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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47

不会是谭生隐。

遇到刘家之事几人并没隐瞒谭盛礼, 他们无心起冲突, 是罗氏不依不挠, 谭盛礼通达, 没有训斥他们,而是叮嘱他们在外谨言慎行,莫做丢人现眼的事。

谭振兴点头如蒜,翌日砍了柴跃跃欲试地还要抄近道, 谭振业拦住不让。

那番话足以让刘明章名声扫地了,如果穷追不舍,谭盛礼那边不好交差。

谭振兴只得作罢,不过走街串巷卖柴时会打听刘明章, 如谭振业所言,桐梓县的几个秀才都以刘明章不耻, 有了功名就不顾夫妻情分, 抛弃糟糠, 德行有损, 与其为伍, 难保他日不会被刘明章陷害,由此, 俱疏远了刘明章。

虽说这样, 谭振兴犹不解气, 还是太便宜刘明章了。

他长姐顶着下堂妇的名声再难嫁人,刘明章不过损失了几个朋友,比较来看, 还是他长姐更惨。

不服归不服,私底下不敢偷溜出去找刘家人麻烦,因为天气越来越热了,以防中暑,他们进城卖了柴就得回家,夏季雨水多,若那几日暴雨,他们要在家抄书,谭盛礼放在书铺的《周髀算经》卖得好,为谭家挣了不少钱,加上买宅子剩下的钱,再买个大点的宅子都成。

当然,关于钱财众人都不敏感,除了谭振业,他给谭振兴出主意,让谭振兴探探谭盛礼的口风,想买宅子就趁早,早在院试前。

要知道,宅子是否值钱,与风水息息相关,而风水好坏,则看里边住的人,院试前买个宅子,等他们考上秀才后就卖掉肯定能卖不少钱。

话说的在理,谭振兴却有疑虑,“你怎么不去?”

既是为家里好,谁去说效果差不多,谭振业为什么怂恿他去?吃过亏,谭振兴分外警惕,“莫不是又挖什么陷阱等着我的吧。”他仰起头,满脸倨傲,“我不去,要去你去。”

就谭振业满肚子坏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长子,你出面更合适。”

谭振兴哼哼,在谭盛礼面前可没长子次子的分别,只有听话和不听话的,“不去。”仔细算算,他好几天没挨打了,不能去,去了没准父亲就想起好几天没打他而打他怎么办。

“大哥,你...”谭振业上下端详谭振兴两眼,好像自从刘家那件事后,谭振兴变聪明了,竟然不上当了,他想了想,道,“你想不想过好日子?”

“咱家日子不差啊。”谭佩玉见天的变着法子煮好吃的,夏天食欲不好,谭佩玉又去跟人学做了解暑的甜品,唯恐他们瘦了半点,比起寻常人家,他们家日子算不错了,知足常乐,谭振兴觉得不能奢求太多,故而他很满意。

谭振业低头,“那是靠卖书得来的,若没有这笔钱,咱家会怎么样?”

“我们不是天天砍柴卖吗?”

“卖柴能挣多少?大哥,不为咱们,你得为长姐和小妹想想吧,将来她们嫁人,是不是该置办嫁妆啊,咱们读书,她们日日操劳,难道要她们步舅婆的后尘吗?”谭振业嘴里的舅婆就是留了夫家聘礼给谭家买田地的那位,哪怕时隔多年,到现在父亲提起那位舅婆都会难过,许是为了补偿谭家姑娘,父亲待佩玉和佩珠极好,连汪氏父亲都未曾同她冷过脸。

谭振兴有些纠结,“为什么非得我去?”

“你是长子。”

谭振兴怀疑,“真的是这个原因?”

“是。”

好吧,谭振兴硬着头皮去找谭盛礼说了此事,依照谭振业吩咐,没有说买了过段时间卖掉挣钱的事,只说碰到卖给他们宅子的人,那人问他们还买不买宅子,城里有几处宅子降价了,买过手给谭佩玉攒着做嫁妆,以为会挨打,岂料谭盛礼不仅没打他,还表扬了他,并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

走出房门,谭振兴只感觉像飘在云间,轻飘飘的,谭振业没骗人,父亲是器重他这个长子的。

恰逢这几天大雨,他们就出门问人,短短两天就看好了处宅子,不知谭振业怎么和人谈的,比市价低了好几两,谭振兴担心其中有诈,提醒谭振业小心点,父亲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办砸了他有何脸面回家啊。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能害你不成?”

“你害我的次数还少吗?”

谭振业:“......”是吗,他怎么不知道?

