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你可以就这样开车，一路抵达九鼎圣地不？”
在回去的路上，夜痕突然问，其实如果时间允许，他倒是想在诺亚城多待一会，诺亚毕竟才是自己家，哪有进了家门，却只是问个事立马就走的理。
可惜确实忙，而且他也想赶紧把事情办妥了，要不然心里面总有些忐忑。
掌柜何听到夜痕这么问，登时间怔了怔，两、三秒后，露出很无奈的苦笑，“夜老大，您这就有些为难掌柜的了……”
顿了顿，掌柜何又补充道：“国都不比国境线，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要是这般容易，这世上也就没有纷争了，两国之争，直接过去把国君干掉不就成了？”
夜痕也知自己这要求过分了，随之挠了挠鼻尖，讪笑，“没事，我也就随便问问。”
“但凡国都，它不仅仅只是一座城魂，同时还是一处巨阵，巨阵无时无刻运作，强度和云梦泽不相上下，你要硬闯，肯定是不行的。”
裴元一边解释，旋即语锋一转：
“何况你还要前往圣地，自古以来，圣地才是一处城魂重中之重，那些仙人后裔，之所以霸占圣地范围，也是想以此表达出，他们比人类要来得尊贵。”
“嗯，那就不硬闯了，我原本是想唐延那小子挺不简单的，正规走流程，或许会遇到一些麻烦，才想走个捷径。”
“夜哥，依天桃看，九鼎国君虽然架子颇大，可惜也很怕夜哥你们呀。”
夜痕失声笑了笑，抚揉风天桃的脑袋，“那是他想得多，见到你夜哥的实力后，又想着拉拢，又暗暗防备和忌惮，懂了吗？”
“真讨厌。”风天桃有感而发，旋又想到裴元在场，有些怯瞥过去，不禁缩了缩双肩。
听说裴元这九鼎开国的国都守护神，最是照顾唐家一脉，叶二狗说过，不管唐家的后人做了什么错事，错得有多么离谱，都由裴元来善后，特别护短。
风天桃还是有些儿怕裴元的，主要裴元总让人难以亲近，不像叶二狗，一来二去就很熟悉了，完全没有上位者的架势，更像一个慈祥的老伯伯。
而且有些逗，这让风天桃总是会想，或许……待王叔双鬓霜白时，也是这样的吧？
不过裴元却没有任何不喜，淡淡说，“夜痕，你我性格其实挺像，算我怕了你，你是铁了心只要我不细问，你就不交代接下来怎么行动，对吧？”
眼见夜痕微微弧起嘴角，似笑非笑望着自己，裴元轻叹了声：
“行，云梦泽一事，实非我有意瞒你们，当初我也是给将蒙一番说辞迷惑了，要知道，如果我有意防备城魂教，自然会有更万全的安排。
至于芥子弥须那件事，也是被困在神迹里面才想起，原本没有想过使用，确实让你们一度陷入绝境，若你心中还有怨气，抱歉。”
说着，裴元正儿八经就要鞠躬赔礼。
夜痕见状，连忙喊住，“诶！别这样，说怨气是有，还不是你这小子总是藏着掖着，既然我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伙伴了，对待伙伴，不应该坦承？”
裴元僵着脸，过了一会，才自嘲笑了笑，“是啊，我这老毛病就是改不掉，曾经我主时常唠叨，我也想改，只不过……”
“所以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下被瞒着有多难受，要是自己身边的伙伴也要互相猜忌，那这伙伴关系就太塑料了，怨气倒没有多少。
和狗爷私聊说要整蛊你，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而且你说得对，我们的性格确实有些像，但还是很有区别。
你或许是嫌麻烦，或许是从来没有想过依靠别人，在你眼里，伙伴关系，大抵上就是你带着他们起飞，只要不拖后腿就行，对不？
所以你也从来没打算把心中所想，与他人分享，就算对唐佩，你也是想，反正有城主咒令，反正有心灵感应，你也不怎么爱开口，对不？”
夜痕停顿了下，然后说：
“可我不一样，要是我不想交代出来的，一般是自己也没有把握，我和你不同，就是我比较特殊，我这人啊，特别怕立flag，把话说得太满，就怕打脸来得太快，但是在重要决策上，还是不会瞒着兄弟的，”
裴元微微一怔，虽然已经习惯夜痕说话时总会蹦出些奇怪词汇，但他确实懒，只要整体意思上可以理解，就不会细问。
只是夜痕最后这句话，他就实在听不懂了，又自忖了会，最后还是问：
“什么意思？”
“没什么，无关重要，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裴元，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九鼎国都的圣地没有错。
只是……
