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痕递出的酒碗，悬在了黄泉面前，酒香随风飘散开，更泛起了浅浅澜纹。
黄泉不禁迟疑。
接？
接了这碗酒，真可以离开诺亚？
他又看向阎阎罗，在阎阎罗神色间，他读到了很多很多信息，这是从前没有过的。
也是，从前都让她戴上面具，忘了有多久，没有再看见她的真容……
黄泉屏住呼吸，眼前那一碗酒，似有千斤重。
他慢慢探出右手，近酒碗边沿时，忽又停下。
“明明没得选，想必蛛姬子也早有安排，离开诺亚还是死，不，阎阎罗不能死，不能死……“
“人生有很多选择，但可以给你选择机会的人并不多，黄泉，本神只知道，即便是守护神，也会有心，有七情六欲，一直以来，是你自己忽略了，这都没有关系，本神也没有资格评判对错，但，有时候摔倒了，除了要爬起来外，还要知道是怎么摔的！认真瞅瞅，在天水，在你高压统治下，是，所有人都服你，可你失势了，他们还会服你？而本神，不屑用手段对付城民，走心的。”
夜痕捣拳，在胸口重重敲了三下。
“你对别人付出多少，回报就有多少，别总是恶意揣测他人，累不累？”
“……”黄泉接住了酒碗，凝视碗中的酒水。
“摔倒了，不想再起来了，可以，这都是你的选择，但是，想想那些还相信你的人，想想那些你伤害过的人，你以为死了，就一切都解脱？搞笑，那只是新一轮噩梦的开始，黄泉，少一点算计，多一点真诚OK？”
“主人……”
阎阎罗很紧张，她太了解黄泉，就怕主人还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她并不怕死，只是不希望黄泉早早就放弃。
明明有过约定，要一起站在所有城魂之上，笑傲天下！
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她揪住了黄泉的衣袍，越来越用力，有很多话想说，却没法像夜痕那般轻松说出来。
……
……
过了几分钟。
黄泉端酒碗那手突然一倾斜，酒水紧接洒了一地。
“你想本城主怎么做？”
“又想歪了，不是本神想让你怎么做，是你必须认清楚一件事！”
夜痕掷地有声说。
“是不是很不服气，是不是觉得诺亚以低打高，却可以赢，不合常理？是不是觉得是自己疏忽大意，才会输？本神却不这么想，诺亚之所以有今天的胜利，那是每个人都有付出，战士，为此献出了生命，城民，即使在你恐怖威胁下，依然心存信念，相信天桃，相信本神，在我身边所有所有伙伴，也秉着对胜的执着，才能走到这一步！不杀你，并不是本神仁慈，是你犯下的罪孽，死难以抵消！”
黄泉咬了咬牙，缓缓闭上眼，“阎阎罗，我们真可以重来？”
“可以，可以的……”阎阎罗疯狂点头，眼眶里溢出了激动热泪。
“行吧。”
黄泉长长一叹。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本城主这条命，暂且就挂在诺亚这，一直以来，是本城主负了你。”
“没有，主人才没有呢。”阎阎罗强忍着不想哭，可泪水却不争气地划过脸颊，她连忙抹掉，却越抹却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