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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郞”,去战斗!》第三章节-故土情怀 3-故土难离

车门一开,果然下来两位女士,头一个是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后一个是花枝招展的时髦女郎,不用说,战友们都认得,前一个就是陈美露,后一个当然是贴身秘书韩雪儿。

陈美露还是露着他特有的迷人微笑,看了看大家,婉转入耳的说道:“各位班长好,好久没见了,真的好想念大家哟”边说眼睛就在大家脸上是一一扫过。

林聪看见她脖子上依然带着那条白金项链。

韩雪儿先故意的给大家作了个揖,然后也娇声娇气的说道:“各位恩公好,小女子雪儿这厢有礼了。”

边说眼睛还瞟了一眼林聪。

见她们俩和战友们都认识,可把陈万元搞得是一头雾水,不知这唱的是哪出戏,自己找的人会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此熟悉,怎么自己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管三七二十一,陈万元连忙走上前去,向大家介绍道:“这时我们集团公司陈总,也是我的顶头上司。”

其实陈美露和陈万元也是远房亲戚,论起来陈美露还是陈万元的堂姐。

陈美露没开口,韩雪儿先说道:“不用你介绍了,我们都是老朋友了,都是我的兵哥哥。”

看着陈万元一脸愕然,说不出话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美露故作不满意的姿态道:“万元哪,你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前些日子我在保都火车站遇到的事情,幸亏是这些个兄弟见义勇为,救了我们,不然我们哪还有命在,现在恩人就在眼前,你是怎么给我招待的。”

一见上司不满意了,陈万元是惊恐万状,万没想到自己找来的人竟是顶头上司的救命恩人,实在是太出意外了。

原来,陈美露带秘书韩雪儿今天是来视察新工厂的,陈万元招保安的是根本就不知道,等到了地方,刚准备下车,韩雪儿眼尖就认出了他们几人,尤其是看到了林聪也在,连忙告诉陈美露;这个陈美露是心机极多的女人,当即是故意不下车,叫陈万元过来问清楚了是招保安的事后,就故意让陈万元安排保镖和老兵们比试,想趁机选拔几个人才笼络在身边。

战友们都认出了陈美露和韩雪儿,但因为个个都老实,都没怎么吭声。

陈美露故意问道:“怎么,不记得我们了么?”

林聪先开了口道:“原来这儿是陈总的地盘那,真是没想到。”

韩雪儿道:“是我们的子公司,归我们陈总管得哟。”

张华说道:“陈总还记得我们,真是不容易呀。”

陈美露一甩头发,声音越发婉转,说道:“哟!瞧您说的,这是救命之恩那,还没报答,我怎么能忘记各位大英雄呢。”

韩雪儿也跟着娇声说道:“就是,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

林聪想快点离开这里,就说到:“陈总您过奖了,我们只是做我们该做的事情,算不上什么英雄,更谈不上报恩。”

原凡也说道:“就是,知恩不图报,陈总太客气了。”

韩雪儿连忙接上话:“可别这么说,是你们太客气了。”

陈美露对这各位战友又是迷人一笑,转头绷着脸问陈万元道:“万元,都安排好了没有哇?”

陈万元连忙点头哈腰的连声回答道:“唉,好了好了,阳光海鲜大酒楼,都安排好了,您放心陈总。”

段平对陈万元喊道:“哎,不用了吧,陈总。”

陈万元连忙摆手道:“唉,在我们陈总面前,我可不是陈总,充其量只是个小陈总。”

他抓住机会溜了个须,逗得大家是哈哈大笑;只有陈美露和林聪两人忍住没笑出声来。

陈美露又迷人一笑,洋洋盈耳的对战友们说道:“那就请各位班长赏个脸了。”她的声音真的很难让人拒绝,只可惜今天的对象不一样。

韩雪儿扭动腰肢走到近前,娇声说道:“各位兵哥哥,给个面子了。”

说罢,竟然伸出纤纤玉手去拉林聪的胳膊。

林聪身手何等快捷,见她一靠近就有防备,只稍微一闪,她一拉扑了个空,结果是献媚不成,闹了个红脸,连忙抬手假装捋了捋头发,以做掩饰。

陈万元连忙招呼大家上车,可由于陈美露的出现,大家反而觉得不自在了,本来要去的,可现在都犹豫起来,看到原凡、林聪、张华三人没动,大家也都没挪步子,连段平也犹豫起来。

陈美露见了,向大家靠近了一步,还是笑着说道:“各位班长就别客气了,千万不要把我当外人了。”

说罢,回头对韩雪儿递了个眼色,就看韩雪儿回到保时捷旁,对司机说了几句话。

立刻,车门开了,下来一位中年男士司机,一身服装整洁、带着金丝眼镜,显得很文质彬彬,他一手拿着一个黑色小手袋递给韩雪儿,另一手拿着两条高级香烟,恭恭敬敬的站在陈美露旁边。

陈美露接过手袋,又对他说道:“剑南,把烟分送各位先生。”

这个司机剑南立刻点头把烟打开,逐个送到大家面前,态度非常恭敬,满脸笑容可掬,金丝眼镜一闪一闪的,眼神十分柔和。

韩雪儿又娇声喊道:“这时我们陈总在海外带回的高级香烟,轻易不拿的,大家别客气呀!”

