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局长让抓阄，副局长虽然不清楚抓阄的目的是什么，可不得不抓。
杜雄、杨浩、皮子歌、龚辉抓完后，姜哲拿起最一颗，一边打开一边说：“最后一颗就是我的了。看看，我是8005号，看来这套房子是我的了。你们把纸条打开，按着号码在我这里钥匙。”
杜雄将纸条递给姜哲说：“我的是8002，什么房子呀？”
“这是8002室的房钥匙。这套复式楼归你了。260平，厅局级干部待遇了。”
“我是8001，姜局长。”杨浩将眼镜往上推了推，把纸条递过来。
“嗯，杨局长手气不错，抓中了一号房，这是钥匙。”
“我是8003。”龚辉说。
“给你钥匙。有了这套房，你再也不用租房住了。”
“谢谢姜局长。”
“不用谢我，谢何山，谢六组。”
“皮主任，这剩下的一套钥匙便是你的了，8006。”
“还有我的呀？”
“何山说了，局领导都有一套。”
“等等，姜局长，我的呢？”王恕平伸出手来要。
“去，你老婆薅了一套，你家不能占两份。”
“姜哲，这不对呀，我是政委，是局里重要领导，为什么没有我的呀？”谷晓芬问道。
“谷政委，我问过，何山特别强调，此次分房，没有你的。”
“为什么呀？”
“何山说了，凡是与六组作对、与何山作对的人，他都不会给好果子吃。”
“何山，我要摊销第六组，扒了你的皮！”谷晓芬咆哮起来。
“谷政委，你成天关在办公室里干什么呀？你没有看呀？市局文件都发了，内部网都登了，第六组现在是一个在编的正规编制，何山是由公安厅长孟云河亲自任命的正科级组长。”
“没有人跟我说，你也不向我汇报。我的眼睛不好，上不了网，看不了文件，不知道啊！”谷晓芬继续咆哮道。
“谷晓芬同志，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在湖滨公安分局，姜哲是党委书记兼局长，是第一把手；谷晓芬是政治委员，是二把手，协助姜哲同志搞好政治思想教育工作。明白了吗？”
姜哲冷冷地说。
“我年纪大，我资格老，我为分局作出过无法磨灭的贡献！”
“我是组织任命的，与年纪与资格无关。至于你作的贡献，我不敢恭维。”
“我是区长冯正明的夫人。”
“冯正明同志犯了严重的错误，给湖城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他现在已经被停职了，你不知道？”
“我和市政法委书记刘志鹏关系密切。”
“我只对组织负责。”
“你……你气死我了！”谷晓芬气得用拐杖不停地戳地板。
“谷政委，我问你，六组有钱的事，是不是你向市老干局通的气？调安玉菊到老干局是不是你使的招？”
“让她升迁当官有什么不好？”
“你可能没有这么好心吧？就在今天上午，何山打了一千万到市老干局去了。”
“他打钱干我什么事呀？”
“这不是你拆台要看到的结果吗？你知道一千万，要是给我们局作办公经费可用多长时间吗？整整一个季度。”
“那他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留他干么，还不撤他职，扒他的衣服？”
“我凭什么扒他的衣服撤他的职？钱是人家六组办案分成，整个湖城定下的规矩，何山他想给谁就给谁，想怎样处理怎样处理！”
“何山让安玉菊带走了一千万？”杜雄睁大了眼睛，也不管姜哲冷着脸发脾气，问道。
“他何山不只给安玉菊一千万，还给郑海、罗修华每人一千万，连我们团委都给了五百万。唯独没有给我们局里一千万。这为什么呀？”
“可能是他看到我们局子里有底子吧？”王恕平想到老婆给何山惹了祸，帮着想说一下好话。
“局里还有什么底子呀？从六组那里弄来的两个亿，被区里强行划走了一部分，被市局强打恶要弄走了一部分，再就是一千多人的工资，津贴、加班费、差旅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一扣，帐上都赤字了。”
局长们一听报单，大家都不做声了。
“如果三千万给我们分局，这能解决多大问题，节省一点，一年的经费都不愁了。可这个何山，居然把钱白白送给外单位了。”
“这还得了，姜哲，你是当局长的，千万不能放纵他这种胳膊肘朝外拐的行为。要狠狠地处分他！”谷晓芬又咆哮起来了。
“他是贪污了还是受贿了，还是乱搞男女关系，我处分他？人家市委明确要表扬他，说他有爱心；禁毒处、治安处说他讲义气，敢拉兄弟一把！”
“这件事何山做都做了，发脾气没用。今后我们局党委多多栽培他，让他把心放在局里。我跟他打交道多，他是一个蛮重情重义的人，又会捞钱，说不定以后局里所有开支他都包了。”
杜雄拿人手短，房子钥匙握在手里，忙着跟何山说好话。
