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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根本之争

龙凤山观景台,救护车载着呼吸平稳的张兆贤驶向远方。

萧晓月抱着想要冲入血雾的李冬冬,死不放手。

凄厉的哭喊,痛彻心扉,“十五年前你们丢下我姐,十五年后又扔下我哥,你们怎么不去死!”

魏前进有苦难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程伟在血雾中的异样,“天黑之前他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死!”

陈玉安一点也不想再出意外,自杀也不行,“程伟手机没电,他去找你那两个同学,防化服马上就到,我会亲自带队支援。”

李冬冬哭的更伤心,“我哥连防化服都没穿,就去救人了,你们还在这等!”

六七双手同时拦下,想要步程伟后尘的陈玉安,观景台上一阵鸡飞狗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李冬冬只顾伤心,谁的电话也不想听。

“程伟把我的手机拿走了,可能会给你打电话。”魏前进没有丝毫底气。

李冬冬抱着一丝希望接通电话,语带哽咽,“喂?”

熟悉的声音传来,“别哭,先回家,每隔一个小时,我会给你打个电话。”

“我要你回来。”

“最迟明天早上,我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别打电话,手机会关机。”

“那你半个小时打一次。”

“不说了,我去找人!”

萧晓月一把抢过电话,“别乱翻手机!”

程伟直接将萧晓月打入尘埃,“毛太浓,我不喜欢!”

李冬冬再次放声痛哭,又被人捷足先登,萧晓月拎着魏前进的耳朵,掐揉捏搓,唾沫横飞。

人世之中,悲喜剧,轮番上演,旭日东升,阳光洒向万丈红尘。

天地间总有阴暗之地,滔滔血海中,鬼影纵横驰骋,黑气漫天飞舞。

血海与鬼影势成水火,错乱厮杀,缕缕阳光刺入,黑白红三色,链绞成团,鬼影一触即散,从四面八方涌向程伟,在亿万道光箭来临之前,遁入深渊。

白日、血海对决,光影互争长短,阳光烈一分,雾气淡一点,草木疯涨一寸,此消彼长之下,难言胜负。

程伟想不通的有很多,血海为何盯着他不放?黑影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人命关天,只能暂时将诸多疑问放在一边,向西急驰。

血海如影随形,始终罩在程伟头顶。

白日自天而降,万丈阳光,撒向苍莽林海中的血雾。

雾气聚而不散,以血色为盾,色淡而不破。

程伟疾速向前,朝阳遥不可见,只有根据据光线明暗判断东西。

一截根茎冲出地面,欲成参天大树,骨碎声传来,让程伟驻足,嫩芽穿过未知的动物骨骼,加倍疯长,随即而来的便是骨碎成渣。

半夜未曾惊惧的程伟,毛发尽竖,当即拿起手机打给陈玉安。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喂?”

“陈局呢?”

“带队去山谷救人了,需要穿防化服,就没带手机。”

“观景台是谁在指挥,把手机给他。”

“你是谁?”

“再问下去陈局他们会死,你担得起这个责?”

一阵喧闹之后,电话那头仍然是道女声,“我是方静兰。”

程伟规规矩矩的说道,“领导你好,我是程伟,陈局必须回撤,防化服在血雾里无效!”

“我不能因为一句话,就放弃两个人的生命。”

“是两个人的生命重要,还是十来个人的生命重要,领导自己衡量,我会再打011报警,陈局若是殉

职,这个报警电话会证明领导渎职。”

程伟埋头向西狂奔,试图将血雾带入龙凤山深处,速度越来越快,扔掉破鞋的那刻,丝丝玄气从眼中溢出,瞬间蔓延至全身,漫天黑影再现,黏吝缴绕,反转痴缠,欢欣雀跃。

“啊!”

程伟在地面悬停,悲怆满胸,泪流满面,衣衫尽碎,仰天长啸!

这个清晨,像极了二十五年前父亲殉职的当天!

那一天,他和姐姐蜷伏在母亲的怀抱!

那一天,母亲怀抱就是他和姐姐的全世界!

那一天,他和姐姐就是母亲的全世界!

此刻,漫天黑影就是他的怀抱!

此刻,他就是漫天黑影的全世界!

这是时隔四百四十八年的再度重逢!

四百四十八年后,人世间,再无孤魂野鬼!

无数鬼影环绕在程伟身边,如同密友重逢,至亲团聚,无丝毫畏惧,无丝毫敬仰,只有眷恋和不舍!

程伟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脑海心间一片混沌,只是依靠本能行事,言出如法仿佛与生俱来。

“起!”

黑气不断从地下涌出,在血海之中自成天地,渐渐汇聚成形,一柄折扇,越虚空而来。

程伟挥开折扇,正面本尊卧于其中,鬼气成蝠,反面唯有万应二字。

折扇轻挥,黑气成殿,血海滔滔再掀巨浪,遮天盖日之余,压向鬼殿万应。

血海上空游荡的两架无人机,当即坠落。

程伟不动如山,言出如法。

“家!”

怨鬼游魂纷纷涌入万应殿,四处轻舞,阴气森罗挡不住家的万象。

程伟完成夙愿,也是交待后事,手机再次拨出,李冬冬的声音传来,“哥!”