烟确实不错,战友们推辞了一下,有的还是把烟接过来了,原凡、张华也接了烟,并点头道谢。

当司机剑南把烟递到林聪面前时,林聪客气的说道:“谢谢,我不抽烟的。”

其实这类烟林聪入伍前在别人婚礼上就见过了,所以毫不觉得稀奇。

司机剑南对林聪笑笑道:“哪有当兵的不抽烟,您只是抽的很少罢了。”

林聪一愣,心想‘此人眼力非凡,真是一针见血’,抬眼一注视,正好和他的金丝眼镜四目相对,反光的眼镜片后面一双柔和的眼神,但眼角眉梢却让林聪感觉到隐隐的士气。

只听司机剑南说道:“这位先生,还是不要客气了。”

说罢,又把烟往林聪手里塞,林聪抬手本想拒绝,手还没完全抬起,只觉对面的眼镜片的反光一闪,也没看见对方有动作,可是烟却已经放到了自己手上,再看对方手已收回,依然是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

这一秒钟的过程,谁也没在意,可却真让林聪心里一惊,暗叫‘好快的动作’,当下意识到此人绝非一个普通的司机。

司机剑南送完手里的烟,依旧回到陈美露身侧后,还是毕恭毕敬的站着,陈美露对他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接着,陈美露又用她特有的那种余音绕梁的嗓门对大家说道:“那,各位班长兄弟,咱们还是上车吧。”

陈万元和韩雪儿一个劲儿的说“请、请”。

原凡道:“陈总还是不必为我们破费了,我们只是当兵的,您应该感谢的是我们团里领导才是。”

张华也接着说道:“是的,比如说参谋长和副团长。”

陈美露听了,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看来你们对你们的参谋长是感恩不尽那。”

彭通听了有些不满,嚷道:“那是当然,我们都是从他手里出来的。”

陈美露又点点头说道:“那你们想不想知道,您们参谋长的近况如何呢?”

原凡立刻听出他话中有话,反问道:“您最近见过我们参谋长了?”

所有的战友听了这话,“唰”的一下子,顿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陈美露身上。

陈美露这回得意洋洋的说道:“如果各位班长愿意坐下来聊聊,我当然愿意告诉大家了。”

颜军不信,说道:“陈总不会跟我们看玩笑吧。”

韩雪儿不满,叫道:“我们陈总向来说话算数,从不唬人。”

陈美露打开黑色小手袋,拿出一个小通讯录,打开后取出夹着的一张照片,说道:“你们如果不信可以看看这是谁和我合的影。”

大家都愣了,都想到‘难道叶参谋长会和这个贵妇人合影么’,这绝对不可能。

照片就在眼前,林聪一抬手,用两个指头夹了过来,一看,“噢”顿时松了口气,原来照片上是两个女士,一个当然是陈美露,而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却是叶参谋长的夫人,大家轮流看了照片,这才都如梦初醒。

原来叶参谋长的夫人罗自珍少校,也就是罗自生的姐姐是兵工厂的技术处副处长,在部队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战友们都会去看望参谋长全家,嫂子都会给大家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让大家过的象家里一样舒服,所以战友们对嫂子都非常尊敬,都叫她“嫂子首长。

可谁也没想到,陈美露真是神通广大,居然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和叶参谋长的夫人拉上了关系。

陈美露得意洋洋的说道:“罗大姐可是要我多多关照你们哟。”

林聪把照片还给了她,问道:“嫂子还说过些什么?”

陈美露又是一个得意的微笑说道:“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嘛。”

张华和原凡耳语了几句,然后对大家说道:“既然,陈总和嫂子是朋友,那跟我们也不是外人,咱们还是客随主变吧!”

听了这话,陈美露、陈万元、韩雪儿顿时都眉开眼笑。

原凡又对大家说道:“还愣着干嘛,都上车吧。”

大家见原凡也发话了,就没怎么说话了,于是分头向两辆的士走去,陈万元连忙过去招呼,生怕上司再怪罪下来。

林聪走在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太想去。

这时韩雪儿又靠近了林聪,娇声又甜蜜的说道:“林班长请上我们陈总的车吧。”

林聪没动声色,说道:“哦,不用,我还是和弟兄们坐在一起吧。”

韩雪儿还想再说什么,正在擦拭前挡玻璃的司机剑南忽然说道:“林先生,还是别客气了。”

听见他的声音,林聪立即本能的警觉起来。

果然,真就是‘声到人到’,听见声音的同时,司机剑南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林聪左侧面,依然是笑容可掬,恭恭敬敬的一抬手说:“请。”

同时有意无意的伸手来挽林聪胳膊,林聪反应当然也不慢,就想借此机会正好试探一下他,于是也笑着可起道:“哎,请。”左手臂一抬,迅速向下划了个半圆,一下绕道他的右手腕下方,五指如钩,一把扣住他的右手脉搏,哪知刚接触到他的手腕,只觉得此人皮肤滑如泥鳅一般,根本抓不牢,人家只随意一缩手,就从自己五指中滑走了;接着,一把扶住自己的肘部,依然是笑容可掬,恭恭敬敬的说到:“请,林先生。”

林聪被他一扶,竟然感觉到一股劲力向自己袭来,虽不像暴风骤雨般猛烈,但却如秋风扫落叶般不可抗拒,想发力抗拒,已是来不及了,身子不由自主的上了保时捷,韩雪儿趁机立刻关上了车门。

陈美露已在前排就坐了,韩雪儿和林聪坐在同一排,显得兴奋异常,司机剑南已发动了汽车,随后几辆车一溜烟离开了厂区。

这辆车可真是够高级的,座位可以任意调整方向,前排座椅可以旋转60°,形成个小会议室的样子。

陈美露转过座椅,眼神如春水般看着林聪问道:“林班长,一别多日,不知过得可好么?”

韩雪儿也娇声说道:“今天真是巧哇,林班长,我们陈总可是一直挂念你呢。”

她在老总面前说话是比较随便的。

林聪也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多谢陈总关心,我一直呆在家里的。”

陈美露又是微微一笑,问道:“工作落实好了么?”

