、宣扬道教道义。

面对异族邪说,炎黄后人决不能低头!”

“说得好!”

傅奕真正的激动的。

轻盈得不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家,他利索的站起来向殷清风抱拳,“殷侯之言,点醒了老夫!请受老夫一拜!”

“不敢当。”殷清风连忙阻止。

相互推让几次,再次落座。

傅奕道:“太子才将藏书赐给殷侯不久,殷侯便通读了那些藏书?真是可钦可敬。”

他两眼放着光的看着殷清风。

若是将此人引为助力,何愁沙门不灭?

只是,不知他是否有志在此。

殷清风道:“圣人有圣人的难处。

圣人为唐国公时,受天下之浊流影响,不得不顺应之。

如今,圣人虽然看清沙门的本来面目,奈何沙门大势力已成,而圣人又需安稳天下民心。若随意处置沙门,恐沙门借机兴起妖惑之言,乱了民心乱了天下。

故此,傅翁若想驱逐沙门,必须要让圣人寻到一个合理的大义名分。”

傅奕此时早就去掉了心里的戒心,一心要向殷清风讨教。

“敢问殷侯计从何来?”

计从何来?怎么那么像《三国演义》里台词?

“清风以为,最好是从民间开始。”

傅奕恍然道:“善!既然百姓受沙门之蛊惑,而沙门借此要挟圣人。若百姓醒悟其卑鄙,自当要屏弃沙门、甚至围剿沙门。”

“不愧是傅翁,一语中的。”

傅奕自然知道这是殷清风在附和他,“只是...教化天下万民,何其难也,殷侯此计,恐耗费日久,只能徐徐图之。”

殷清风道:“不然。”

傅奕精神一振。

“教化万民,非只针对沙门。

傅翁是否想过为何长安城以及天下各城池每夜要实行宵禁?

盗贼宵小在京师尚且不绝,其他城池又如何?

为何盗贼宵小源源不绝?

无百业安身立命为其一;其二,战乱持久四百年,百姓心中有股随时揭竿而起、不服王化的邪念。”

傅奕不停的恍然颔首。

“教化万民,使其远离沙门只为其一,民心安定才是长久目的。”

傅奕连道:“皆言“盛名之下无虚士”,果不欺某!殷侯之才,堪比吕尚、伊尹!”

殷清风微笑着也不接茬儿,“就如傅翁所言,教化万民旷日持久。待百姓醒悟之时,沙门较之现今更加兴盛了。为今之计,当另寻对策。”

傅奕在桌下暗自攥紧双拳。

此子有谋有略,实乃罕见之大才也。

殷清风递给他一本书。

傅奕好奇的接了过去。

《商周列国全传》?

殷清风又递给他一张纸。

《故事梗概》?

殷清风说道:“百姓大多是不识字的。若是将沙门之内的一些丑陋之事编辑成集,再令人到各城池各人烟稠密的所在讲述会如何?”

傅奕一愣,随即露出狂喜之色,他嘴唇有些哆嗦,“善...大善!”

殷清风道:“这本《商周列国全传》是假借武王伐纣来叙述沙门的险恶用心的。”

殷清风幼年时,最爱《封神演义》、《隋唐演义》和《西游记》,每本的阅读次数都不下五次。

其他如《薛刚反唐》、《说岳全传》、《杨家将》《明英烈》等等,在他心目中都没有这三本精彩。

傅奕再次愣住。

武王伐纣时,尚且没有沙门传至中原啊。

“既然要对抗沙门,当以道教各家神仙为主。

这本《全传》里,前三十回着重写纣王的暴虐,姜子牙归隐,文王访贤,得姜子牙之辅佐,武王才完成讨伐纣王的大业。

后七十回主要写商、周两国的战争,并且掺杂有道教之间的斗争。

书中,清风将道教分为两个教派。一派为阐教,一派为截教。

两者的区别是,虽然信奉的神灵相同、诵读的经书相同,但阐教以草木精华修炼仙丹,而截教以矿石精华修炼仙丹。”

