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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自我与死亡

柯若思见到一个人走进了冥界的入口,便等在那里打算和他交谈,因为能够进入冥界入口,这个人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这个人的的衣服非常地破烂,头发和胡子也都没有梳理,浑身上下都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柯若思听说过,有一些苦行僧就专门过这样的生活,通过鞭打自己,通过自我虐待来获得一种精神上的超脱。柯若思无法理解这些人,因为诅咒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是如影随行的,苦难还需要自己去找吗?苦难会自己找上门来的。等苦难找上门来的时候,想办法把一切解决掉就是了,又何必过这种自我摧残的生活呢?

“柯若思,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那个人走近了柯若思,主动开口说道。

“你认识我?我想以前从来没有到过这片土地吧。”柯若思也是诧异地回道。

“你认不出我来了吗?也是,我现在这幅样子确实有些邋遢。”那人说着,竟然就直接走到了冥河边上,用冥河的水洗起了脸来。

“你是赛福斯,你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样子。”柯若思仔细查看,终于认出来了,他就是绯云山十三神使之中,唯一一个还没有回到北风大陆的人。在柯若思的印象中,赛福斯是一个英俊、活泼、富有朝气的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样子的?在他离开绯云山后的这十几年里,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你的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吧,你一定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你一定会很惊奇我竟然能够用冥河的水来洗脸吧。”赛福斯说道。

“是的,我都感到非常的疑惑。你的追求不是自我吗?为了实现在我,你不是会不遗余力吗?在我的想象中,我一直以为,你一定是在一处远离人间的仙境中,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没有了凡俗的各种干扰,活得比神仙还要逍遥自在”柯若思说道。

“没错,我在离开绯云山之前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当我明白了,在人间自我被一大堆东西给束缚住的时候,我就不再这么想了。我觉得名声束缚了我,于是我就不做任何可以让我名声大作的事情;我觉得金钱束缚了我,我便将自己的金钱都丢到了河里;我觉得我作为神使天然所散发的英气,让世人不由自主地就来亲近我,这也是一种束缚,于是我就让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当我将一切在外的东西都抛弃之后,我发现我不能得到自我,反而陷入了无法生存的困境之中。于是我就明白了,我的生命也是我的一种是束缚,只有抛弃了我的生命,我才能获得自我。”赛福斯回道。

“可是如果你抛弃了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了,包括你的自我。”柯若思回道。

“是的,我非常明白这一切,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在冥河前面不断犹豫着。我一生的追求,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如果说活着就意味着没有自我,那么死后就有吗?如果死后没有自我,那么活着就能获得自我吗?生与死的界限,我现在还完全看不透,当我看透的时候,我会做出最后的决定的。”赛福斯说道。

柯若思理解赛福斯说得一切,因为生命承载了太多的东西,也因为这些承载而有了太多不能自已。很多看似是自主的追求,其实不过是随波逐流而已。如果不想随波逐流,那么选择抛弃一切就是唯一的选择了。但柯若思坚信,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抛弃的,如果抛弃了那些东西,自我也会完全消散,那个时候就连死亡也都是一种束缚了。

赛福斯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只是在不断追求自我,他舍弃了太多东西,最后发现生与死都是必须要舍弃的东西。只是先舍弃生,还是先舍弃死,赛福斯还没有弄清楚。

“赛福斯你可能搞错一些事情了。你只有通过做一些事情,来得到你一些东西;你不能通过不做一些事情,来得到一些东西。那些想要什么也不做,却想得到一切的人,都无一例外成为了寄生虫。难道寄生虫,就是你追求的自我吗?”柯若思说道,他希望赛福斯能够回到北风大陆,而想要让赛福斯回到北风大陆,必须要让他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

“寄生虫?我抛弃了我所有的一切,我没有向任何人乞求帮助,我怎么就是寄生虫了,我寄生在哪个人的身上了吗?”赛福斯站了起来,愤怒地回道

“你不该抛弃你的一切的,因为你的自我就在这一切之中。你认为一切都是负担,所以你想抛弃一切,但是现在你除了你自己之外,你没有什么可以抛弃的了。”柯若思继续说道。

“所以自我就意味着死亡是吗?”赛福斯说着,眼睛瞪得浑圆,他转过身去就要踏入冥河之中了。

“不,我说了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做什么。而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去行动。一直以来你都选择了抛弃,但是你还没明白吗?抛弃根本就什么也得不到。你想通过踏入死亡来逃避一切,但是你逃不掉的,死亡之后你也不会获得自我的。”柯若思毫不留情地说道。

“死亡也无法得到自我吗?”赛福斯伤心绝望,难道他一生的追求只是一场虚妄吗?

“是的,因为自我与生命同在。我曾经陷入了黑暗和诅咒之中,但是有人将这朵花送给了我,于是我就不再害怕黑暗和诅咒了。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我将诅咒给解了开来,于是我便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所以赛福斯,不要总想着逃避了,你所做的一切的看似勇敢,其实也只是懦弱而已。”柯若思把彼岸之花拿了出来,对赛福斯说了这些话。

“我懦弱吗?我才不是一个懦夫呢?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赛福斯说道。

“你也是神使,你也是一个智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难道你分不清吗?”柯若思回道。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试着把我抛弃的东西一个个重新拾起来的。说实话,你手中的花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