林聪也苦笑了一下,道:“目前还没落实,可能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韩雪儿插嘴道:“不行就到我们公司来,我们陈总可不会亏待你的。”林聪听了没动声色,说道:“只怕我高攀不上啊。”车继续开着,电线杆的一个一个的闪过车窗。

陈美露听了也是没动声色,说道:“林班长太谦虚了,您没去怎么知道呢。”

韩雪儿说道:“就是,要相信自己有能力嘛。”

林聪点点头说道:“我重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但是却不知哪里能承认我的能力。”

陈美露和韩雪儿听了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惊讶。

韩陈美露道:“看不出来呀,林班长出口非凡呐。”

透过后视镜,林聪看见司机剑南的眼镜片一闪一闪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韩雪儿伸了伸舌头,说道:“其实以林大哥您家里的条件,完全可以自己出来做的。”

此时连称呼都改了。

林聪催下眼睛,摇摇头说道:“像我们这样在原单位呆惯了,目前我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陈美露听了,脸上的笑容显得淡了些,有些语重心长的对林聪说道:“唉,千万不要对没做过的事情说没意义,只有你亲自做了才知道哟。”

林聪听了这话,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有些赞许。

韩雪儿问道:“那原单位还给你们发工资么?”

林聪冷笑道:“只有基本工资,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美露又露出微笑道:“令尊大人的真是教子有方,你们东神老总这么多,能送子女到部队去的也只有你们家一个。

林聪听了微微一惊道:“陈总的信息还挺准的么。”

韩雪儿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当然,跟你们搞配套可不是个容易的事,不认识几个人物多了解点信息,怎么做的成生意呢。”

林聪现在虽听不太明白,但也听原单位同事说过类似的话,所以也不觉得惊奇,但都记在心里了。

陈美露又笑笑道:“林班长的工作,恐怕令尊大人早已安排好了,还需要自己跑么。”

林聪觉得这个女人总是话里有话似的,于是不客气的问道:“您好像见过我老爹了吧?”

陈美露毫不掩饰,笑的更加灿烂,很得意的说道:“林班长真是快人快语。”

只见她对韩雪儿递了个眼色,韩雪儿立刻从文件包里取出一张大大的照片,递到林聪面前说道:“请看,令尊大人在第一排中间呢。”

林聪一看,这张照片是一张大合影,上面密密麻麻站着坐着几百号人,一看第一排中间几个人,果然父亲坐在其间。

再看上面大大的横幅写着“东神工业集团第十届供应商大会全体成员合影留念。”

从回来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林聪还没见过父亲,虽然经常通电话,但一直没见面,听母亲说父亲工作特别繁忙,别说回石崖,就连吃饭时都一手接着电话。

今天见到照片上的父亲,林聪不由得思绪万千,隐约可见父亲头上增添了许多白发,眼角眉梢和额头上又增添了许多皱纹,不知不觉中,自已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车已进入了闹市区,大街上车水马龙,司机剑南不时的按按喇叭,依然驾驶的很平稳。

就听陈美露说道:“前几天,我到两江去参加了你们集团的供应商大会,见到了令尊大人,在他办公桌上看见了你们全家的合影,这才知道,原来林班长的父亲就是东神大名鼎鼎的头号执总。”

的确,有一次林聪的父亲、母亲、姐姐一起到部队去看望林聪,还在部队大院里合了一张影。

韩雪儿嘴里嚼着零食,嘟囔着插嘴道:“就是,现在是大权在握,我们这点生意还要靠令尊大人关照哟。”

父亲是什么职位,林聪现在一概不知,更不知道有多大权力,能让她们如此的感冒。

林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把照片还给韩雪儿,故做惊讶的对陈美露说道:“陈总原来是做大生意的呀!”

陈美露也不知是真谦虚还是假谦虚,头一偏,手像赶蚊子样的挥了一下,说道:“哎哟,你们东神才是做大生意的,哪家供应商不求着你们哪。”

韩雪儿也说道:“就是,你们随便给点份额,就够我们吃好久的了。”

林聪现在虽然对商业用语还不太明白,但隐约听的出来,他们的生意好像和父亲有很多业务来往的机会似的。

司机剑南平稳的刹住了车,回头恭敬地的说道:“陈总,到了。”

韩雪儿紧忙先下了车,绕到林聪这边拉开车门,道:“林班长,请。”

林聪下了汽车,司机剑南给陈美露打开车门,也下了车。

后面陈万元的俩保镖也给战友们拉开车门,都下了车,大家一起走进酒店大厅。

靓丽的迎宾小姐,燕尾服笔挺的经理,早已恭敬地站在门口,见到陈美露,连声说:“陈总来了,请、请、请。”忙把大家往楼上包房里引。

大厅里是装璜的金碧辉煌,各种灯光、饰物交相辉映,发出异彩斑斓的光芒。

这样高消费的场所,战友们是从来不敢奢侈的,大多数别说进来消费,就连看都没看过一眼,里面的装潢刺得大家都睁不开眼睛,进来之后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幸亏林聪原来参加别人婚礼进过这样酒店,所以连忙招呼战友们跟上。

跟着迎宾小姐绕来绕去的进了包房,大家都有些头晕目眩了,陈万元赶紧招呼大家坐下,服务员又上茶,又递烟的,战友们也没客气,坐的坐、靠的靠、点烟的点烟、喝茶的喝茶,倒也挺随意。

陈万元的秘书和俩个保镖以及陈美露的司机剑南倒没进这间包房。

坐定后,韩雪儿和陈万元忙着点菜,又把菜谱交给陈美露过目,但陈美露没看,而是示意他们把菜谱交给战友们点菜。

陈万元把菜谱交给了莫柱,莫柱从未点过菜,又交给了彭通,彭通又交给了下一位,这样转了一圈,谁也没点,搞得陈万元有些没辙。

林聪见了,就说道:“陈总,别太客气了,随便一点好了。”

