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不知道他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猥琐的感觉。
反正在亮亮眼里，林铭确实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亮亮对待自己的工作，那当然是一五一十地去做，非常全神贯注，非常用心。不用别人去督促。
他一个人就负责了设计、剪裁和总监的职责。
其实林铭怀疑别人要是知道他一个人身兼多职，可能会怀疑他们公司没钱到一定程度了。
但其实是因为亮亮的审美太高端了，他必须一个人把自己的想法贯彻落实下去。
而且，苏素云专门聘用他做自己的服装设计师，他的实力是得到认可的。
不过他们公司没钱也是真的。
公司内部花不起这么多钱给他配一个裁缝组。
亮亮自己培训一部分人也是很花钱的事情。不过他私底下其实已经这么干着了。
林铭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现在只是在专心地和他的同事们讨论舞台设计的问题。
他们决定舞台不要开得太大，一个圆形就可以了。
苏素云到时候只要在圆形区域活动就可以，而且舞台上不设任何墙面。所以三百六十度，每一个观众都可以看得到她的全貌。
这主要是为了观众们服务的。因为苏素云的人气太旺，观众们恨不得能扑上去，抱住她。
防止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发生，他们觉得让苏素云直接面对所有的观众比较好。
只不过这就苦了苏素云了。
林铭担心苏素云不会答应这件事情，所以他特意去问了正在练歌的苏素云。
苏素云听林铭这么问起的时候，也没有表什么态。她只是提醒林铭，不要让她在舞台上太累了。
确实。苏素云如果有什么技能上过不去的事情，应该能靠兼职卡解决。
但是体力真的是一个问题，毕竟她可能要连续唱两、三个小时，一时间她自己可能受不了。
不过苛刻的林铭经纪人听到苏素云这么说，没有非常正面地赞同。
他反而建议苏素云，最近除了练歌，还要去健身房。
苏素云可能是练歌练累了，她竟然想都没想就破口大骂：“林铭你是不是猪啊？我很累的你知不知道啊！”
林铭原本就是开着免提打的电话。全公司的人都听着。
所以她骂他的那些话，全公司人也全部收入耳中了。
“我打的是免提……”林铭说。此时他已经不敢和别人对视了。
苏素云沉默了好一会。
“我告诉你，林铭，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别来烦我！”
然后，苏素云“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林铭也是醉得想吐。
这不是她自己的演唱会吗？她不努力，他已经帮她努力了。现在还来骂我？这什么主子脾气啊？很牛啊？
林铭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他也不甘示弱，非常凶狠地把手机往地上一摔。
办公室里不少人惊呼一声。大家都为林铭的手机感到疼痛。
“什么臭脾气，我为这种人工作就是在浪费时间！”
林铭生气的时候，脑子都糊涂了，他什么多没看清，就打算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走人。
但是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亮亮堵在那里。
其实林铭也并没有想这么快就离开的。毕竟，他现在的职位非常关键，而且他也很担忧苏素云有关演唱会的事宜。
就算她是小姐脾气，他也愿意忍受。只是她当众骂他，他稍微有点没面子而已。
“别闹脾气了，林铭。”亮亮用他理性的声音说，听起来特别的令人信服。
林铭颓丧地低下头。如果他能坐在地上，他一定会立刻躺倒的。
“怎么办？她实在是太难搞了。你说她这样，公司开得下去吗？”
“做自己的事就好了，我相信公司里每个人都能见证你的努力。”
由亮亮这么一开解，林铭的心情莫名地就好了。
倒不是说，他讲得有多在理。
主要是，他突然从亮亮的话里明白，自己的努力至少能够被亮亮这种人见证，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因为这至少说明还是有人能够体恤他的工作成果的。
林铭也没脾气了。
他又回到刚才他和别人讨论的地方，没精打采地问了句：“刚才我们聊到哪了？”
别人一边同情地看着他，一边告诉他：“聊到我们怎么切歌的问题。”
于是林铭又和他们整整计划了一整个下午。
他们聊得口干舌燥，根本顾不上喝水。
聊得越晚，他们就越发觉得彼此之间建立了一种战略友谊。
林铭也逐渐与他们有了认识。
