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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永不复

如果说幻魔是在虚空之中铺上了一层看似是真实的假象,那残魔则是将实在的土地变成虚空。为什么实在可以变成虚空,因为永不复,因为过去发生的一切,无论美好还是痛苦,都将无法再次重来。过去的经历,在发生的时候是那样的真实,是那样的不可置疑,快乐的经历是如此的快乐,痛苦的经历也用苦痛宣告着真实。但是有一天,过去的一切都完完全全成为过去了,现实中的一切都出现了裂痕,一切都变得残缺无法修补了,那这就是残魔所干得好事。

当一个人眼中看着这个世界,但是心中只剩下一个又一个无法被拼凑起来的碎片的时候,他就面临着残魔的威胁。绝望只是一种副产品而已,一切的绝望的本源都只在于曾经的真实都消失不见了,因为过去的一切永不复。

柯若思继续在冥河边上行走着,他一直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踪迹,防止自己被黑暗之中的妖魔给发现,但是一只残魔已经化为了冥河中一缕细微的光芒,一直跟着柯若思。

冥界之中被黑暗所笼罩,冥河之中的记忆碎片是唯一有光亮的东西,柯若思看着这些光亮,以及这些光亮所闪现而出的残缺记忆,猜想着这些灵魂生前有过怎样的经历。虽然这些灵魂已经彻底死去了,但是柯若思可以凭借自己的想象,依照这些灵魂最后残余的画面,替这些灵魂谱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也是柯若思用来消除漫漫长路上的无聊的一种方法。

残魔发现了柯若思在看冥河之中的记忆碎片,并通过自己的想象替这些记忆碎片想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于是残魔认为它的机会来了。于是残魔在柯若思再一次将目光投入到冥河之中的时候,制造了一些假象入侵到了柯若思的大脑之中。

在上一次柯若思被幻魔给袭击之后,他就一直小心谨慎着,防止再被冥界的妖魔带入幻境之中。只不过残魔所创造的不是幻境,而是让人怀疑自己,怀疑本该属于自己的真实全都是虚假的,从而趁机摧毁一个人精神中的一切支柱,进而使一个人陷入绝境之中。

柯若思在看到残魔所伪装的记忆碎片的时候,便开始为这个记忆碎片编造着一个完整的故事。只不过,残魔开始动手了,它将柯若思本人的记忆偷梁换柱,放到了那些虚假的故事之中,然后让柯若思凭自己一直以来的直觉进行判断,确信那些虚假的故事都是纯粹编造而出的。

那些故事在柯若思的头脑之中,只是一瞬而逝的灵感而已,毕竟柯若思并没有将那些故事给一点点记录下来。

“又是一个美妙的故事,只可惜一切都只是我编造的,一切真实只是一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记忆碎片而已。”于是柯若思想着,就遗忘了刚刚自己头脑之中的灵感,但在遗忘了自己头脑之中灵感的时候,柯若思也遗忘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

终于,柯若思再一次将目光投入冥河之中,冥河不知为什么照应出了柯若思自己的面容,但是柯若思却根本就没有认出那张面容是自己的脸。

“这张脸,又是哪一块记忆碎片的最后残留吧。不如我就再替这张脸,编造一个故事吧。”柯若思盯着自己映在冥河之中的脸,完全把这张脸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在柯若思替这个陌生人编造一些他自认为是完全虚假的故事的时候,柯若思自己的记忆也在悄无声息地,从他自己的内心之中,转移到了冥河之中。无数灵光闪现之后,柯若思笑了起来,因为他所编造的故事实在是太真实了,连他自己都快认为那是真的了。那当然都是真的,那些都是柯若思过去的一些经历,只是柯若思已经辨认出来这些经历的本来面目,认为这些经历只是属于冥河之中的一个陌生人。

就在柯若思将这一切忘掉,打算再一次根据冥河之中的记忆碎片,编造一个有趣的故事的时候。柯若思映在冥河之中的影子,竟然飘在了冥河之上,然后向着柯若思飞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来的妖魔?”柯若思心中大惊,连忙向后退去,就要拔出复仇之剑,将向他扑过来的幻影攻击,将这些幻影给彻底消灭掉。但是柯若思却发现,复仇之剑在颤抖,却是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了。

“复仇之剑抛弃了我吗?我手中的神器,再也不能为我所用了吗?”柯若思心中大惊,有些不知所措,但柯若思在吃惊之余还是迅速施展起了魔法,向着像他飘来的另一个自己攻击而去。

复仇之剑已经完全信任了柯若思,因此一直以来也在努力地帮护着柯若思。复仇之剑非常明白,一旦柯若思将他面前的这个幻影一般的幽灵给杀死,柯若思就会杀死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当柯若思灵魂的一部分死去之后,柯若思本人的灵魂就会开始变得破碎。而残魔将会趁机将柯若思更多的记忆拉到他的心外,化作另外更多的幻影。柯若思每杀死一个幻影,就将失去自己灵魂的一部分,直到最后他的灵魂完全破碎,而彻底死在这里。

“柯若思,你记得你在深渊之中看到了什么吗?你一定要把你在深渊之中看到的东西回忆起来。”复仇之剑的颤动化作了一句话,在柯若思的的耳边回响着,柯若思听到这句话,身形一顿,停止了对那个追赶着他的幻影进行攻击。

“我当初在深渊之中看到了什么吗?这我当然记得了。我当初在深渊中看到了……可恶,我的记忆明明那样的清晰,为什么我会记不起来了呢?”柯若思心中一惊,因为他明明清楚地记得他在深渊之中看到的东西,但是偏偏就是记不起来了。

那个一个已经融合了柯若思的记忆,有着柯若思模样的幻影继续向柯若思逼近过来,但是柯若思已经警觉了,知道他不该去攻击这个幻影的。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明明是很清楚的记忆为什么会根本就回忆不起来呢?现在不能攻击,必须要逃走才行。”柯若思想着便沿着冥河向远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