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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琴舞相融

包包嘴角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她是不想惹心兰公主,可心兰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她可不敢自己保证会一直忍下去。

包包进来时,皇帝与和世勒翌俱已就座,场中有舞姬衣着妖娆,身姿曼妙,其舞热情奔放,尤以居中着鹅黄纱衣的女子为最妙。

她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尽量想让自己被人遗忘。刚坐好,却发现身边有人在看她。

眼角余光中,见和世勒轩坐在她旁边的酒案上,冷冷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讥笑。

包包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宫灯挂满了皇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几百盏烛火在储秀宫燃烧,笙箫齐鸣,舞姬妖娆,这一个夜晚,炽热到令人迷醉。

和世勒翌黑衣如墨,襟口的银色丝绣闪着青幽幽的微光。他被安排坐在皇帝的旁边,看到包包在和世勒轩旁边的酒案上坐下,他暗暗攥紧了拳头。

心兰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了一身衣裳,紧身粉色缎褂,外搭同色纱衣,让她看起来高贵而又大方。然而,众人的目光却被她身后的白衣女子牢牢吸引了。

白衣女子的打扮不追求艳丽,一眼看去平常普通,与心兰公主的高贵大方看似差了不少,而且她的脸用白巾蒙起也看不出长相。

然而她束腰纱裙飘飘,身材玲珑婀娜,面对座上的近百娇娥,眉目顾盼之间是漫不经心,轻易就有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气势,让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

包包望着正缓缓步向场中的白衣女子,目光沉了几分,这人的体态身形着实是太眼熟了些。视线在那襟口上的银色绣纹上停了停,又看看和世勒翌。

却见他面无表情地迎上包包的视线,似乎根本就没看见那个和他一样绣着同样绣纹的白衣女子。

“玉姐姐刚从中州学了一曲长綾舞,”心兰对座上的皇帝娇声甜笑道,“今日是看兰儿的薄面,特为父皇舞上一舞。”

皇帝似是有了几分醉意,坐在玉案后,对着爱女挥了挥手。

有宫女上前为司马玉将白色长綾搭在身上。

包包四顾,见每人几上都只有酒没有菜,不免对皇家的小气又多了几分感慨。想着回去得好好指点指点蓝筱依,免得她以后总是觉得皇宫里很有钱,总叨叨着要来盗宝。

“臣女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司马玉并不急着起舞,而是纤腰微躬,她轻声细语,每一个咬字都似乎透着令人失神的尾韵。

本来喧嚣的人声倏地静溢下来。

微醉的皇帝倾身,仿佛想看清站在长阶下的女子:“朕今日高兴,有什么话速速说来。”

司马玉道:“心兰妹妹数次在臣女面前提起二皇子琴艺高妙,臣女这才起了舞兴,想借二皇子的琴声助兴,为皇上一舞。”

皇帝一听,起了兴致:“兰儿,去取父皇送你二哥哥的那把琴来,朕亦很久没见翌儿弹过它了。”

和世勒翌抬眼望了望包包,她正无聊地趴在几上,似乎很不在意,他蹙起了眉。

心兰脆脆应诺。

这时,包包听见有人高声道:“皇上,臣妾也想为皇上唱首小曲。”

却是一个柳姓美人自告奋勇要在司马玉准备的间隙,清歌一曲。皇帝自是允了。

旁边和世勒轩低声对包包道:“你得学着,这就叫争宠。”

包包瞥他一眼,问道:“我为什么要学争宠?”

和世勒轩眉梢一挑道:“你……笨死算了。”

包包刚想还击他两句,却听到边上有一人接了和世勒轩的话头,道:“大哥说的过分了些,我觉得这位姑娘挺聪明的。”

包包斜眼看看那人,侧身问和世勒轩道:“他也是你弟弟?”

和世勒轩道:“他是三皇子,喜欢研究新奇古怪的东西,最近迷上了剥下年轻孩子的面皮,制成面具。”

他说的稀松平常,可包包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三皇子一手支在包包的案几上,一双眼睛带着真诚而又热烈的光芒看着她,道:“你的皮肤又白又嫩,肤质极好。”

包包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下意识地往和世勒轩身边挪了挪。

和世勒轩的语气忽地阴了下来:“她是我的女人。”

三皇子缩了缩脖子,回他的位子上去了。

包包望着他的背影,惊讶地道:“他刚才一直是站着的?”

