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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吟唱如泣

这生物不需多言,傅轻歌知道是鬼化完成的宁津,看着宁津那沾沾自得的模样,傅轻歌就清楚她似乎为自己这样的身躯而感到喜悦,仿佛挣脱了往日常人的枷锁,复归她真正的模样。

傅轻歌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没有鬼化之前的模样是那么的畸形,恐怕是鬼化之后侵蚀了她原本的身体,单单凭着那张俏脸,都不可能会有那么糟糕的身材,抱歉,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很多时候,一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很容易能够推测出一个人的身材。

剧烈的爆炸声从傅轻歌的身后传来,带着浓重的汽油味道往回飘散,看来是失去驾驶员的boxster不堪如此残酷的摧残,一头扎上了某个障碍物,选择自我绽放。

秉持着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这一点,傅轻歌自然没有选择回头,当然没有回头的原因,还是因为“宁津”正步步朝着自己逼近。

整张几乎崩毁的脸依稀能够看到之前俊俏脸蛋的痕迹,五官能够膨胀,但是她的眉毛却依旧是向上飘飞的柳叶,凶悍之中又带了一丝柔情,并不因为巨人观有任何的更改。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傅轻歌觉得更加的毛骨悚然,为了获得鬼化之后,这虚无缥缈的力量,连自己的肉体皮囊都能够放弃,那么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出现时,她又要用什么去交换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我这媲美魔物的身躯震撼到你了?”

宁津终于不再往前靠近,立足原地,两个巨大的鼻孔不停地向外喷吐着深绿色的酸液和粉屑,眼神里满是寻求食物的贪婪。

“看来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跟魔物没什么区别......不对,随便抓一只魔物出来,我看都要比你好看吧。”

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就像宁津当时仰望天空的时候,根本见不到一丝的光彩,如果说光源的话,也许只是那一丛在最远处的,城市里四处辗转反射出来的光线。

傅轻歌不停地后退,想要拉开和宁津的距离,他嘴炮宁津一方面是他想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慨,而另一方面,他想激怒宁津先动手,面对未知的敌人,先出手恐怕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宁津选择鬼化,总不能只是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和自己见面吧?

总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模样比起之前来的更加......健美?

所以自己就会义无反顾的爱上她吧?

算了,这大好日子的就不要恶心自己了,何苦为难自己。

傅轻歌凝视着距离自己不过十米的宁津,深知两人之间必定有一场恶战,只有一方彻底的死亡了,才有可能结束的恶战。

“你无需强装镇定,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真理之手’的束缚下挣脱的,但这一切都不紧要,紧要的是,你仍旧在我的掌控中。”

宁津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就像是一个吸了几十年烟,常年咽喉炎的患者一般,老有一口痰卡在她的嘴里。

“真理之手?你管那四团烂肉叫做真理?你别逗我笑了,真的,这一点也不好笑,我身上被那四个玩意摸过的地方,我巴不得做手术将它们全部切除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既然宁津愿意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傅轻歌也乐得和她打打嘴炮,顺便再仔细观察一番这个扭曲空间中的异样。

“呵呵,你认为它丑陋甚至于恶心,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真理本就是如此,真理本就是丑陋的!哪有那么多如童话故事般梦幻的甜美结局,就算是安徒生童话它也是残酷的。”

宁津竟然接上了傅轻歌的话,还头头是道的分析了起来,似乎两人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哲学思辨讨论,然而这两人所处的生命层次并不在同一个级别上。

“我是真的服了你们了,是不是鬼化之后的人都会变得狂妄自大起来?觉得自己好像是握住了改变世界的钥匙,能够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么多屁话来,一点都不害臊。”

“真是臭不可闻啊。”傅轻歌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

“愚蠢的人自然不会相信摆在面前的事实,就算是真正的神祗站在他的面前,他也只会觉得自己出了幻觉而不肯相信。”宁津动了起来,再次向着傅轻歌逼近,一步一步,带着从坟堆中苏生的尸体气味。

傅轻歌警惕的向后退去,保持着宁津向着自己移动的同样速度,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距离,并没有任何的缩减。

“你为什么要后退,为什么眼神里流露出了由衷的惊恐?”