emmm……我之所以不想走流程，是要进入圣地核里面，你也清楚，这地方除了城主和大族长，以及守护神，其他人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裴元闻言，淡然神色陡然一变，不止是他，掌柜何、王达、风天桃纷纷望向夜痕，都是吓了一跳，进入国都圣地范围已经很难了，还要进圣地核？
夜痕就知道他们会有这种反应，当下一点也不意外，挑了挑眉，打趣问：
“怎么都不说话，被吓坏了？”
“夜老大，不是掌柜的说您，您这要求确实过分了，唐家不可能让步的，哪怕老大您对唐延是有救命之恩，可是在这种大事上……也轮不到唐延做主。”
“哦？”夜痕表示不理解，国君不是最大那个？
“唐家宗族，长老们虽不干涉国策，这是规矩，只是涉及城中事，他们就有资格管，当年我主瞒我，应该也和那些长老有关，还有大族长一脉。”
裴元说着，登时醒悟到什么，旋就神色复杂望向夜痕，似乎确认什么问道：
“就算他们全部同意了，在圣地核里面的城魂大尊也不会同意，会把你驱逐出去，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强闯？”
“你不是说过，对付拒不合作的城魂大尊，最好办法，就是打到它们跪在地上吗？”
裴元神色一苦，暗忖我说的不是国都！是一般的独立城魂！
他深深提了一口气，一边缓吐，一边缓说：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就是和九鼎彻底决裂了？哪怕交情再深，这种玩笑也是开不得的，涉及一国的底线，你要强闯海镜圣地核，恐怕纪家也会和你急，唐家倒是会顾忌和你撕破脸的风险，虽会记恨，但表面上应该还会劝和。”
“我当然清楚，所以你现在明白，不是我有意报复你，才什么都不肯说了吧，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这件事又必须做。”
“为什么？”
“我要摧毁法则留在大陆上剩下的禁制碎片，同根生在云梦泽那一手，恐怕就算他们不亲自动手，那道禁制也会自行败坏。
但这道禁制只是一把钥匙，当城魂教利用法则教给他们的办法，恢复三界轨道，钥匙就打开了所有开关。
散落在大陆上的其他禁制，一开始，估计是没法勘测的，当钥匙开启了门，它们才会陆续出现，我的任务，就是挨个找到它们。
也只有找到它们，并摧毁它们，它们才会给我下一步指示，就好像一副藏宝图，拼凑在一起之后，才有可能让唐菇凉苏醒。”
裴元认认真真听，之间甚至用神之深，屏住了呼吸，不敢错漏一个字，听完，他斟酌了一会，才有些恍然，黯然的眸色瞬间明亮了不少。
“你意思是说，如今三贤就算抵达了上神宫……”
“机智！世界法则确实没有修复完全，体系也是，你看外面的情况，除了现象之力比之前充裕了不少，还有其他变化？”
夜痕蔚然轻叹：
“想不到吧，其实万魂之季，每三年出现一次，是云梦泽里面那道禁制搞出来的，这是同根生破坏禁制时，我和同根生同时分享到的信息。
法则哪怕给汤搞废了，但它的存在还是与天地相关，哪怕只剩下一缕神识，还是可以影响天地，它搞这些，估计是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仙人后裔们。
让同根生，我们，仙人后裔在这打死打活，如果只剩下一方胜存下来，那摧毁一道道禁制，按照它的指示，让它复活了，那么恭喜，它又多了一名奴仆。
而我们谁也吃不掉对方，它也没眼看，还不如继续睡觉，随便我们斗，所以我们担心的世界崩坏，迟迟没有来，我们想成为上神，不好意思，没门。”
“原来如此……”裴元长吁一声，旋即自嘲笑了笑，“这么说，我们还真成了它精心设计的一枚棋子了，这千百年来，它都在笑话我们。”
其他人欲言又止，有的完全听不懂，有得听明白了一些，却还是迷糊。
“这么说，就是要让法则彻底复活，我主人才有可能醒过来？”裴元沉声问。
夜痕望着裴元，回应他那迫切的念想，郑重其事点点头。
“不敢百分百保证可以成功，但综合种种迹象，唯有一试。”
“行，先让我和唐家谈谈，别说国都圣地核，只要我主苏醒，一切都是小事。”
“如果唐家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呢？”
夜痕试探性问，如果能不动粗……自然最好，但……
“韩何，待会把我们放在海镜，你去通知郭无邪他们，以及，曾经的伙伴们，就说我裴元需要他们帮忙，以及，藏在各处的大妖。”
这一刻……
裴元扼腕握拳，大有指点江山的统帅气概，神容举止虽依旧平稳，却不怒自威。
“他们不配合，我也有办法收回这一切。”
夜痕心底里小小一突，卧槽，你小子早这么配合不就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