那案几的高度,最多四十公分。

和世勒轩无语……

场内

方才喊话的美人一曲已唱完,她声音娇媚,着实是唱的不差,得了皇帝的不少赏赐。

宫女已摆好了琴架,和世勒翌从心兰手中接过琴,那是一把红杉木制作的焦尾琴,他坐下,摆琴的姿态好看到让人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那把琴,他修长指间轻拨,琴声起。

司马玉手中长綾随着乐声,似是拥有了生命般飞扬而起,两端分别落入两边早已在那候着的宫女手中,她身形一动,竟飞身而起,婷婷立在长綾上。

琴音从开始的轻缓舒扬慢慢变成万马奔腾的雄壮激扬,再转高山流水般的梦幻唯美,时而高亢如战场,时而轻柔如流水。

长綾上的司马玉白衣胜雪,别说她舞姿配合着和世勒翌的琴音当世无双,就单单是她在又轻又薄的长綾上,行走自如的气韵。

已不是一般舞者能做到的,包包完全看傻眼了。

殿中女子不乏舞艺超群者,然而谁也未曾想到,这个一直默默无言的白衣女子,竟然能在长綾上起舞,知道选平南王正妃已没了盼头,她们中是各种心态都有。

随着和世勒翌琴音的旋律越来越快,司马玉的身姿也转的越来也快,到最后,已几乎看不见她了,只见一朵如雪绒布花,在长綾上盛开,旋转,飞扬。

和世勒轩却看也不看场中的精彩,自顾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长綾舞,让司马玉一夜之间芳名传遍天下。

长綾舞,让平南王妃的人选只剩下了两个人。

长綾舞,让包包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和世勒翌与司马玉的般配,突然觉得莫名难受起来。一定是饿了,她这般想。

肚子很应景地叫了起来。

什么琴舞相融,琴瑟和鸣,天生一对,她根本无须在意,那完全和她无关。然而这除夕夜,不仅自己没和依儿小言他们一起过不说,还让自己饿了肚子,着实是憋屈。

这么一想,包包开始闷闷不乐。

和世勒翌虽在弹琴,但他的视线一直锁在包包身上,见她如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萎了的时候,他的心情大好,琴音也随之明朗起来。

司马玉身形也随着缓下来,旋转间,扫过包包的目光,有难测笑意。

估摸着他二人的合作还须一段时间,包包越发坐不住了。

她拉住那个给和世勒轩添酒的宫女,大声问道:“茅厕在哪里?”

宫女没想到她会在男子面前,那么无所顾忌地问这个话,禁不住羞红了脸,低声道:“出门,直走,在园子里那颗树后。”

和世勒轩送到嘴边的酒杯顿了顿,摇头嗤笑。

宫女提了一盏宫灯,领着包包出了门,刚走两步,包包便接过她手上的宫灯,让那宫女退下。

宫女心中系着里面那场绝世一舞没看完,得了令,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包包探头见没人跟着,拔腿就往御膳房跑。

御膳房的御厨师傅萌,正忙着做晚间的粥品,甜点或者是小菜,众人见了包包只点头示意,便各自忙开了。

包包看看那收拾干干净净的长桌,垂头丧气的退了出来。

看大家伙那么忙,她着实不敢去打扰他们,她清楚他们都各自伺候着各自的主子,一不留神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搬家了。

储秀宫是怎么也不想回去了,想起即墨玄曾经带她走过出宫的路,她探手摸摸怀中的令牌,决定不等和世勒翌,自己先回去。

经过储秀宫院门的时候,里面丝竹轻乐在暗夜里,如仙乐飘飘。

她发了会呆,离开储秀宫,朝玄午门的方向走去。

一人一灯走在方砖铺就的广场上,在皇宫繁星般的华灯中,包包手中的宫灯,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星火。

皇宫很大很广,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这里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这个念头忽地从心底滋生,发芽,眨眼间成为一场没有兆头的暴雨,淋湿了她的心,也淋湿了她的眼。

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举袖擦眼角不停留下来的水渍,这难过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忽然,她觉得后颈一痛,身子软了下来,在倒下的那个瞬间,她看到萧绝的笑脸慢慢放大。

包包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头疼欲裂。

“萧绝,你为什么抓我?”第一个反应,是她被萧绝打晕了。

没人应答,只有她自己的回音在黑暗中回荡。

动了动,发觉手脚行动自由,想是觉得她没有武功,不需要捆绑。

身上那件狐裘衣服没有了,有点冷,边上有一堆草,包包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埋了进去,在包子铺的时候,她在柴房的草垛里睡的还算暖和。

又饿又冷的包包昏昏沉沉地醒了睡,睡了醒,不知过了多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