宁津看到傅轻歌步步向后退去,她咧开了足以吞食一整只土狗般大小的嘴,似乎在向着傅轻歌示威一般。

牙齿里满是深黄色的汁液,从嘴角滴落下来,这些汁液有极强的腐蚀性,滴落在地上,竟然也撕开了由柏油浇筑的地面,这样的腐蚀能力,就算是强酸在它的面前也只是笑话。

“等等!”傅轻歌伸出手来,拦住了正在靠近自己的宁津。

宁津被傅轻歌这突如其来的,像是命令一般的话语慑服住了,竟然真的停在原地,没有往前再踏进一步。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就真的听从傅轻歌的命令停下了?

宁津诧异的望了望自己强劲的马腿,这些马腿依旧喷吐着炽烈的气息,就像是从岩浆中刚刚捞出来的钢铁,完全没有半点减弱的迹象。

傅轻歌也没有意识到宁津真的停下了,他还在不断的后退,好在背后的道路毫无阻碍,是一条绝对平直的高速公路。

“你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我会......”宁津低吼着。

“什么办到?我办到什么了?”傅轻歌一脸迷惑,同时保持着绝对的谨慎,不给宁津任何可乘之机。

“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你只不过是容器,凭什么有资格能让我为之震撼呢?”

宁津自嘲的笑笑,仿佛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感到好笑。

“容器?什么容器?你是在说我吗?我身上好像也没有罐头的样子啊。”

“容器就是容器,还需要界定吗?”宁津说道。

“说吧,你想要怎么样。”傅轻歌突然站在原地,一副放弃反抗,毫无防备的架势,完全不担心宁津会暴起将他杀死。

两人之间保持的距离可以让他完全做出反应,实际上,就算是宁津已经距离自己不过半米,他也有办法避开,只不过稍显吃力罢了。

“想怎么样?当然是想请你走上加冕之路,免除一切的生离死别,悲哀恸哭,前往那永生的殿堂!”

宁津的声音变得低沉,低沉中却夹杂着一丝疯狂之意。

傅轻歌一拍脑门,说道:“怎么又是这种台词,能不能换一点新鲜的,我好像听好多个人都这么说过了。”

“好多人?难不成你也见过如我一样完美无缺的生物?”

宁津虽然语气中有几分惊讶,但依旧低沉。

“你管这叫完美无缺......算了随你开心好了,反正你都已经这样病入膏肓了,顺着你的意思也不是什么难事。”傅轻歌摊了摊手。

“闭嘴,如果你不是足以承载的容器,我绝不会在你这样的人身上煞费心思,能够被我选中,这是你的荣幸,同样是你的不幸。”

傅轻歌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手说道:“你现在终于明白了吗,跟你这种东西多作交流,的确是我的不幸。”

“你找死!”

宁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就像是一只恶兽的领地被其他人侵犯时,强烈展现自己领地主权的模样。

刚刚傅轻歌的那段话,大抵是刺痛了宁津某处不可触摸的伤口,让她变得怒不可遏,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评价,她无法接受一个被她当做是容器一样的人,对她指手画脚!

宁津的四条马腿微微弯曲,积蓄极为强大的爆发力,瞬间带着她整个重约一吨的身躯冲撞了过来,直接朝着傅轻歌碾了过去,似乎要用这庞大伟岸的身躯直接把亵渎她的人碾碎。

四足踏在地面上,地动山摇,傅轻歌只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松松垮垮的巨人观尸体,而是一辆高速行进的列车。列车的势头完全不可阻挡,就像是行驶在几乎没有阻力的轨道上,如果自己要硬撼宁津的这一冲撞,恐怕讨不了多少好。

傅轻歌提着封雪剑,剑气带起一道弧线!