“三弟,这是咱家的全部家当,你要慎重啊。”谭振兴真怕出岔子。

“不会出事的。”

可能真的是忧虑过重,到最后没出任何事,拿过房契谭振兴专程检查了好几遍,生怕对方在房契上动手脚,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看,谭振业嫌丢脸,抽走房契,“官府都说房契没问题,你担心什么啊,走吧,买新锁,把旧锁换了。”

宅子是留给谭佩玉她们做嫁妆的,短时间内不住人,防止进小偷,换新锁锁上是稳妥的法子。

好死不死的,又碰到了刘家人,他们站在旁边,向摊贩打听这处宅子的卖价,穿得人模狗样,说话却粗俗不堪,谭振业昂了声,“又碰到了,你要不要过去说点什么。”

谭振兴巴不得,“回家父亲问起怎么办?”

“路上碰到的。”

好吧,的确是这样。

谭振兴理了理衣衫,又顺了顺发髻,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上次他说的话是说给外人听的,这次则是说给罗氏几个儿媳妇听的,他语气温和,半字不带脏,话却比谁都狠,先是刘明章媳妇,“这位便是秀才公娘子吧,瞧着好像不是我见过的那位啊......”

听听,还有比这话更狠的吗?不就说刘明章朝秦暮楚还招惹了其他姑娘吗?

谭振学直摇头,冲谭振业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说什么谭振兴是长子,不过就为了出事有人背锅而已,谭振学不赞同,“兄弟如手足,你不该仗着大哥好说话就欺负他。”

“大哥不会介意的。”谭振业幽幽望着前方众人,看罗氏嘴角抽搐,眼底能喷出火来,他扬唇笑了笑,“你看大哥多高兴。”

谭振学:“......”挨打的时候哭也是真伤心。

谭振业没有走近,在边上围观谭振兴温文有礼的与几位寒暄,问候了刘明章媳妇,谭振兴又去问候其他人,声音清朗,不卑不亢,“长姐说在刘家时你们对她多有照顾,我代她谢谢你们了,望你们夫妻举案齐眉,平安顺遂。”

最后这话就有点不得劲了。

但几人听不出来,看谭振兴面容俊朗,语气温和,寒暄道,“佩玉过得怎么样?”

谭振业佯装苦笑,没有回答,几人心思通透,被休的女子哪会过得好啊,回过神想想,谭佩玉被休太无辜了,自嫁进门后,谭佩玉静心侍奉公婆,任劳任怨,结果刘明章飞黄腾达就把人休了,半点情面不留,委实无情无义,说真的,她们毫不怀疑等她们相公考上秀才后,罗氏会找各种各样的名头把她们也休了。

罗氏就是个刁妇,与她没有道理可讲。

几人看了眼攥着帕子脸色泛白的新妯娌,与谭振兴道,“让佩玉想开点吧,人生还长,会遇到良人的。”

谭振兴拱手,“多谢。”

旁边手握成拳的罗氏眼睛鼓得快跳出来了,谭振兴似乎注意到她了,指了指宅门,“这宅子我们已经买下了。”语气好不得瑟。

“谭振兴...”罗氏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话,这宅子她们看了好多天,寻思着天晴后就来交钱,结果被谭家截胡了,她断定谭家故意在和她作对。

谭振兴嘿嘿笑了两声,“耳朵没聋,用不着喊这么大声。”别说,看罗氏气得五官扭曲的样子真好笑,谭佩珠说得对,要刘家人不好过法子多的是,硬碰硬最蠢了,他朝谭振业招手,“拿新锁来,换新锁咯。”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买块匾,印上谭宅两个字。

要罗氏经过这条街都恨得牙痒痒那种。

街上人来人往,罗氏不敢和他们动手,到底意难平,回家骂骂咧咧了半个时辰。

而问题没完,家里几个儿媳妇轮着买菜洗衣服做饭,这天起什么也不做了,整天出门挂着童生娘子的身份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儿子还没过院试似的。

气得罗氏呕血,骂什么都不听,不仅如此,新儿媳说了拿钱买宅子都也反悔了......

谭家,谭家离间她们家关系。

县试在院试前,谭振业要回桐梓县考试,不知是不是害怕,临走前他要谭佩玉陪着去,谭振兴不让,谭佩玉厨艺好,她走了全家老小吃饭怎么办?

“大嫂和小妹不是在家吗?”

说起汪氏谭振兴嫌弃得不行,谭佩珠跟着谭盛礼学画画,汪氏无事也跟着画,鬼画符似的,完全没法看,他要汪氏别浪费纸墨,汪氏答应他说好,转身就找谭盛礼告黑状,害得他遭了好几顿打,要他吃汪氏煮的饭,他宁肯饿死。

谭振业不和他多说,直接去问谭盛礼,谭盛礼答应了。

挑了个天晴的好日子,谭振业和谭佩玉提前回了桐梓县。

然后,两人走后不到半天,罗氏就耀武扬威的上门了,巷子清静,罗氏不顾脸面,坐在外边破口大骂,边骂边诅咒,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把巷子周围的邻里都招来了。

谭振兴要冲出去骂人,谭盛礼要他回屋待着,他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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