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憋在心里面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夜痕顿时整个人神清气爽。
其实在这里面，一直有个很荒谬，很搞笑的误会，那就是系统。
实际上让夜痕来说系统是什么，他也没有办法精确阐释，这是个概念词，一说系统，在地球上生活的现代人都明白，但古人能不能理解，理解的又是不是那个意思，就很难说了。
比如现代人一说起系统，就会想到是什么系统，人本身也是个系统，电脑也有系统，甚至可以说，什么东西都可以扯上系统，因为这个词时髦，因为这个词含义很泛，所以可以随便拿来使用。
这就是语言上的一种通病，比如学习语言，也可以说系统学习，那这系统又指什么？
在神恩那扇门后面，是这方天地的核心，或许可以操纵这方天地的一切，甚至可以重置这方天地，于是夜痕和那位老乡，就根据在地球的经验，瞬间就想到了系统一词。
好比电脑，只要装上了系统，才可以方便用户使用，根据系统制定的基本规则，以及提供的界面，才可以完成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问题汤能明白？
汤和那位老乡接触过，那位老乡可能也告诉过汤在神恩里面有个系统，但有没有对系统作出解释，夜痕就说不准了，不过宝殊不同，宝殊在他魂穿来到苏菲世界时，就分享了大部分他在地球积累的知识。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所以夜痕相信宝殊能理解这个词。
他现在只要一个明确答复，为什么宝殊不给那位老乡离开这儿，只是因为未有先例，所以不敢？
这答案勉强可以接受，毕竟宝殊代表了这方天地，代表了天地之间那个系统，处于自我保护，没有先例的事自然得慎重，可是……为什么会发起来？那位老乡竟可以将系统打傻了？宝殊直到现在还未修复成功？
夜痕对此十分慎重，以探究学问的态度来处理，之前他在小白领地石碑上了解过了一段神话故事，之后又听过许多版本，比如掌柜何，比如叶二狗，还有裴元、李阳秋、萧羽等等等，以及城魂教。
他们都是根据这个世界的知识，添加了不少神话元素，将事情真相复杂化了，听起来是挺带感，但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却没法进一步确认。
如今夜痕已经抓到了真相，感觉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全部解开了，他自然不会对宝殊继续客气，能好好说话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用拳头来解决，简单粗暴。
等了好一会，只听到唐佩身体里，传出了宝殊幽幽轻叹声。
这次它总算不发飙了，似乎特别累，有气无力说：
“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本宝宝也不想这样子，不过！”
它一瞬又激动起来。
“本宝宝没有错，本宝宝就是这方天地的真正主人，是他不对，本宝宝愿意和他共享这方天地，可是他不但不领情，还要离开，还要破坏系统，那本宝宝只能出于自卫，将他困在身体里面了。”
“还有你们！汤，伊利斯，你想得到这方天地，想替代本宝宝成为这方天地的主人！伊利斯你也是，安安心心当好上神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为什么！”
“夜痕，本宝宝确实要谢谢你，因为没有你，神恩门或许没有那么快可以修复好，是你，让本宝宝的计划提前了不少，你不要怨本宝宝欺骗了你，就好像你为了自己，本宝宝也要为了自己着想。”
声落，整座大殿霎时间一震，众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登时失了平衡。
大殿开始崩塌，先是碎石尘渣纷纷掉落，紧接大殿顶盖直接塌陷，压弯了悬梁，一根根力柱爆裂开，地板也隆了起来，一块块方石相互挤压，然后齐齐往下凹陷。
“宝殊！！”
“你干什么！”
汤和夜痕同一时间大喝，后者想也没想，连忙开启芥子弥须，让风天桃先进去。
“进去，都进去！”
说着，夜痕冲向唐佩，裴元暗暗心惊，连忙挡在了夜痕身前。
双方一对上，夜痕重重道：“让开，我要找宝殊！”
裴元本以为夜痕想要伤害唐佩，下意识就挺身而出，发现误会后不禁有些尬，慌忙退回到唐佩身旁。
他无条件支持夜痕，这是夜痕在他这赢来的信任。
当然前提是不能伤害他的主人，其他事一切好说。
哪怕不知道夜痕为什么突然出现，也不知道夜痕和宝殊因为什么又有了矛盾。
但他相信夜痕，理由无它，就因为夜痕救了唐佩！
夜痕瞄到小伙伴们都进入芥子弥须了，便将门给关上，一手紧紧握住玉佩，另一手伸前。
“你给我出来！！”
指尖临近唐佩胸口，倏然间，一阵强劲的冲力硬生生逼退了夜痕。
“本宝宝不管！不管！！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你一定会帮他，你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休想要破坏本宝宝，本宝宝没有错，错的是你们，为什么要伤害本宝宝，为什么！！”
“没人说要伤害你啊！”夜痕连忙说。
但宝殊似乎已经听不懂人话，它继续大声道：“你们本来都是本宝宝创造出来的，都活在本宝宝体内，为什么要谋夺本宝宝，既然这样，那就和他一起进去吧！”
这时整座大殿已经不复存在，碎成了残渣，石块、碎木统统飘浮起来，不止大殿这，外面情况更糟，整一座宫城都在迅速倾塌，一栋一栋楼阁接连破碎，地板如来势汹汹的巨浪此起彼伏。
“哈哈哈哈……”坐在龙椅上，严格来说是被捆在龙椅上的汤突然大笑：“终于恼羞成怒了啊，夜痕，这就是你自己种下的果，这就是你占用我的身体，却去帮宝殊的后果！”
“你还在这说风凉话，艹！”夜痕狠狠一瞪。
“风凉话？”汤止住笑声，但嘴角咧开的弧度证明他十分愉悦：“你急什么，宝殊无非就是将整座上神投入白境罢，你从白境来的，又回去白境，害怕了？”
说这话时，他双手搭在龙椅把柄上，难得挺直了腰杆，凝视夜痕。
就好像末日皇帝，敌人都打进宫城里面了，他还坐在龙椅上，哪儿都不肯去。
然后，他连同那张龙椅，率先往下沉陷。
“我在白境等你，夜痕。”
夜痕卧了个槽，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一言不合就变成了这样，刚刚不是还可以正常沟通吗，你瞄的辣鸡宝殊，老子真后悔给你修复了神恩门。
他握紧手中的玉佩，整个上神宫已经支离破碎，但一想到在芥子弥须里面的风天桃，以及其他人不会有危险，焦躁不安的情绪又稍微定了定，身体正在下沉，他没有反抗。
其实反抗也没有用，这是一种不可抗力。
他看着唐佩和裴元，俩人也看着他。
三人呈“品”字型逐渐下沉，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视线内的白雾稍淡了些许，夜痕全程没有妄动，就保持刚才的站姿，然后果然回到了白境里面，站着的地方是白境那种黑褐色土地，周围群山环绕，还有不少上神宫的残骸。
他定了定神，左侧不远处那张龙椅还在，只是上面的锁链没了，汤也没了。
前方，唐佩和裴元仍然看着自己。
“夜痕，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裴元一直在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