“可笑,就凭这孱弱的灵力波动,也想撼动我如山一般强壮的身躯吗?”宁津的势头不减,直直的迎着傅轻歌的剑气而去。

“不,你想的似乎太多了,我对你这个丑东西没多大兴趣。”

傅轻歌轻盈的往侧边一跳,又是几道剑气祭出,炸响轰然响起!

他并不打算凭靠着这临时起意的剑气能够击伤宁津魁梧的身躯,他从一开始,目标就是高速路平滑的地面!

路面在同一时间炸开,在宁津前两足踏过的瞬间,而后两足刚刚要触碰的地面,被傅轻歌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裂隙坑洞。

“什么?竟然是......”

宁津一脚踏进了傅轻歌为其准备的裂隙,一往无前的势头完全被止住了,她不停地踉跄着,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体格的伟岸纵然是力量的极致体现,但它也有许多不足之处。

庞大的重量对骨骼是巨大的负担,一旦启动了,那么就需要强大的力量来停止,而现在这样被外在影响所停止的情形,会造成宁津的骨骼的负累,极有可能产生骨裂。

当然,对于鬼这种生物来说,骨裂仅仅只是骨裂,程度也不过和人类被蚊子咬了一口差不多。

傅轻歌的小伎俩,只会更加激起宁津的愤怒,让她有一种被蚊虫叮咬,冒犯了高贵身躯的错觉,更想要把傅轻歌片片撕裂。

“你是想激怒我吗?”宁津高亢的吼叫起来,音浪一波接着一波涌去,直接朝着傅轻歌的周身蔓延,仿佛要将他完全吞噬一般。

音浪还没能够冲撞到傅轻歌的时候,仿佛陷入了粘稠的空间一般,又如被降噪海绵吸收了一样,整个音域的扩散都减缓了无数倍,直直地停在傅轻歌身前半米的距离,随着他轻轻一挥手,这些音浪被全数的奉还回去,一点都不剩。

宁津大怒,从裂隙中蹦起身来,地面上碎裂的石块也跟着飞舞起来,她伸出膨胀的双手,马蹄上的火焰顺着身体向上涌动,这些石块被她周身的火焰全部溶解成液体,宁津将这些液体塑造成一柄长矛的模样,双手喷吐出带着极寒气息的气雾,瞬间把长矛冻结成型。

她右手握持着还冒着寒气的长矛,左手颜面,如泣如诉一般低低吼着,宛如葬歌一般,悲怆而令人沮丧。

傅轻歌听着这怪吼声,仿佛看到了一副画面,那画面是不停渗血的手掌捂住他的耳朵,不停地有人在他的身后呢喃。

冰寒的长矛正在此时出手了,带着一条诡异的弧线,慢悠悠地飞向了傅轻歌,长矛的矛尖似乎有一条细细的丝线,这支长矛在飞向傅轻歌的瞬间,捆上了傅轻歌的脖子,准备将他的脖子洞穿。

宁津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只要洞穿了傅轻歌的咽喉,那么他的身体罩门就完全洞开,到时候她就可以轻易地啃食傅轻歌的血肉,把自己身上鬼化后的产生的死气渡给傅轻歌,完成她毫无副作用的鬼化过程。

只要完成了这一步,她就可以再次变回以往那貌美的模样,不单单在鬼化的时候不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还能够变得更强。

容器的使命,不正是如此吗?

“放弃吧,放弃吧,快点放弃吧,接受那属于你的命运,成为那命中注定的容器,无论你怎么挣扎,结果都是不会改变的。”

是宁津的声音。

死亡的寒意已经迫近了傅轻歌,傅轻歌那敏锐的直觉捕捉到了自己身处于宁津所编织的景象中。

“滚!”

傅轻歌一咬舌尖,瞬间从宁津的低吟声中挣脱出来,不再受到她的迷惑,提剑而上,一剑斩开她所投掷出来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