比如说阿彤和妹妹他们俩本身的专业就是舞台设计。两个妹子好像平常也是好朋友，所以他们的构思基本上是一致的。
其他人都没有他们两个专业，所以基本上别人的思路都是按着她们俩的来走。
树树负责在电脑上把他们的想象变成模型。
而且他对于数据那些也比较在行。
每次他们快要聊飞的时候，他就会给他们做一个简易的模型，然后让大家停下来审视一下自己的思路。
剩下一些人其实就和林铭差不多了，懂得也不是很多，但是都愿意给一点自己的意见。
苏素云又不在。林铭作为管事的人，跟这些人不一样的，就是多了个心眼去管人。
多亏了亮亮当时拦住了他。所以构思舞台这件事结束得也比较早。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艰巨的那部分。
因为舞台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所以随机应变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林铭深谙这个道理，所以聊到快结束的时候，他就跟各位说：“好了，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我们没几天就要亲身体会这个舞台效果究竟好不好了。”
大家的神色不知为何都有点落寞。
其中，妹妹就讲：“我们以前在公司的时候，根本不用这样操心。因为这些事情专门有人来做的。”
林铭猜得到他们这一个担忧的理由。
虽然他没有正式在什么明星公司待过，但是就他们这零零散散地讨论一个下午。这点讨论的内容根本抵不上一堆这方面的专家、经验老道的人讲个两小时。
“事实就是这样，你讲得很对。我觉得大家信心是不是不够充足啊？”
林铭这么问了一句。
他便发现和他一起讨论的员工们立刻都低下了头。
也许他刚才讲的那番话让他们都愧疚了起来？或者说，坚定了他们不够自信的想法？
“是这样的，我很理解。我知道你们这里有一些老员工。但是，我们只把眼下的事情，做到我们眼中最好的程度，先这样就可以了。”
有人问：“如果我们做得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好怎么办？”
这是一个难办的问题。林铭正想回答，突然被人打断了。
“别人的意见不重要，我们只需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努力过了。”
打断林铭的人是亮亮。
“做好衣服了？”林铭见到亮亮，没注意他讲了什么，反而很在意他工作的进度。
亮亮点点头。
“其实，我觉得林铭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觉得他一定能带领我们公司走向辉煌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亮亮说罢，勾上林铭的肩，俨然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有我们亮亮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我相信他一定能带领苏素云走向辉煌的。”
亮亮听后傻笑起来。
此时，突然有人提议：“我们出去搓一顿吧！”
霎那间，很多人都附和这个人。
同时夜间降临，下班时间也临近了，每个人都开始自觉地收拾东西下班。
虽然他们刚才这么群情激昂，结果还是下班更加激动人心一些是吗？
林铭很无奈地看着他的员工们一个一个地走掉。
他们眼里仿佛根本看不到林铭。应该是选择性无视了吧。
最后只有亮亮还站在室内。
“咦，你不走吗？”
林铭好奇地问，其实他有点不想问这个问题，他怕自己一问，连亮亮也走了。
但是亮亮犹豫了一下才说话：“我还有一点工作要收尾。你也不走？”
原来他也要走啊。林铭伸了个懒腰，假装不在意道：“我来了这里之后，天天加班啊。毕竟这公司小，而且我觉得这个苏素云也不爱工作，所以我只好帮她啦。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氛围的嘛。”
亮亮觉得林铭这番解释稍微显得有些勉强，他没有再和林铭继续聊下去，而是回房干起自己的事情来。
黑糊糊的办公室里，只有林铭桌面上的台灯亮着。
他觉得自己在学校里都从来没挑灯夜战过，没想到居然会为了这样一个职位破例。
苏素云的经纪人是不好当的，可是他没想抱怨，他只是意识到演唱会临近了。
所以，下一秒，他立刻收了心，回到自己的工作事项上。
亮亮虽然说是收个尾，可是这一个收尾，就熬了大半天。
几乎接近午夜了，亮亮还没离开自己的工作坊。
然而，林铭却要回家了。
他想去和亮亮说个再见再回家。
可是当他来到工作坊的时候，他发现亮亮倒在地上，好像没有生命的迹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