道教体系内在明嘉靖之前可没有阐教,截教之说。

明嘉靖时,曾赐给他最宠信的龙虎山上清宫道士邵元节一枚刻有“阐教辅国”的玉印,这是古籍里唯一有关“阐教”字样的记载。

在《封神演义》里,元始天尊所创的阐教,都是“人型”神仙,而截教子弟多是兽禽异物修炼得道而化形的。

殷清风在他编撰的《演义》里,只字不提妖、精、怪,全以矿石炼成的丹药化做人形来代替龟灵圣母等非人神仙。

以后他还要对道教进行一番整理,现在只不过是先挖一个坑而已。

“阐教帮助周,截教帮助商,各显道术,互有杀伤,结果截教失败,纣王凶而自焚,武王夺取天下。

《全传》里是阐、截两教的纷争,实则背后是然灯古佛在暗中挑唆。”

他至所以没有按照原本的《封神演义》或“封神榜”来命名,而是使用《演义》的另一个名称《商周列国全传》,便是要略去“封神”的结局。

若是都封了神,就凸显不出然灯古佛的险恶,也凸显不出道教衰败的事实。更加不会让百姓明白光头教的险恶。

他相信,只要看过听过这部殷清风版的《演义》,绝对会破口大骂、群情激愤的。

而且,他使用的是“然灯”而不是“燃灯”,他不怕打口水官司,就是不胜其烦罢了。

傅奕的眼睛立刻瞪圆了。

太恶毒了吧!

“书中会交代,然灯古佛在一统天竺的佛界后,欲要染指中原九州。但九州之神灵强大无比,他若率众前来争夺,最后只能是落荒而逃,甚至丢了性命。

在筹谋多年后,他化身申公豹暗中挑拨两教的和睦。

他先是点化一只狐狸一架琵琶前去迷惑帝辛,使其变成人人痛恶的纣王。那狐狸精再魅惑帝辛去亵渎女娲娘娘...

一战过后,经然灯古佛的阴险算计,道教自此衰败下去,直到老子、孔子等人出世才再度慢慢开始兴盛。”

“呼~~~”

傅奕心情复杂的看着殷清风。

此举有失磊落不说,若是这部真传了出去,沙门虽不至陷入万劫不复,却也再难兴起。

可也不得不说,直面沙门与之争斗,无论他如何深明大义,终是奈何不得人多势众的他们。

他忧心的是沙门坏了民心,而此子绕过朝堂之争,却以民心对之,不得不说实为上策。

难怪他刚才说,必须要让圣人寻到一个合理的大义名分。

民心激愤岂不是最好的大义?

只要圣人大义在手,何愁沙门不亡?

想到这里,傅奕把《商周列国全传》紧握在手,“若是沙门知晓此书出自殷侯之手,恐为殷侯带来不便。

老夫老矣,无畏身前身后名。此书,请殷侯交付老夫吧。”

明知道殷清风把书交给他,就是想借他的手传播出去。但他更愿意看到沙门倒下。

至于沙门如何攻讦他,只要沙门倒了,也算顺应了圣人之心。

圣人虽然无明主之相,多少也能庇佑他的子孙后人。

且,他肯为此子不惜名声,此子岂能袖手旁观?

殷清风摇摇头,“清风此来只是请教傅翁此计是否可行、此书是否有破绽,却不是为了害傅翁的。若傅翁认为可行,清风有万般手段可用,断不会连累傅翁的。”

傅奕又一次惊诧了,“殷侯如此年纪,若是被沙门知晓此事,少不得整日的围讦殷侯...”

殷清风笑道:“多谢傅翁拳拳爱心,清风会小心行事的。”

利用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他良心可过不去。

把书带给他看,无非是让他帮着补充或更正某些错误。

傅奕毕竟是当过道士的人。

“这...可有老夫效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