韩雪儿倒先开口说道:“今天难得碰到几位救命大恩人,可不能随随便便哟。”

陈美露倒没说什么,一回头把服务员叫过来,菜谱也没看,随口就点了几个菜,像绕口令一样快,大家听都没听清楚,陈万元和韩雪儿又补充了一些,服务员就赶紧下单去了。

不一会儿,酒菜就上齐了,可真是玉液琼浆、美味佳肴,别说吃,恐怕见都没见过。

陈美露首先举杯,对大家说道:“来,今天真是高兴,巧遇我们的救命恩人,说明咱们真的很有缘哟,我先敬各位恩人一杯。

韩雪儿也娇声说道:“就是嘛,我天天都都在找征兵办查询各位的联系方式,可他们说太多了,一时还不太好查,让我等着,真把我急死了。”

陈万元连忙跟着附和道:“哎,请、请。”

原凡说道:“来,我们感谢陈总的盛情款待。”

说罢,示意大家都举起杯来。

第一杯酒干了,大家也就随便了一些。

陈美露的话不太多,但始终用她特有的眼神看着大家,好像在审核大家一样。

韩雪儿和陈万元不愧是她得力的部下,是频频举杯,一个也不落下,称呼的也格外亲热,“兄弟、朋友、恩公、大哥”,怎么好听是怎么来,甜言蜜语是绵绵不断,有的战友酒量不错,颜军、彭通和陈万元连干几杯;别看韩雪儿是个女的,酒量绝不比男得差,敬了一圈后,又找人单挑,大家见了不由得都有些咋舌,彭通、颜军、段平、彭通、原凡、张华都敬了两杯,林聪只好用红酒应付了俩人各一杯。

大家又回敬了他们三人,陈美露酒量也不差,每人都干了一杯。

热闹了好一会儿,陈美露终于开口道:“各位班长一定很想知道,贵参谋长的近况吧。”

大家当然想知道啦,本来到这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

颜军首先按耐不住,拍着自己脑袋,借着酒劲叫道:“您就直接说吧,陈总。”

原凡怕他失礼,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向陈美露问道:“那陈总您是什么时候见得我们参谋长呢?”

陈美露微微一笑,对别人的态度毫不介意,缓慢又不失庄重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上次回到石崖后,我向我们董事长汇报了事发经过,他听了是格外气愤,也万分感激各位老班长的相助,我们商议了一下,就先和保都市政府联系了一下,说明了事由,本来他们对此事也挺重视的,继而又和警备区司令部取得了联系,再就和贵团部又通了电话,约好时间后专程派了几个我们公告部的得力干将,由我们公关部长带队,去了贵团专门进行衷心的感谢,几位团首长都见到了,当时由于营区戒严没有进去,就在你们团家属区的招待所进行了会谈,之后还到各位首长家里对家属进行了致谢,最后一再要求下所有的人合影留念。

回来之后,我看了照片,却发现原来你们叶参谋长的夫人罗大姐早就和我在你们部队的兵工厂认识了,于是我赶紧和她通了电话,她也感到很意外,谈到你们诸位的时候,她真的很关心你们哟,嘱咐我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关照关照你们,所以今天我请你们来也是有这一原因的。”

大家听完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陈美露最近并没有见过叶参谋长。

张华觉得有些来气,就不客气的问道:“您说了半天,那到底参谋长到底最近怎么样呢?”

陈美露还是微微一笑,依然缓缓韵味的答道:“我听罗大姐说,他最近正在执行一个特别的任务,有好几天都不回家,身体还好,就是偶尔犯些旧毛病,其它的就不大清楚了。”

林聪直截了当的问道:“那我们嫂子是什么时候跟您合的影呢?”

陈美露也没掩饰回答道:“那是第一次见到罗大姐,听见她说话的口音,我一问,我们居然是同乡,所以就很高兴聊了起来,后来就合了一张影作为纪念。”

原凡也有些狐疑,问道:“我们嫂子一直在兵工厂工作,怎么会和您碰上呢?”

陈美露这回有些得意的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没关系该告诉你们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彭通听了半天也有些急了,涨红了脸嚷道:“那您就赶快告诉我们吧。”

陈美露还是杏眼环视、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们别急,听我慢慢说,前两年,我们受保都一家企业之约,洽谈一笔业务,因为该项目的技术含量很高,就由我亲自带队前往,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要供的主机厂就是你们的兵工厂,我们又一起前往该厂,参加了技术研讨会,而对方的技术主管就是罗大姐,这一来自然就认识了。”

大家听了大致明白了一些,只是对兵工厂有项目委托给外面开发有些不解。

林聪听了点点头,问道:“那到底是什么项目呢?”

陈美露看着林聪,沉吟了两秒钟,说道:“唉,这个嘛就不太方便了,还请原谅,我只能告诉你们,该项目的实验需要一台关键的进口设备,而目前在国内拥有这种高科技设备的厂家不超过三家,我们厂里就有一台,所以很自然的我们就成了合作伙伴。”

张华若有所思的说道:“像这种高科技的项目,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原凡对大家说道:“既然陈总不方便告诉我们,我们也就不勉强了。”

林聪暗暗冷笑一下,倒是先举起杯来,说道:“来弟兄们,我们表示感谢,敬陈总及各位一杯。”

大家一起都举起了酒杯,反而把陈美露搞得猝不及防,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声说:“谢谢、谢谢。”

放下酒杯,林聪想想问道:“陈总,那我们嫂子还跟你说过什么话么?”

