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闭上眼睛，由人牵着走到餐桌旁。
“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这样大喊着。
这是在“我们去旅游”的录制现场，捷克的一家酒店内。
参加节目录制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一同为她唱起了生日歌，不过是英文版的。
夏知一直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她好奇地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是池熙禾告诉我们的啦！”
“我们刚出发他就告诉了我们每一个人，说你的生日就在这次录制的行程里。”
最初夏知还以为这些都是节目组的安排，毕竟这样的镜头剪在节目里一定很好看，但现在看来无论是场秀还是大家的真心祝福，她都非常愿意接受。
所有人都不是空手而来，这些天他们在捷克偷偷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唯独池熙禾的是从一开始就放在了行李箱里。
“什么啊？俄罗斯套娃？”夏知打开池熙禾的礼物时被逗笑了。
这个五彩缤纷的小娃娃仿佛天生自带幽默技能，她一层层拆着，笑个不停，然而当她拆到最后时，笑容凝固了。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本该装着小套娃的大套娃里，赫然放着一串项链，白金的圆形吊坠上镶嵌了一颗光彩夺目的钻石。
“这……”
夏知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池熙禾就坐在旁边撑着脑袋一脸笑意。
“之前无意中看到的，感觉很好看，就想送给你。”
夏知在那一瞬间走神了，她看到项链时不知为何想起了先前alex告诉她言煜本来是为她买了一颗粉钻作婚戒的，那时她并不觉得言煜这样的人买一颗钻石能有多大的诚意。
可今天她才知道，钻石和其他所有的珠宝是不一样的。
钻石的特性注定了一颗钻石就是一辈子的情谊和承诺。
即使言煜在两年里送了苏雨柔各种各样的珍宝，却从来没给过她一颗钻石。
今天池熙禾忽然送她这样一份大礼，她根本不敢收。
“我……”夏知表情复杂。
所有人都在一旁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有看热闹的，也有希望事情发展下去这样剪出来的节目会更好看的。
震动的手机挽救了手足无措的夏知。
“等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她逃也似地走了。
没人发现她的异样，他们还是坐在位置上该吃吃该喝喝，聊得火热，时不时调侃一下池熙禾，池熙禾就像个邻家大男孩那样温暖地笑着回答他们。
“喂？”
现场太过喧闹，夏知把耳朵贴紧了手机听筒也只能勉强听清一点。
“你是？”
“小夏知。”
那边人声音低沉。
会这样叫她的只有一个人，alex。
“alex？你怎么来找我了？”夏知听到是他，讶异地问道。
“小夏知，我要回去了，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跟你道个别。”
她能听出alex说这些正经话时一定尽量用着不正经的口气，好让气氛不那么严肃。
“为什么？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以后都不打算来中国了吗？”夏知皱起了眉。
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她身后的人群又吵闹起来，有人大喊大笑着，她不得不用手堵住了另一只耳朵。
alex后面的一句话她没太听清，只听到了一个人名“yoni”。
“你说什么？alex？我这边太吵了，听不清。”夏知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步子离开他们，走到过道的窗边。
“yoni也要走了。”
“言煜？他也要跟你一起去法国工作吗？”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不，是移民，他以后大概也不会回国了。”
那头alex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
“什么？”
夏知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她从来没想到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你们俩的事我已经不想再管了。但是有个东西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看一下，虽然yoni很不希望我这样做。”
“什么东西？”
她已经完全懵了。
“等下我会发到你的邮箱里。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小夏知。bisous。”
“等等。”
夏知还想再问得更清楚点，电话就被alex挂了。
这是alex第一次在道别的时候对她说“bisous”，夏知顿感不妙。
她想起上一次见到言煜还是在半个月前，言煜上来就问她是不是决定了要和池熙禾在一起，她当时说的话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全是一时气话，根本没过脑子。
可没想到那一别就真的是永别。
夏知握着手机呆愣住了，直到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音才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alex给她的邮箱发的是个视频文件，一共200m，夏知没用多久就全部下载下来。
点开视频文件，没有logo，没有片头，是个紧贴着镜头的手指。
“action！”
她听得出那是alex的声音。
手指移开，屏幕上出现了言煜的身影，他穿着米色的高领羊毛衫坐在一张浅咖的沙发上。
“夏知我……”
言煜只说了三个字，便用手盖住了脸。
“不行，这太蠢了！”
“vas-y！yoni！”
相机背后的alex狂笑不止，却还是一个劲地鼓励他。wavv
“你这办法太蠢了。”
言煜扶额道。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alex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们大约是在一座独栋别墅里，言煜身后的落地窗投射下几束阳光在镜头上成了漂亮的光圈，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暖洋洋的。
“你不好意思当面跟人家说出口，那不就只有这样了吗？快点快点，我饿了还等着吃饭呢！”alex在后面催促道。
“为什么我觉得你在整我。”言煜抬起头，定定地看着alex。
可从夏知的视角看来，他在看向自己，那双她熟悉的刀锋一样的眼神从她身上刮过。
“又不是我要求婚，你自己看着办。”
镜头抖动一下，大概是alex在后面偷笑。
言煜把脸埋在了手掌里，按了按眼眶，又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挣扎，终于才说：
“好吧，你在录像？”
“对啊，一直都在，之后我帮你剪掉这些就行了，放心，不会让你丢脸的这些片段被她看见的。”
事实证明alex才没那么好心，所有的都原封不动地给了夏知。
言煜深吸了一口气，像浮出海面的蓝鲸那样长长的一口气，他终于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夏知，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
“我可以帮你付所有的医疗费，但是我有个条件，那时候我没告诉你，可是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
他停住了。
“vas-y！vas-y！bon courage！”镜头后的alex小声喊道，给他加油。
“我的条件就是”
“嫁给我吧。”
“这辈子我只想和你一个人一起度过。”
“我爱你。”
alex还在背后嚎叫着，起哄着，夏知不愿去听他到底用法语说了些什么，大脑中一直回响着言煜的那句话，像被砸坏的复读机，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嫁给我吧。”
他是真的想娶她的，他是真的想和她永远一起生活下去再也不分开，只是过往的经历让他无法当面说出口。
夏知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屏幕上延伸出一道裂痕，把言煜那张认真而温暖的脸切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