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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权阉善终,汪直良死。

建兴二年九月,南迁大军抵达始阳县。

又是一个两千里,一万一千多人已陆陆续续的安置了一大半,他们会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柴荣费尽心思改造横屿船屯,甚至留下一幅通向冲绳的海图。

紧接着,十万丰都铁骑彻夜奔驰在闽浙大地上,拔匪寨,平山民,震慑周边。

绝仙剑驰骋于东海,盗贼随即绝迹,在张道行的强烈要求下,宝岛TW某处多了个深坑,埋下些许完整的瓷器。

柴荣的威逼之下,张椒等挖了一路坑厕的神异,签署了一份东南互保协议。

九月底,程伟一行人在某个深夜消失,赴粤地一游,在江门一带逗留了很久。十月中,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十万丰都铁骑由浙入苏,经建邺长江段渡河。

光天化日之下,铁骑如潮,蹄声如雷,冲天烟尘,滚滚向北,最终消失在绝域高原深处。

程伟没能进五行绝地探望,相柳坚决不让,悄悄在长江、黄河源头巡视一番,消失在时光长河之中。

这次无人阻挠,两世元始天尊均已受创,时光节点的选择又多出了点问题,明明挑在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公元1567年),却降临在成化五年十二月(公元1469年)。

严冬深夜,极其宁静,殿堂恢宏,犹如巨兽潜伏。

程伟将神荼、郁垒随手拍在一扇门上,两人报了句“成化五年十二月”便不再言语,开始窥探周边隐私。

程伟陷入沉思:

自始至终,他主动选择的时光节点从未准过,所谓的失败不算问题。

第一次突入时光,是在人道轮回台挨了释迦牟尼一掌,醒来时,已是1991年。

第二次远赴上古,靠得是相柳心中记忆,地方对了,但时间不对,最少晚了五千年。

第三次他主动选择节点,想回到1992年9月1日解救幼年时的自己,却晚了十个月。倒是忽然忆起幼年某段往事,第一天上学时,燃灯亡于那句“抓流氓啊、他摸我屁股”,起初以为是另外一个他、带着的相柳,后来才知道,是女娲和后土。

第四次到大中祥符元年,也是不由自主的选择,受弥勒连累,遭燃灯古佛算计。

第五次故地重返,靠着鲜血定位,仍然晚了三年。

第六次最离谱,也最幸运,直接被那截怪手带到盘古肉身归虚以前,遇见女娲、后土、妞妞、夏妭、骊山。

第七次则是人为干扰,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将他逼到西晋末年。

第八次还是失败,竟然到了成化五年,早了整整一百年。

他喃喃自语道:“是时光在选择我?并不是我选择时光?”

“啊……”半声尖叫险些刺破夜的宁静,始作俑者自己捂住了嘴,六七岁的小男孩,黑色网状

幞头,眉清目秀,圆领蓝衫。

最初的惊骇过后,小男孩转身就跑,程伟连忙前跃,轻轻捂着他的嘴,小声道:“我不是坏人,你也怕打扰别人休息,咱们都别大声说话好不好?”

小男孩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程伟随即松手,狠狠的瞪了两尊门神一眼,郁垒后知后觉道,“东面五百米外的那座偏殿没人。”

小男孩看着门上的人脸终于哭了出来,却死死咬住自己的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程伟凌空步入偏殿,抱着小男孩的手紧了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男孩太早懂得世情冷暖,让人心生怜意。

殿内亮如白昼,半点光芒都不曾外泄。

程伟温言细语道:“我是神仙,咱们不哭了,行不行?”

小男孩惊魂未定,边点头,边流泪。

程伟祭出两只小神兽。

程圣君打了个呵欠,没心思安慰小男孩,大惊小怪道:“妈呀……又走错路了!”