陈美露笑笑道:“罗大姐嘛,也挺忙的,我们只简单的说了几句,他对你们几位都挺喜欢的,连名字都记得,嘱咐我有机会要好好关照关照您们哟,别的就没说啥了,只说有空再联系。”

韩雪儿听这时,不知怎的,忽然的插了一句道:“看来你们的嫂子对你们还挺好嘛?”

战友们听了她这话,都觉得对嫂子不够尊重,不由得面上都露出愠色。

原凡首先解释道:“嫂子一词,是部队的习惯称呼,是我们战士对部队家属的尊称。”

林聪眼神如剑,看着韩雪儿补充道:“不是谁都有资格当嫂子的,只有值得我们尊重的人才能让我们战士叫嫂子。”

韩雪儿有些挂不住了,还想说点什么,但刚张嘴,就被陈美露一个眼神止住了。

陈万元连忙举起杯来打个圆场,叫道:“来来,大家为我们的今天有缘相聚干一杯。”

原凡见了,也举起酒杯说道:“来,弟兄们,感谢陈总对我们的关照,说不定以后还真有麻烦陈总的时候呢。”

陈美露倒是眉开眼笑的说道:“别这么客气,有事尽管找我好了。”

韩雪儿连忙也说道:“千万别把我们当外人了。”

颜军倒是油嘴滑舌的说了一句:“难道把你当内人么。”

顿时包房里是哄堂大笑。

大家也就顺坡下驴,举起杯来,稀里哗啦干了一杯。

既然事情已经基本清楚了,战友们也就不想呆下去了,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陈美露毕竟精明,早就料到了,也没挽留,就叫陈万元安排车辆去了。

司机剑南、秘书、保镖都早已侯在包房门口了,个个还是刚才一样恭敬。

陈万元已安排好了的士,战友们还是礼貌的和他们一一告别,说了些感谢的话,司机剑南也向大家微笑着点头致意,两个保镖阿太、阿保已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陈美露还主动伸出手来,和战友们一一握手告别,嘱咐大家有空到她公司去坐坐,还说什么时候把战友们都约出来,再好好热闹一把。

随后,大家上了车,韩雪儿和陈万元向大家挥手再见,的士一溜烟驶离了酒店。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战友们走了,韩雪儿靠近陈美露,撇着嘴说道:“陈总,我看他们有些不识抬举。”

陈美露则不以为然的冷笑一下,说道:“雪儿妹妹,你说只要我相中的人,有一个能跑的出我的手掌心么。”

陈万元听了,连忙点头哈腰、不失时机的奉承道:“那是、那是,还是堂姐您高明。”

陈美露白了他一眼,铁着脸厉声说道:“忙你自己的去,别让我见着心烦。”

陈万元连忙对他的几个手下一挥手,灰溜溜的转进自己的车,消失在夜色里了。

韩雪儿给陈美露点燃了一只女士高级香烟,陈美露吸着长长的奶白色烟嘴,长长的吐了一口奶白色的烟雾,眼神如冰霜一般看着火亮的烟头,冷笑一声,咬牙说道:“主机厂的项目我一定要拿到全部的份额,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一分钱的利润。”

说罢,黑暗中只见她扬起脖上带着白金项链的头颅“哈哈”一笑,罗刹女般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中,连旁边几只宿栖的鸽子都被惊飞了。

司机剑南已备好专车,眼镜片依然映着酒店的霓虹灯光。

保时捷也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了。

林聪、原凡一行人已下了的士,的士费自然陈万元已经付过了。

天色昏暗、路上人烟稀少,晚风瑟瑟带来几分寒意,大家顺着人行道,缓缓走着,每个人都在想着心事,没怎么吭声,军人特有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整齐又有节奏的响在一起,发出“咔咔”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很是清晰。

林聪首先开了口,若有所思问道:“弟兄们,今天我感觉遇到高手了。”

原凡点点头也说道:“是的,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而且还不止。”

张华冷笑道:“嗨嗨,我想大家都感觉到了,一个新朋友出现了。”

彭通不以为然道:“不就是那个眼镜司机么。”

段平叫唤道:“没错,就是他。”

颜军有些佩服的说道:“这老兄,可是快如闪电那。”

林聪点点头,说道:“不仅快,而且轻如狸猫,无声无息。”

原凡皱着眉,说道:“他的身手我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颜军咂咂嘴,说道:“咂,我看他的动作,感觉他受过部队的专业训练。”

彭通摇摇头道:“听他口音不是本地人,也许是专业的到这儿来当司机。”

林聪也摇头道:“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司机。”

原凡还是皱着眉道:“我感觉这个人有点与众不同似的。”

段平笑笑道:“我猜他是那富婆的贴身保镖。”

原凡摇摇头道:“我觉得,除了司机、保镖,还不止有些什么。”

林聪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感觉这个人迟早会和我们牵扯上某种关系。”

张华问道:“你指怎样的关系?”

林聪答道:“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对手。”

段平道:“你忘了我们已经转业了么,还是别找事的好。”

林聪冷笑道:“有的时候不是你找事,而是事找你。”

彭通说道:“那富婆找我们好像又什么企图似的。”

颜军也问:“她后来是不是还说要咱们战友都和她聚一把?”

