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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基于夫妻多年的了解,我从不认为晏非是一个心肠良善之辈。晏府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局面,完全依赖于他从商的心狠手辣。

当年那个穷困潦倒,却是一身傲骨的白面书生,早已经成为了我模糊记忆的一角。如果不是偶尔还会忆起,那时的晏非,完完全全的就被现在阴邪狠辣的他所覆盖。

我曾经尝试着回想着,是什么让他改变了这么多?归究起来,不外乎一个原因。那就是香秀的死,让他深深的认识到银子的好处。

那时的他,若是有了银子,就可以替香秀请洛城最好了大夫治病。也就不会欠下了爹爹的恩情,继而娶了不喜欢的我为正妻,让他心爱的香秀做一名卑微的小妾。不做小妾,香秀就不会郁积成病,撒手西归。

归结这一切,都是没有钱银的关系。所以,他要挣钱,努力的挣钱。

慢慢的,洛城里再也无法容纳下他的野心。入京这两年,他越发的让这种野心膨胀。勾结官府,结党谋利,霸人家财,欺压良善。种种恶行,无法一一逐诉。

这两年,我见惯了他凭一时的喜恶,便命令家丁打手对只是陌生的路人,暴以拳脚。更何况,他对莫为又是那样的态度。放过莫为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所以,当叶子来告诉我说晏非一会儿打算出门的时候。我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要去找莫为算帐。

尽管我和莫为只是初次见面,但好歹他也替我医治了头痛,说起来也算有些恩情,我总不好见死不救。

于是,我叫住叶子,让她赶快去‘莫为医馆’,通知莫为先避上一避。

叶子在晏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也很是清楚晏非的为人。听见我这么说,二话没有,转身就走。

我这边想着该怎么拖住晏非,不让他去的太快。好让叶子有充足的时间去通风报信。

正想着,刚走出去的叶子又返了回来。

我有些惊讶,叶子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一向很听我的话,可今儿个是怎么了?

“叶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夫人,不用去了。老爷他不是去医馆,您不用担心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奇于叶子肯定的语气。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老爷跟赵管家吩咐,说他要出门两天,要管家照看好府里的里里外外。老爷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去医馆了。”

医馆离的这么近,怎么着也用不上两天。我了解的点了点头。

“那夫人,一会儿老爷出门,你要不要出去送送?”

“不用了,自然会有一大堆人去送的。”我轻摇了头,对于争宠博幸这样的事,一向兴趣不高。

晏非那三十几房小妾,一定会争先恐后着送行的。大热的天儿,一大堆人挤在一起,免不得要中暑的。

我现在正身弱体虚的,极需要休息,也就不跟她们凑热闹了。

叶子还想要劝我两句,一看我偎在软榻上,半合了眼,明显是说不动的模样,也就不再劝了。

我呢,眯着眯着,有了些困意,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等我小睡醒了,已经是傍晚了。

吃晚饭的时候,叶子告诉我,下午送晏非出门的时候,各房的小妾都到场了。只有我这个夫人一直没有露面。

叶子还说,晏非的脸色很不好看。临出门前,还望了望‘情园’的方向。脸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嘴里张张合合反反复复的默叨着什么。

叶子说,看着那口形,有些像是我的闰名。

我听完,开始还不觉的怎么样。越觉着越有些想笑,想像着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出了声。嘴里的饭粒都跟着喷了出来。

还好,饭桌上并没有旁人。不然,我一向端庄优雅的晏夫人形象就要被这一笑给毁了。

叶子被我的好心情弄的一愣一愣的,跟着又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开始念叨我。

她所有念叨我的话,就只有一种意思可解释。那就是,提醒我不能老是这样下去。要学着会争宠一些,不然等到哪一天,我连这正妻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

我任她去念着,只是半垂着头,微微的笑着。

叶子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晏非的薄情,我早已经不去在意了。打从我决定要嫁给他那天开始,我就没打算成为他最心爱的女子。

因为我很清楚,他之所以会娶我,并不是为了我的美貌,也不是贪图我韩家的家财。为的只是能够有钱给心爱的女子请大夫治病。

这是他唯一的目地,却也是我嫁他的最重要的理由。

为了心爱的女子,可以舍下一身的傲骨。这样一个情深意重的男子,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嫁他?

几年前,因为他的深情,我嫁他。几年后,他的薄情,让我的心远离淡漠他。

六年的结缡,只是时间上的流逝,并没有让我从心里上再多喜欢上他一分。

而他,想必也同我一般无二。也许,比我要多一分感情。那多的,也只是对我的怨恨。

对于这样关系的我和他,真正联系在一起的,无非就只剩下名份而已。一旦有哪天,这样的名份也不再了,想必对于我和他来说,都将会是一种解脱吧。

吃过了晚饭,赵总管特意的过来了一趟,向我问了安,顺便看看我有什么吩咐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府里头,我这位夫人的地位一向很高。尽管平日里我不大出‘情园’,府里的事情也不太过问。但是府里的下人和晏非的那些小妾对我还是很尊敬。

如果说,这要是原来洛城的晏府。而府里头也大都是爹爹谴过来服侍我的韩府下人,倒也还说的过去。毕竟我是他们的小姐吗。

可是,现在的晏府里头的下人,大都是入京以后招来的。已经没有几个是韩府的旧人了。这样的情形下,我这位性情颇为温顺,不太爱管事,又不大受宠的大夫人,竟然也可以得到与身份相同的尊重,这倒也真是有些稀奇。这样意外的状况,让我有些不太适应。之前某种微小的想法,也变的有些脱位。

入夜后,情园里变的寂静。只是偶尔从窗外草从里,传来蝈蝈的鸣叫。

这样的夜,应该会是一个好眠的夜。没有了某些人在隔壁的‘粗吟浅唱’,我想我会睡的很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