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的视线，停留了在苏先生的脸上，沉声道：
“我说得没错吧，‘系统先生’？”
苏先生眼神闪烁，语气显得有些慌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辰紧盯着对方的眼睛，道：
“游戏设定出来的关卡，确实会对某些我不清楚的事情，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补充。
但前提是，我要对事情本身，有着一定程度的认知。
服药过多使得身体变异、意识转移、复制人。这些事情，我都通过报导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凌辰顿了一下，观察对方表情一阵子后，才继续道：
“但是，对于这款游戏本身，我是一点了解都没有的。NPC，应该无法对我讲出游戏本身的设计规则。
毕竟，他们一旦知道自己是游戏角色，便很有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后果。以制作游戏为主的公司，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你能够有条不紊地，讲出我车祸昏迷，然后被送进游戏空间的一切过程，断然不会是普通NPC。”
事实上，凌辰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此时苏先生面上带着的扭曲神情，足以证明他自己的猜测。
看起来，苏先生对于这儿是虚拟空间这一点，其实是知情的。
如果，一个普通NPC都有这样的能力，无疑就太夸张了一点，那就真的不用玩下去了。
一间正常的游戏公司，应该不至于会设计出这么恐怖的玩意儿。
苏先生脸上表情扭曲了一会儿，终于叹息了一声，道：
“你说的基本都对，这儿确实是一个虚拟空间，而我本人，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智能管理程序，负责监察游戏的测试过程。”
凌辰听到“智能管理”这四个字以后，却是脱口而出了一句：
“你是智能管家？一个复制人格？”
毕竟，报导内容都是这个副本里真实存在的新闻，凌辰会有这么的推论不足为奇。
苏先生无奈地点了点头，回道：
“可以这样说，我思考方式与本体一样，主要工作就是帮他处理大小事务。”
凌辰恍然道：
“这么说，在我进行游戏时，都是你在一直监测着，而不需要用到真人。”
看到苏先生默默地点了下头，凌辰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道：
“对了，我想知道，为什么在游戏途中，需要一次次抹除我的记忆？”
苏先生举起了两根手指，淡淡地道：
“第一，测试员没有记忆，更能杜绝那种背关的情况，每一次都等于重新开始，取得的资料更客观。
第二，一个正常人，在进行十次以上的循环后，若是保留有记忆的话，很容易会被折磨得崩溃。
这是被以往试验所证实的一点，我的本体只是要测试游戏，而不是想做侩子手。”
听到最后那一段话，凌辰却是冷笑了一声，对于这个恬不知耻的说法，感到很是有些嗤之以鼻。
随后，凌辰见到苏先生还想说下去，便连忙打断道：
“还是说回重点吧，我现在最想要知道的是，我该怎么回去现实？”
苏先生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道：
“我得很遗憾的告诉你，回去的方法是不存在的，这儿没有所谓的出口。”
他看着凌辰的目光之中，泛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继续道：
“一般而言，要完成游戏一切的调整和测试，才会将你的意识送回身体里面，在那之前，不存在离开这个选择。”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
“若不是在中途，发现你的脑电波异常，我也不会开启一层额外的空间，暂时安抚你一下。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意外，我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胡来。”
凌辰面露疑色，道：
“没有办法？怎么可能……这居然只是单向的通道，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不可能，如果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主办方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这是全部契约者都坚信的原则。
尽管，他没有听到任务内容，但按照目前的状况来分析，“让意识回到身体”，应该是最贴切的猜测。
念及此处，凌辰斩钉截铁地道：
“既然能送我进来，自然也能送我回来，我不相信你真的会毫无办法。”
苏先生摇着头道：
“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
凌辰打断道：
“要不让我试试？”
苏先生问道：
“你想做什么？”
凌辰回道：
“尝试一下，做掉你的话、或是自我了断，看看能否回去。”
苏先生开口劝告他，道：
“别冲动，你现在不是在进行普通的游戏，而是一种百分百的沉浸式体验，意识在数据空间里死去的话，就是真正的死亡，永远无法苏醒。”
凌辰沉默了两秒，举起食指，指着苏先生的上衣口袋，道：
“口袋微微鼓起，从形状来看，应该是一枝笔，可以把它给我吗？”
苏先生露出疑惑的表情道：
“为什么？”
凌辰淡淡地道：
“找一件趁手工具，杀人。”
“你要杀我？我死后，本体大可以再次复制意识，一切都不会有影响。”
尽管是这样说着，但是苏先生却没有拒绝，还是拿出了一枝钢笔，丢了给凌辰。
凌辰接过以后，笑了笑道：
“不，有更大的可能是杀我自己。”
当然，凌辰也只是说说而已，暂时还不会这么做。这样说的目的，是在试探对方。
这位苏先生，一直都在劝阻着，让自己不要在此时做傻事。尽管如此，在刚才的情况下，却还是把钢笔交了出来。
此时，凌辰眼神肃然，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从苏先生刚才的举动，便能够加以推测，猜想对方身为智能程序，所需要遵守的“规则”。
那就是，要尽量满足其他人的要求。
正因为如此，在谈话过程中，苏先生几乎是有问必答。若这个前提成立，证明得到的大部分信息，可信性应该很高。
不过，凌辰还是认为，这些信息应该有所保留，肯定有隐藏起来的地方。
“我恰好知道一个更高层次的存在，很懂得利用规则，做事时说一半藏一半。”
凌辰念道：
“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在规则的边界游走，隐藏的那一部分，才是最重要的。”
苏先生道：
“朋友，我真的没有说谎，你还是乖乖留在这儿别走吧。”
凌辰心中有疑，道：
“看着我这样，你好像很高兴？”
苏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面露狰狞，表情变得扭曲，沉声道：
“那当然，作为一个永远被陷在这里，不断重复同样工作的“人”，你认为，我会乐见别人恢复自由？”
凌辰眼神微变，并对上了苏生先的视线。
“你之前一直在怂恿我从门口离开，这又是为了什么？”
苏先生脸上，讽刺的笑容越发明显，道：
“当你走出门口的一瞬间，就会有新的开始，直到一切测试结束为止，都无法逃出循环。”
凌辰略微停顿一会儿，暗忖道：
“听他的意思，若是踏出门口，又会回到游戏里面，重新开始新的一轮循环？”
苏先生舔了舔嘴唇，道：
“何苦挣扎呢，你大可以进去，选择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