段平道:“那只是客气话,你还当真那。”

忽然,一阵疾风吹来,大家有些睁不开眼睛,都止住了脚步。片刻,风渐渐停了,街上是一阵出奇的寂静,静的连每个人的心跳都听得很清楚,就像大海中暴风雨来临之前一样,战士的本能立刻使大家都警觉起来,眼角余光纷纷搜索着街道各个角落。

原凡低声道:“说的对,我感觉事情真的快要来了。”

林聪反而朗声道:“不是快要来了,而是已经来了。”

“嘿,各位先生好,这么巧,又见面了。”可真是声到人到,本来感觉还在二十几步开外,可转眼间就到了近前,一个中年男士此时已站在大家面前,正是刚才陈美露的司机剑南。

张华先笑道:“嘿嘿,是呀,世界也太小了,看来咱们有缘啊。”

司机剑南听了张华的话,也笑道:“是的、是的,咱们有缘。”

说罢,又向前迈了一步,脸上依然笑容可掬;远处隐隐约约的路灯和夜空中少许的星斗在他金丝眼镜片中一闪一闪的映成了一片。

见他靠近,战友们本能的纷纷处于备战状态,林聪虚步以前、实步以后;张华暗暗力运双膀;彭通、段平、颜军等人微挪脚步、略成扇形;拳掌藏于暗处,已备待发。

原凡居中、气沉丹田,凝神看着对方,说道:“哦,原来是老兄您那,我们只顾说话,没注意,见谅、见谅。”

司机剑南对大家的反应,似见非见、毫不介意,依然笑笑说:“哪里、哪里,原先生别那么客气,是我冒昧,我姓冯,叫� �小冯或剑南都行。”

林聪指指周围,半开玩笑的问道:“剑南先生,难道这里也是你们陈总的地盘么?”

司机剑南连忙笑着答道:“哟,林先生,您又客气了,我只是住在这附近,刚才想出来吃点夜宵,碰巧遇到各位,也算是有缘,哎,没事就坐一会儿,聊聊。”

原凡点点头,对大家说:“人家这么有诚意,咱们还是别扫人家兴的好。”

大家见他没什么恶意,也就放松了一些,正好旁边有个茶座,大家就坐了进去。

坐下后,要了两壶茶,几样点心,大家喝上茶,点上烟,聊上了。

颜军调侃道:“你居然撇下你们女老板独自溜了。”

司机剑南听了,依然毫不介意,笑着说道:“颜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只是个司机,把老总送回家,也就下班了,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彭通道:“你这个司机可不简单那,你们陈总真是大材小用了。”

司机剑南听了,连忙转头哈哈一笑的说道:“哈哈,彭先生更是会说笑,老板说我是大材我就是大材;老板说我是小材我就是小材,什么大材小用、小材大用,都是不存在的。”

此话回答的幽默生动、不卑不亢,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段平问道:“你在这儿买的房子?”

司机剑南笑笑,又叹口气道:“段先生又在笑话我了,我来石崖打工时间不长,哪买的起房子,先租了个单间住着,要买房子等以后有钱再说吧。”

林聪盯着他说:“我看,你一点也不像个打工的。”

司机剑南笑脸不变,反盯着林聪说道:“我看,您也不像个官家子弟。”

原凡听了道:“剑南先生,知道的还挺多么。”

司机剑南还是笑脸不变,说道:“我只是在车上,听我们老总说的而已。”

颜军吐了口烟,又调侃道:“你们女老板,真是风度翩翩那,尤其是说话的声音,谁听了都跟喝醉酒一样的。”

大家又哈哈笑了起来。

司机剑南也轻轻笑了两声,说道:“我在前面开车,肯定看不见她的风度,至于声音,对各位和对下属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华听了趁机不失时机的问道:“哦,对我们怎么就不一样呢?”

司机剑南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当然是对你们温柔,对我们严厉了。”

原凡笑笑道:“我听说,女人温顺的声音能征服和麻醉男人,越有阳刚气的男人,越容易被温顺的女人声迷惑;女人要男人办事,使用温顺的音调事情准成。”

颜军也说:“对对,都说温顺声音表面很柔,但其实却像火一样烫人。

张华也说:“男人经常自吹是钢筋铁骨,但在温柔乡面前,却总是被溶化掉了。

大家听了,都哈哈笑了起来,连司机剑南也一起笑了起来。

林聪没怎么笑,叹口气说道:“你们说的没错,但我觉得很多女人懂得打扮、懂得穿衣、懂得化妆、懂得礼仪,却不懂得善用声音,也许是我多虑了吧。”

司机剑南终于开口了,说道:“生活中,女人的声音往往和思想一样重要,一个声音好听的女人,容易被周围的人接受,即使她还稚嫩,人们会说她纯真、可爱;而一个声音难听的女人,尽管很有头脑,也很难让人有好感。”

张华听了,竖起大拇指道:“高,兄台果然高明。”

林聪也开玩笑的夸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九年书哇。”

原凡拍了一下桌子道:“你这是夸人家,还是损人家呢。”

司机剑南笑道:“这时我个人的观点,随便说说而已。”

大家不自觉的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天色已不早了,大家起身结账,司机剑南已掏出自己的黑色皮夹子。

原凡快速一把按住他拿皮夹子的手,说道:“哎,我来。”

司机剑南笑笑,拿皮夹子的手没动,钞票却出现在另一只手里,递给了服务员,道:“原先生,还是我来,以后咱们还有机会。”

大家走出门,段平尽然搭着司机剑南的肩膀,很亲热的说道:“有空我请你到我家的小店坐坐。”

司机剑南笑吟吟的答道:“那我再忙也一定到。”

林聪听了说道:“人家好歹还有个混日子的差事,看看我们呢。”

司机剑南依然笑吟吟的说:“嗨,我现在是在混日子,也许将来日子混了我,我都不知道。”

大家听了,“哈哈”的笑声又回响在街道两侧。

到了一个小巷口,司机剑南主动和大家握手再见,大家也纷纷还礼,目送他走进小巷。

见他走了,大家继续朝前走着。

段平道:“刚在我触摸到他肌肉扎实,看来是个练家子。”

张华道:“你们没发现他虎口有老茧么,这是长期握枪留下的。”

林聪道:“他的衬衣领扣得很严实,餐具没有随便放,而坐了半天腰板挺直,也没翘过二郎腿。”

彭通道:“他的发型是标准的小平头。”

