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周思洋看着将座椅降下去的云胡，她半躺在座位上，开始暂时的休息。
“我活着，没有价值是最失败的。”
“……”周思洋愣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
“可是，什么是没有价值？”
“嗯……按照我的思路……”
云胡打断了周思洋，“你会说，不能为自己改变什么，不能为他人带来什么，不能为社会做些什么等等……是没有价值的表现。”
“但是，最明白的，是没有钱，钱就是价值。”
“没有钱就是没有价值，有钱就是有价值，你以为钱币被造出来，是用来衡量物品价值的？不对，是用来衡量人类价值的。”
“富人能成为富人之前，是提升了自己的价值，让自己从一文不值变成身价百万，富人成为富人之后，又可以用钱创造价值，甚至捐钱保护一种自己从没听说过名字的濒危物种。”
“穷人在成为穷人之前，丧失了自己的价值，变得身无分文，这是因为他没了钱，穷人在变成穷人之后，做着最劳累，最基层的工作，成为最卑微的人，他拿到的可怜一点钱，就是他的可怜一点价值，没了他，还会有其他穷人愿意。”
“没有钱的人，没有价值，这种话说出来会让人骂，当你真得身无分文，甚至负债，并且一无所有，你没有家人朋友，没有财产包括房车，只有一身衣服与一张赤字的信用卡，你就是丝毫没有价值。”
“你有很多选择，我能看出来，你桀骜不驯，是一个富家子弟，但你没有高傲与过分张扬的个性，还不怕死，说明你根本不在乎家里人，换句话，你和家里闹掰了？或者家里破产了？”
“后者不可能，因为你很开朗，但你射杀那个女孩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你可以在她露出头的一瞬间，就开枪，可你犹豫了，说明你很在乎陌生人也许不存在的性命，所以你只会是与家里人闹掰了，八成还和你提到的哥哥有关，因为当时你眼神飘了。”
“可是你还是有选择，即便你离开了家里，但你还是有选择，我们就不一样了。”
云胡扭过脸来，看着认真聆听的周思洋，“我没有选择，甚至，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这个电话。”
“你真能说。”
周思洋虽然抱怨了一句，可还是真心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硬币能用来做什么？”
“可以提升等级，提高自己获胜的报酬，可以换成一切东西，包括社会中存在的一切，可以……”
“行了，明白了，很有诱惑力。”
周思洋伸出手，打断了云胡的话，接着却面无表情，“价值是自己定的，钱是自己追寻的，你用钱来定位自己的价值，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价值并不是用钱来维护或者衡量的。”
周思洋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认真的云胡，“比如说，我离家出走以后，虽然很穷，但我觉着自己相当有价值。”
“不说了，你休息会吧，我盯着，如果太远了我就给你拐回去一点，然后你替我。”
周思洋指了指方向盘，自己挪过去了一些。
“还是你先休息吧。”
云胡看着周思洋，他其实已经很憔悴了，比较失血不少，现在虽然没什么问题，但的确体力透支。
周思洋也不客气，“好嘞。”
一翻身，便进入了睡眠。
留下旁边一脸诧异的云胡，惊叹他的睡眠质量，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周思洋其实背过去，也并没有直接入睡，脑子还在想城堡与列车，还有陆棋。
自己到了陆棋家里以后，却发现陆棋并不在，电话也不通，等到傍晚，想起了那趟公交车。
电话里的内容，自己也听到了。
来到了站牌下，却发现有很多同路的车，但自己的硬币并不是投进了公交车上。
而是在短暂的一夜里，被警察局传唤，深夜提审。
警官相当客气，也挑明了周思洋的无罪，不过给他端了杯茶，让他等着。
半个小时后，一个年轻人就走了过来，给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带着一脸懵的周思洋，来到了一架咖啡馆后面的游戏厅。
至于为什么游戏厅在咖啡馆后面藏起来，不仅冷清，也果然没有什么顾客，最重要的是，那位来自于特殊部门的年轻人，让周思洋投币玩游戏，并且投了陆棋的硬币。
周思洋离开房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本来不打算带走的硬币，却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鬼使神差地将硬币带走了。
这个时候，那个身居高位的年轻人，认真，恳切，并充满期待被信任的目光，与他的确让周思洋联想到了陆棋，当然，对于周思洋来说，最具压迫力的，还是那份警察局警官认可的证件。
之后，就是这里了。
那些人什么都没有和自己明说，除了脸上丰富的表情，与想要表达更多内容的眼神，搞的神神秘秘，仿佛有苦衷有忧虑。
所以周思洋投币的那一瞬间，就很清楚自己将要来到的，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更不可能是天外小村落。
朦胧之间，将要进入梦境，耳边却还在回荡着提示一开始的那句话，“人们平白消失，又无故再现；人们各奔东西，直至失去对方。——菲茨杰拉德”
相比较这些很清楚处境的人而言，周思洋反而更明白自己的任务。
突然坐了起来，吓了云胡一跳的同时，周思洋问道：“我们在哪里？”
“我们？我们在……”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距离城堡，现在……”
“刚才我们离得太远，我掉头了，现在快过去了。”
云胡也打断了周思洋的话，周思洋接着说道，声音里还是惊喜与激动，“掉头回去，远离城堡，朝着天边走。”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去寻找边界。”
“你真得想逃跑？”
云胡有些不敢置信。
周思洋摇了摇头，但转而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云胡的眼睛，“不是，而且这片沙漠，应该没有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