“我来湖滨区分局不长，经历了几次大事，都是因为何山而起的。说实话，我没有跟何山接触过。但从各方面得到了情况，何山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同志。这次他参加山荷月球队又赢了球，得了冠军，省市领导很重视他。这样的人，我们局党委只能培养，不能打压。”
杨浩推了一下眼镜，说道。
“能力强就能为所欲为吗？他眼里还有没有局领导？分房子还搞厚一个薄一个，为什么不给我一套？不就是我向上反应过他的问题吗？”
谷晓芬一生气，口无遮拦，终于将整六组的事说出来了。
她说出来后，感到后悔了，可又收不回来了。
姜哲铺垫这么多，就是等这句话。
“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吧，谷政委说六组被审查的事是她向上反应的。今天，我在这里立一个规矩，今后，无论是政治思想工作还是业务工作，都要经过局党委会研究碰头后统一口径向上级汇报。如果哪位敢擅作主张，出了问题，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官多大，无论他有多大的后台，都要追责，而且一追到底。”
姜哲冷森森地说，给人一股杀气腾腾的感觉。
“姜哲，你就是在说我噻！我是老市委书记的女儿，我与市政法委书记关系铁，我老公是区长，我……”
“现在，我们微调一下局党委成员分工。杨局长，你是从政法委过来的，政治素养高，你辛苦一点，今后你协助一下谷政委，把政工这块抓起来。”
“那我呢？”谷晓芬咆哮道。
“谷政委身体有恙，文件不能看，网也不能上，我看还是呆在家里休息，养好了身体再上班。”
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设个套让谷晓芬自我暴露，然后使用杨浩，一下子将谷晓芬架空了。
架空了还没有后遗症，也不怕得罪政法委书记刘志鹏，因为启用的人是他的秘书。
人家都说秘书是首长的左膀右臂，那是亲得不能再亲了的。
谷晓芬说是刘志鹏的女人。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女人如衣服，穿旧了穿厌了，是可以丢了再买一件的。
姜哲深谙这个道理。
“好，关于微调的事就说到这里。皮主任，说说，有几个人想到六组工作呀？”姜哲话锋一转，回到会议的主题。
“一千一百七十三人提出申请。”皮子歌如实说。
“这么多？”姜哲问道。
“这样不行呀，姜局长。这通知一发，一线民警都动心了，没心思工作了，都想着心思调六组。刑侦队长大铁锤都跟我诉苦了，说队员们办案的心思都没有了，队伍不好带了。”
一谈到这事，杜雄一肚子苦水。
“好多所长也跟我反应，特别是临河派出所的李强叫得最凶，说所里民警都在找关系，特别是一些单位里的骨干精英，也都散了神，全都想去六组。”王恕平是治安副局长，再加上是从基层派出所提拔起来的，大家向他反应的多。
“大家说说，这说明了什么？”姜哲看着大家，冷冷地问。
大家都不说。
连最喜欢抢戏喜欢当主角的谷晓芬都没有接话。
因为她正在考虑怎样把失去的权力夺回来。
“大家都不说，是吧？我来说。这说明我们一线单位领导班子作风不硬，凝聚力不强。如果作风硬凝聚力强，民警们经不起这点诱惑？待遇稍微好一点，都见异思迁了？跟个贪婆娘见块糖跟人跑有什么差别？”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说到这里，我说一下局里下步工作重点。一是狠抓政治思想工作，大力表彰先进模范人物，在政治上着重关心基层民警，多争取一点指标，给表现好的民警提提级。二是狠抓业务工作，破案打击罚款没收两不误。我们要把这些工作量化到人，量化到月。完不成的扣奖金扣工资，毫不手软，超额完成的重奖。我们不养闲人懒人。”
“在目前情况下，奖勤罚懒，是最好的办法。”纪委书记龚辉赞同道。
“嗯，这个会说远了，我们言归正题，六组的人员安排问题。”姜哲说道。
“临河派出所的黄志军不错，一直当刑侦探长，对临河一带地头熟，把他调过去。后勤科的吴小丽勤勤恳恳地工作了这么多年，收发室里汪玉琴，信访办的王老头，拘留所刘大根都不错，把他们调过去。”
谷晓芬一下抛出五个人。这些人都拎着礼品找过谷晓芬，有的还送了大红包。
“谷政委，六组六个人的编制，何山是组长铁定，你一下子抛出五个人，那还怎么议呀？”
杜雄不满谷晓芬的霸道作风，问道。
“这本来就是政工工作，你们业务领导，就不要管了。”谷晓芬说得更赤裸露骨。
王恕平瞟了谷晓芬一眼，露出了不满神情。
没有这个吃相的。皮子歌心里也涌起了浓浓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