原凡道:“这些都不足为奇,我觉得他的皮夹子很眼熟,好像是全军一次技能大比武颁奖典礼的纪念品。”

颜军道:“他如果是部队出来的,明知道我们是复员兵,就应该跟我们套战友关系才是,可他却没有。”

原凡咂咂嘴道:“我觉得,结账时他说以后还有机会,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林聪道:“没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张华道:“他把我们每个人姓什么都记得很清楚,可我们还不知他的名字。”

段平道:“也许咱们都犯了职业病了,还是回家睡一觉,明儿早就全忘了。”

说着、说着到了分手的岔路口,大家挥手再见,各自回家去了。

林聪回到家里,见过母亲和姐姐,小外甥已经睡熟了,脸蛋红的像个小苹果。

母亲说:“你爸爸来过电话了,过几天天托一位姓吴的叔叔来接你,一起到两江去。”

林聪听了,有些犹豫,问道:“干嘛非要去呀?”

母亲有些不悦的,说道:“你爸爸有正事,你可别耽误了。”

林聪听了也就不再言语,回屋独自睡去了。

一早起来,林聪就到厂里见过了自己师傅和刘波、岳生以及一些好友,大家均感到很意外,但还是说了很多祝福的话,之后去机关见了相关领导,领导们表示如果工作的事安排好了,一定会及时通知林聪家里的,林聪也只好表示了感谢。

回到家里,林聪开收拾自己的东西,翻箱倒柜的,把从儿时的宝贝玩意儿,一直到从部队复员带回的心爱之物,摆了一屋子,这其中有:自己用树杈和向卫生所阿姨要的听诊器胶管做的、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为此被父亲没收、还挨了一顿教训的弹弓;有邻居家叔叔给自己削的、院里小朋友人见人羡慕的、连睡觉都舍不得放下的小木头枪;有在父亲办公室里做作业,却把父亲同事办公桌刻的乱七八糟、害的父亲一个劲的跟同事赔礼道歉的销笔刀;有在楼下追着别人家养的一群母鸡小鸡乱打时,却被大公鸡啄的抱头鼠窜,现已干枯变形的自制柳条鞭;有在大冬天去玩打水仗把棉袄浸的透湿、又遭母亲狠狠训斥的小水枪;有自己要拿到铁轨上让火车压成飞镖、但幸亏被父亲发现并及时阻止了、才没有酿成严重后果的几颗大铁钉;有为了知道墙上插座里有没有电老虎,后被电打的休克了半天、吓坏了父母的,插进插座里的一根母亲的毛线针;有上小学时离家出走不到4小时、走出近一里地,害的父亲姐姐驱车几十里找了一夜、母亲整整哭了一夜、而带在身上加起来不到两元的一把硬币;有私自和几个要好同学瞒着父母到水库去游泳,一下被水冲走、又光着腚拼命追回的、用两条领巾自制的那条小游泳裤;有掰断后藏起来,反让姐姐遭父母训斥的,当时姐姐最为喜爱的蝴蝶形状蓝色镶珍珠的发卡;有曾经让父母恨铁不成钢、教训了自己无数次的、不堪入目的几张成绩单,有在教室里回身一拳打伤后排女同学下眼眶、让别人家长找到学校、自己父母向别人赔礼又赔医药费的一张已发黄了、还未写完的一封检讨书;有每到新年来临,同学们之间互赠的写满祝福赠言、其中还包括那位被自己打伤的女同学送给的、自己视为最为珍贵的,厚厚的一叠新年贺卡;有在住校时,趁着夜深人静和几个死党一起,潜入学校附近的农家菜园想捞点便宜,正当要得手之际,却被别人家放出的看家狗,追的是撒脚如飞、狼狈逃窜,回来后还向同学吹嘘自己跑的比狗还快,当时穿的一双白胶鞋;有参加学校组织的农场劳动时,从老伯屋里偷出来的、自己视为珍奇之物的,是那位老伯伯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编制的一双草鞋;

最值得自己反省的是一把削铅笔小刀,那是上初中时,正值年轻气盛,同座是个来自农村的男同学,忠厚老实,自己总仗着有两下子欺负别人,一次为一点小事闹意见,自己居然在课堂上,拿出这把小刀对着他的咽喉部位就是横着一刀划过,幸亏下手不重,这位男同学当时就趴在课桌上小声哼了半节课,下课后才有同学看到告诉了自己,而自己当时不仅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反而还有些洋洋得意,这位男同学一直都一声不吭,几天后自己才注意到他的咽喉部有道伤疤,这件事一直到多年以后自己参加了工作,才慢慢意识到当时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真想见到他好好的道个歉,可惜一直没有相见,后来听说他也当兵去了。

还有一张能令父母眉开眼笑、邻居们见了都问“你们儿子立功了”,的大红军功喜报。真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可以说,这里每一样东西都能勾起了林聪无限的遐想与回忆、还有许多遗憾和后悔。

整来理去,林聪发现床底下还有几个陈旧的纸箱子,拖出来、擦掉厚厚的灰尘,打开一看,不禁愣住了,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从童年到中学看过的各类课外读物。

当时的父母由于工作繁忙,寒暑假期间无暇顾及自己,又怕顽皮至极的自己外出闯祸,于是就购买了大量的儿童书籍,让自己在家看书,这反倒使自己的性子一下静了下来,也因此对文学产生了浓烈的兴趣,从看图说话、儿童文艺到古典文学、世界名著,琳琅满目一应俱全。其中最多的是各类连环画,成套成套的连环画,这是在当时没有电视机的年代,最让儿时伙伴羡慕的,每次伙伴们到了家里,自己都会翻出许多连环画,让大家欣赏个够,可是书却越看越少,不知到哪里去了,为此还真挨了父母不少训斥。