张烨烨的爱心多一点,迷糊劲一过,立刻安慰小男孩:“哥哥为什么哭?是舅舅打屁股了吗?我也经常挨打,越哭越痛。”

小男孩顿时安定不少,泪水流速慢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程伟这才笑道,“把眼泪擦干,我送你回去。”

“汪直。”小男孩小声哽咽。

程伟一边感慨,一边取出四盒牛奶人手一瓶,张烨烨细心的替小男孩插上吸管。

有明一代,宪宗朝汪直、英宗朝王振、武宗朝刘瑾、熹宗朝魏忠贤并称“四大权阉”。

若论权谋,魏忠贤第一。

若论武功,汪直第一,且少年天成。

汪直是大藤峡瑶乱之后,成化三年(公元1467年)以幼龄入宫,初为昭德宫内使,侍候宪宗朝事实上的后宫之主贵妃万氏。

成化十二年,先是京畿妖狐流言肆虐,后又有妖道李子龙私窥宫禁,宪宗有感于东厂、锦衣卫毫无建树,另立炉灶。

西缉事厂运运而生,广刺督责,大政小事,方言巷语,悉采以闻。

汪直时年十五,仿佛彗星似的闪亮登场,横扫朱明朝堂。

成化十五年(公元1479年),建州女真扬言犯边,同年十月,宪宗命汪直监督军务,抚宁侯朱永佩靖虏将军印充总兵官讨建州夷。

同年十一月,大胜,擒斩六百九十五级,俘获四百八十六人,破四百五十余寨,获牛马千余盔甲军器无算。

朱永封保国公,汪直加岁米三十六石。

成化十六年,鞑靼达延可汗巴图蒙克率军入侵河套。

宪宗加保国公朱永为平虏将军,汪直监军,王越提督军务。大军兵分两路,十七岁的宦官监军悍不畏死,汪直与王越率五千轻骑孤军深入,冒雪连夜奔袭鞑靼王廷咸宁

海,斩鞑靼统帅、达延可汗的叔祖母兼妻子满都海。

汪直加岁米四十八石,王越封威宁伯。

同年十二月,鞑靼又寇大同。

汪直、朱永、王越会兵征剿,鞑靼无功而返。

汪直加岁米三百石。

成化十七年六月,鞑靼再次寇边。

同年七月,汪直再次领命征剿北虏,并得先斩后奏诏书一封:近者北虏屡犯边境,特命尔等统京营精兵,分路征剿。所在镇守、总兵、巡抚等官俱听尔节制,其剿获贼级俱送纪功官验,实不许妄冒。敢有临阵退缩、不遵号令者,听尔等以军法处治,然后奏闻。

这一年,汪直登上了人生巅峰,时年十八,错在太过年轻,再过十年,有谁能制?

汪直的爱好有点特别,不爱朝堂,爱边疆,热衷于马上功名。

宪宗朱见深时期的宦官政治与明末相比,较为克制,汪直再怎么努力,只能加岁米,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扑在边疆上。

早在成化十三年时,汪直就向宪宗朱见深谏言,欲效仿郑和下西洋,朱见深默许。

但汪直向兵部索取郑和航海纪要时,兵部尚书项忠突然发现有关郑和船队的所有档案已不翼而飞。

项忠在盛怒之下对主管官员进行鞭笞,兵部职方司郎中刘大夏站了出来,大义凛然的阐述销毁档案的必要性:“三保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奇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时敝政,大臣所当切谏也。旧案虽存,亦当毁之以拔其根,尚何追究其有无哉!”

汪直下西洋的梦想戛然而止。

无独有偶,成化十七年,安南黎灏侵占城池,西略诸土夷,败于老挝。

汪直又起开疆拓土之心,欲趁其病要其命,再次向兵部索要永乐年间征安南的图册和日志,刘大夏故技重施,再次藏匿,又一次大义凛然道:“衅一开,西南立糜烂矣。”

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身残志坚者,锐意进取。

饱读诗书者,固步自封。

成化十九年八月,科道官及交劾汪直八罪。宪宗下诏:直等结党乱政、欺罔弄权、开启边衅、排摈正直、引用奸邪,本当置之重典,姑从轻发落。降南京御马监太监汪直为奉御。

汪直的人生在二十二岁谢幕,七年时光灿若流星。宪宗朱见深仍然对他爱护有加、孝宗朱佑樘亦是如此,谢幕的只是理想和抱负,生命却走到了最后。

弘治十一年,孝宗朱佑樘召汪直回京颐养天年,三十出头的他,再也没在史书中出现过。

满清修明史,汪直传中有一句话发人深省。

“然直竟良死!”

所谓四大权阉之一,得以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