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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不欢而散

一谈及迈卡维公爵,玛丽安娜原本如晴朗之空般灿烂的笑容顿时蒙上了一层阴翳。

一周前,迈卡维公爵领着一个孩子进入了宫廷,是个十岁的男孩,男孩的身份不详,母亲是谁尚未可知,唯一明确的就是男孩的名字叫做肖恩马洛,迈卡维公爵让他住进了宫廷,与自己同席就餐,这是个天性开朗、活泼的孩子,不论是城堡的仆人还是庭院的园丁,他都给予对方足够的尊敬,待人温柔,脸上总是带着满足的笑容,这个孩子短短时间里就赢得城堡大多数人的喜爱,谁会讨厌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的呢?!

唯一的例外就是公爵夫人,她曾询问过数次迈卡维公爵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流淌着谁的血脉,但是迈卡维公爵总是缄口不言,“那个孩子的母亲死了。”最终被问的不耐烦的迈卡维公爵才谈谈说出了这么一句事实。

公爵夫人明白了,迈卡维公爵时常慈爱的注视着那个孩子,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满是宠溺与喜爱,男孩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卷发以及如同饱满成熟的樱桃般圆润蔚蓝色的眼睛,但是他面颊的轮廓与迈卡维公爵有几分相似,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她却听到了城堡仆人间的窃窃私语:这个是私生子,他身上流淌着迈卡维家族高贵的血脉。至此男孩母亲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了。

公爵夫人怜悯这个孩子不幸的出生,可怜的身世,无论是在何地,私生子的身份总是令人鄙夷的,无论这个孩子以后取得如何了不起的成就,但是私生子这一尴尬的身份会犹如挥之不散的阴霾般伴随着他的一生,成为他名誉的祸根,更何况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迈卡维公爵在外有着自己的情人,公爵夫人能接受这一令人惊愕的事实,一向稳重、内敛的公爵竟然也会偷腥,但是联想到公爵的煊赫的身份,便也就不在怎么的不能接受,贵族们是如何的糜烂、放荡,公爵夫人怎么能不知晓,居于沼泽旁的人何以洁身自好,他的鞋子怎么可能始终保持洁净,不沾点污泥,莫不如说过于洁身自好的人会显得异类。

公爵夫人掩盖住自己的耳朵,蒙上自己的眼睛,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会审慎的筛选、吸收、消化来自外界的信息,只要不知晓,就不会构成存在,维克多始终是她忠实的伴侣。例如愚蠢的约瑟芬皇后,皇帝四处留情,她竟派出自己的侍女悄悄的追踪,然后将房门敲的咚咚响,此时的皇帝正与自己的情人在床上打桥牌呢,当等得不耐烦时,约瑟芬皇后就会破门而入,令皇帝脸色难堪,最后这个愚蠢的皇后被皇帝以无嗣的理由废黜,被摘掉了头顶上的桂冠。从此成为了贵族饭后闲谈的笑料。

公爵夫人能够容忍自己丈夫的不忠,但是却不能容忍他将私生子领入了城堡,并且与自己坐上同一张餐桌,作为城堡的女主人,公爵夫人认为自己权利受到了侵犯。尤里安的归来,那喜悦的泪水里又何尝不曾想过请求自己儿子的帮助,捍卫自己的权利呢?!

但是尤里安真的有立场站出来为自己母亲说话吗?那名叫做克莉丝汀的少女难道不是他圈养的金丝雀吗?想来当初那个少女宫廷男爵夫人的头衔,还是公爵夫人在背后怂恿自己的丈夫为之册封的,对于自己儿子的溺爱,最终让公爵夫人哑口无言,没有任何的理由将那名叫做肖恩的男孩驱赶出这座城堡。公爵夫人因母爱始终对尤里安是那么的宽容、宠溺,难道迈卡维公爵就没有权力对自己的私生子提供一份庇护吗?

在晚宴上,尤里安见到了那名叫做肖恩的男孩,男孩笑容灿烂,是那么的乖巧,与尤里安的乖戾截然相反。

对于母亲无声的请求,尤里安无可奈何,若是他执意为母亲赶走这个孩子,那么谁知盛怒之下的迈卡维公爵作出什么事,刚刚迈卡维公爵还向他询问了一些关于克莉丝汀的事情,侧击旁敲的威胁,尤里安这个自私鬼,还舍不得放飞自己的金丝雀。

儿子的归来冲淡了餐桌上那份愁郁,玛丽安娜夫人决定暂且放下此事,而且她想在自己儿子的面前表现的更从容、自信一些。

“肖恩马洛。”尤里安打量着这个突兀之间跑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身上流淌着一半与自己同样的血脉,若非私生子的身份,尤里安对这个男孩还是颇有好感的,天真无邪的孩子走到哪里都受人喜爱,尤里安虽然自身阴郁,但是并不代表他喜欢看着别人那张冷淡的臭脸,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类相斥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尤里安的视线,肖恩抬起头来,对着尤里安粲然一笑,他的鼻子上还沾着深色的酱汁。

尤里安怔了一下,回以微笑。不知道罗莎琳德会作何感想?是喜欢还是厌恶,亦或者摆出她那富有特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据说你在开战以前送给了诺阿蒙伯爵一面旗帜,一只被阉割的诺阿蒙雄狮。”迈卡维公爵冷不丁的问道。

“诺阿蒙伯爵用他的行动证明了我的错误。”

“尽耍幼稚的把戏。”

“不管过程如何,我的目的达到了,并且赢得了战场。”

“拂晓平原的胜利让你如此的骄傲、自满吗?你以为你赢了,但是实际上整个家族都因你蒙羞。你以为贵族之间的战争是市井流氓地痞打架斗殴吗?你赢了的战争,却输掉了名誉。”迈卡维公爵愠怒的呵斥道。

“贵族们仍然愿意跟随我!”

“那是因为我站在你的身后!离开了迈卡维的姓氏,你一事无成,只会被人剁成肉泥。”

“我拿到了诺阿蒙伯爵勾结兽人的证据,为人类王国清除了一颗毒瘤。”尤里安倔强的说道。

迈卡维公爵再也无法忍受自己这个傲慢、愚蠢的儿子了,他怒喝道:“因为你子虚乌有的罪名攻打诺阿蒙伯爵和他是否勾结兽人是两件事情!你根本不明白!”

因为迈卡维公爵毫不留情面的训斥,让尤里安如梦初醒。贵族们都是一些眼界狭窄的家伙,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统治,维护自己的利益,无论诺阿蒙伯爵是否勾结兽人,都和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对于这件事他们只会作壁上观,幸灾乐祸,然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失去诺阿蒙伯爵统治的卡斯特梅地区,想要从中获利;但是同时一个大贵族竟因莫须有的罪名,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被诸君攻占毁灭,会让他们产生严重的危机感,暗自升起对这名储君的警惕,为了不落得和诺阿蒙伯爵家族同样的下场,他们必定会想尽千万种方法阻止尤里安登上公爵之位。

或许这场贵族法庭的仲裁,会以尤里安的胜利,以及诺阿蒙家族的毁灭作为结尾,但是最终尤里安却输掉了南境贵族的支持。这场博弈,他已经输了。

“我吃饱了。”尤里安愤然离席。

原本一场其乐融融的晚宴最终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