林聪看着这保存完好的一本本、一套套,已久的回忆又浮现在眼前:哪吒、美猴王是自己最早的崇拜者;打虎武松、花和尚、黑旋风是自己学习男子汉的榜样;长坂坡的英雄是自己步入历史长河的导师;通灵宝玉让自己缠着妈妈,不停的问自己口里含着什么;三侠五义、少林小子、武当剑法是幼年自己和小伙伴们梦寐以求的理想;双枪李向阳、烈火金刚、上甘岭是自己立志长大一定要成为军人的启蒙者;佐罗、黑郁金香是自己童年睡梦中经常光顾的常客;堂吉诃德让自己觉得想出名也不难;祥林嫂、悲惨世界、项链、羊脂球都让自己为女主角黯然泪下;阿Q、孔乙己更让自己为他们的遭遇百思而不得其解;少年笔耕中的小主人公使自己明白,只有父母才是最值得自己崇拜和尊敬的人;变色龙、伪君子让自己明白伪装不仅仅是动物的本领;十二把椅子使自己知道不义之财不可求;钦差大臣让自己知道聪明和愚蠢总是在一起的;王子复仇记使自己为他的壮举感慨至今、罗密欧与朱丽叶、茶花女、奥赛罗更让自己知道世上最珍贵的是什么;白鲸、老人与海、海底两万里使自己对大自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地心游记、星球大战使自己开始了对科幻世界的向往;战争与和平更让自己领略了那史诗般广阔与雄浑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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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着翻着,一本书引起了林聪的注意,这时一本外国读物,书里的故事全都是描写动物的,这本书的封面上就是一只头上戴着王冠,脖上挂着珍珠项链的狼头图案,下面有四个大字,也就是本书的书名《狼王阿洛》。

林聪捧起了这本已陈旧褶皱的书,不由想起,二十多年前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拥有了这本《狼王阿洛》,这是父亲出差从外地买回的,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自己,这是一本唯一能够在童年时代带给自己心灵震撼的书呀。

书中塑造的每一位动物英雄,都给自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美好回忆:

一头称雄大草原的“老狼王”,让无数对手闻风丧胆;让所有牧民“谈狼色变”;让狼群无数次化险为夷;让无数猎手功败垂成,所到之处所有牛羊无不惊恐万分,但叱咤风云的英雄却一样对爱情坚贞不屈。

一只机智无比的兔子,被称之为“小战马”,很轻易就躲过了无数猎狗的追击。

一匹草原桀骜不逊的骏马,被称之为“飞毛腿”,征服了无数的马群,所到之处无论是野马群还是牧民饲养的马群都会义无反顾的跟他飞驰而去,以至于后来被想得到他的人们围追到海边,但他没有停下,而是一头扎进茫茫的大海获得了永生。

还有一只壮志凌云的信鸽,至死也没有停止它的飞行。

更有一只为了孩子,而死在树洞里的山猫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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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读气这些故事,无不令自己热泪盈眶,这本书深深地影响了自己对动物与人类的关系的看法,一直都作为珍品收藏着。

“忙完了没有,吃饭了。”这是姐姐的声音。

林聪从深深思绪中回过神来,合上了书,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封面上顽强的老狼王。

几天后,吴叔叔真的来了,家里很热情的招待了这位老熟人,逗得小外甥“咯咯”直乐,林聪礼貌的见过以后,坐在一边听他们谈话,没怎么吭声。

第二天,就要上路了,母亲、姐姐一再叮嘱,林聪默默点着头,抱着小外甥亲了又亲,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心里着实觉得不是个滋味,母亲身体不适,姐姐要照顾孩子,也就不再相送了。

林聪和吴叔叔一起到了火车站,原凡、张华、彭通等几名战友已在那里等候了,大家见林聪来了,都围拢过来,林聪赶紧介绍了一下,大家都礼貌的和吴叔叔打了招呼。

林聪叹口气对大家说道:“唉,弟兄们,转眼又要分别了,不知何日能再重逢。”

张华道:“不用如此伤感,走出去是好事。”

原凡也笑笑道:“就是,不要这么悲观,说不定我们还要过去呢。”

彭通愁眉苦脸的说道:“混好一点,我还指望你呢。”

林聪知道彭通没有石崖市的户口,工作得不到解决,于是拍拍彭通的肩膀道:“你放心,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自己弟兄的。”

转头,又对原凡、张华说道:“就数你们俩混得好了,要多关照关照弟兄们哟。”

原凡、张华对视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

原凡说道:“我们一定尽量而为,只怕我们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林聪有些不解,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张华苦笑一下,说道:“上次不是开了个会么,现在把我俩给调到保卫处认了个保卫干事,现在都是泥菩萨了。”

林聪问道:“这时怎么回事呢,当初送你们入伍的不是一把手么?”

原凡道:“上个月已退休了,换了个年轻的,现在所有管理人员都要动了。”

林聪听了,默默点点头道:“这事很正常,也许对你们来说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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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广播已响过了,林聪和战友们是互道祝福,一一握手告别,上了火车。

汽笛一声长鸣,列车徐徐开动,一节节车厢上的每一个车窗都伸出依依惜别的手臂摇曳着;站台上每一只手臂都挥舞着帽子、围巾送出最后的祝福,晶莹的泪珠挂在腮边闪着纯洁的光芒,距离越来越遥远,人影越来越模糊不清,白色的蒸汽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只有最真诚的呼唤还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林聪抬眼看看天空,乌云已遮住了太阳,天空变得灰暗,一阵阵寒风扑面而来,带着落叶打在脸上,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望着渐渐消失的站台,心里已预感到一场猛烈的暴风雨正等待着自己。

(本章节完)后面更精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