“半个小时后,你要是还呆在龙凤山,我们从此是路人。”

“哥!”电话那头的李冬冬委屈万分。

“带萧晓月、魏前进一起走,主卧衣橱顶柜有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回去看看。”

“我没钥匙。”李冬冬难免心虚。

“我知道你配的有,快走!”

程伟的话音刚落,李冬冬的手机就冒出阵阵白烟。

李冬冬顿时一惊,扔下手机就走,“晓月姐,我们先回家。”

萧晓月捡起不再冒烟的手机装进手提包,“手机可不能乱扔!”

数不尽的委屈涌上心头,李冬冬瞥了一眼萧晓月胸前的高耸,暗暗鼓励自己快点长大。

程伟再次拨通陈玉安的手机,电话那头熟悉的男声传来。

“程伟?”

“是我,都撤出来了?”

“谢谢你,山谷的杂草已经有两米高,还在疯长,再晚一点想走也走不了。”

程伟看着滔滔血海再起巨浪,无力感顿生,“封山吧,全部撤出龙凤山。”

陈玉安焦虑万分,“封山?为什么?时间太急,根本做不到!”

“血雾会马上扩散,尽人事听天命!”

眨眼间,电话那头已经物是人非,“我是方静兰,你要给我一个确切的疏散理由,龙凤山方圆百里,最少也有上万人,我要对他们负责!”

程伟轻轻一叹,言出如法。

“风起!”

狂风突至,半空怒吼,树木东倒西歪,观景台一片混乱。

方静兰脸色煞白,狠咬牙根,浑身颤抖,紧紧抓住手机不放,一声“云涌!”传来,万里晴空突生无数乌云,向白日聚集,天地为之色变。

“走吧!最多有两个小时疏散居民,天灾不可抗拒,血雾明日就会散去。”程伟的声音再次响起后,彻底消失。

当日清晨,阳城通信运营商群发短信通知市民,强雷暴云团在龙凤山上空形成,预计日降雨量会超过250毫米,并伴有十级以上的大风。

百里龙凤山,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政府部门工作人员逐一通知居民撤离,并承诺每人每天补助两百块。

同日,阳城动物园三只老虎出逃,经沿路监控视频证实,已经进入龙凤山,舆论一片哗然。

关键时刻人民卫士再显身手,在龙凤山内外设卡拦截老虎及进山车辆。

出山车辆也会经过严格的检视,并逐一登记司乘人员。

与此同时,陈玉安投桃报李,全力调查双腿折断的中年男子刘海涛,将其剥的一干二净,直系亲属,社会关系,半年来的通讯记录纷纷被摆上桌面。

方静兰看过刘海涛自断双腿的视频后,对毒品的危害痛心疾首,寄望于人民卫士再创禁毒佳绩,同时表示,对贩毒、吸毒行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依法严惩。

龙凤山。

浓云蔽日,朝霞已成黑云,黎明之后竟是黄昏,草木停止疯长,滔滔血海由浅红变成深紫,气势汹汹的压向万应殿。

程伟不着寸缕,仰天咆哮,黑气前赴后继的由地下涌出,在血海之中,隔绝出一方天地。

轰隆!

炸雷初响,世间皆震,吹响了血海与黑影的决战号角。

血海肆无忌惮的挤压万应殿,程伟以黑气为衣,以己为剑,缓缓升腾,刺向滔天巨浪。

无数鬼影从万应殿涌出化为剑台,欲以天比高,黑色剑光势成,一道鬼影冲出血海,万应扇挥手成剑,直接斩向滔天巨浪。

天空重云如盖,数声惊雷再起,三道巨形闪电直劈半空中的鬼影。

“散!”

言出如法。

程伟一声怒喝,浑身黑影散去,男儿雄躯,赤身屹立于半空,手中剑势不改直劈巨浪。

滔滔血海四处溃散,电闪雷鸣之中,程伟身带火光直坠地面。

无数鬼影呼啸而至,程伟稳稳的落入万应殿,昏睡不醒。

“何方妖孽敢白日行凶?竟然招来三道天雷,该当何罪?”

虚空闪烁,黑须男子应声而出,悬立于万应殿上方,身穿斑斓战甲,背插四面令旗,手执金色打鬼鞭。

人不应答,鬼不跪拜,万千黑影仍然不断涌入程伟体内。

男子勃然大怒,伸手虚抓,欲摄鬼魂逼问。

雾海之中,一道剑鸣声传来,男子闪向左侧,坠剑改道将男子砸落在万应殿正前。

男子羞愤难忍,随手摄过一道黑影,紧捏之后,鬼脸现形,六七岁的稚女无声嚎叫。

“神荼,别乱来!”

黑袍男子突然现身,一把夺过神荼手中的幼鬼扔下,鬼影顶着张稚脸,飞进万应殿,趴在程伟身上无声控诉。

“妈的!几千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傻,青天白日敢在人间开殿,我们能惹得起?”

神荼四处寻找砸他的坠剑,兀自嘴硬,“不是赤气覆月,血海成形,谁敢露面?”

一道阴冷的笑声响起,周遭气温陡然下降十来度,“碧霞元君,酆都大帝,因为冥地幽都的归属,闹了几百年还没有结果,两位门神还有心情出来闲逛?四百四十八年前,神道佛三界同下禁令,乱人间三纲五常者,人间显圣者,重入轮回八百年,我家天尊,请两位入幽泉九狱待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