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明继续解释道“三清门能用的人数量上是天龙寺的千百倍”,可不是千百倍么,天龙寺现在明面上出来的就法明一个,算上那几个不知道来没来的八部天龙也才七个人而已。
“所以三清门完全不必印书,直接两人一组分派到乡间村里去授艺就好了,一人授武、一人讲经,偶尔还可以帮着治治病什么的。人教的总比书教得有味道,而且三清门的名声搁那摆着呢,老百姓们的首选当然还是三清门了,更何况,”
李成明保持着奸笑“教不起学费的的确不少,但是不识字的恐怕更多,这大云经到了乡野僻壤之中恐怕最终还是被拿来糊了窗户,这就是大唐国情。”
寇必安猛地一拍大腿,有些兴奋地上前捏了捏李成明的小脸,瞬间就消失在了门口,怕是和徐子牧商量派弟子授艺传道的事宜去了。
李成明揉了揉脸蛋,看来这传教士的路子的确有用,瞧把寇老头乐的。情势紧急,今日便要出征,起身收拾东西去。
片刻后在寝殿里,杏儿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忙这忙那的,李成明呆呆地坐着,看着自己的行礼从一个小包袱渐渐地扩充成了一座小山,眼看着还有向一座大山扩充的趋势,不由得干笑着说“杏儿啊,是不是有点太多啦?你看这光衣裳就给我备了三十多件,我又不是不会洗。”
杏儿抽着鼻子回答道“殿下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不比上次去蓝田只有一日的路程,路上也没个人照应着,总不能让殿下自己洗。殿下您就让兵士们帮着背点儿,到时候穿脏了就丢,多省事儿啊。”
李成明绝望地一捂脸,多好的缎子,这个败家小娘们儿,不过还真是挺感动的,这杏儿平日里可节约着呢,没想到为了自己能想出这种奢侈的点子。
正说话间,徐子牧吊儿郎当地闯了进来,一脸的喜色,看来是听了寇必安转述的传教士大作战以后特地来夸徒弟来的。
乍一进门,徐子牧看到桌上那个半人多高的大包袱,吓了一跳,随即打趣道“杏儿啊,你这是要移山填海呐?”
杏儿白了徐子牧一眼,平日里就不爱给这个四处找宫女搭讪的老头好脸色看,更何况此时“去,老不正经的,你才是愚公呢。”看来愚公移山的传说在唐朝就广为人知了嘛。
徐子牧嘿嘿一笑,也不生气,上前轻拍着李成明的肩膀说“成明啊,你看你想出了这么妙的点子,现在又要出征打仗去了,为师送你件礼物吧?”
来了,来了,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系统漏洞俗称神器的东西了,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子弹都打不穿的金丝软甲?还是藏在胸口一拉机簧连神龙教教主也能秒杀的含沙射影类的暗器?李成明兴奋地期待着。
徐子牧看到徒弟这一脸期待的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着从腰间解下一支玉笛,递给了李成明“这一去来回就要一个月,倘若突厥人顽强些你这趟离开长安怕是要半年之久,为师也送不了什么好东西给你,玉笛一支,闲来吹奏,算是聊解乡愁吧。”
李成明愣愣地接过玉笛,印象里自打三岁认识这两只老头开始,就没见徐子牧让这支笛子离过身,偶尔解下也都是或按孔吹奏或轻抚追忆,显然这对徐老头来说是一件很珍贵的东西吧,李成明正想感动地说些什么,徐子牧已经一脸坏笑地走到杏儿边上“杏儿姑娘,你这数日不见出落得愈发水灵了哈。”
李成明“……”
正月未过,凛冬未去,八千兵士在西城门外集结,黑压压的一片直蔓延到了远处,黄昏的风里带着肃杀,铁甲上透着彻骨的寒意,火烧云下,军旗猎猎。
李成明身披银甲,站在大军之前,长枪斜指“在那里,咱们的同族正被突厥人围困,那里,满城的大唐子民将被屠杀,那些和我们一衣带水的手足会被敌人的刀斩断,那些血脉相连之人的妻女将被敌人*。”
李成明挥动着长枪,自己都被自己感染了“如果这一切都发生了,我大*威何在!”
八千兵士面露戚戚,齐声呼和,气震山河。
白二在身后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少主,你刚才枪指的方向指反了。”
李成明闻言面色一窒险些把自己给呛到,随后正色扫视大军,幸亏兵士们没有在意这个细节,不然糗大发了。
正要出发,远处传来军队疾驰的声响,就像有人在拿大鼓槌持续不断地保持一个节奏狂擂着地面,很快,一大队人马从城北外的城郊方向绕了过来,带起一阵烟尘。那队人马到了近处,李成明惊讶地发现,领头的居然是武承德和武延基叔侄俩。
武承德勒马停住后带着武延基下马半跪行礼,如果李成明没记错的话,这是十多年来武承德叔侄第一次主动向自己行礼,平日里那些该行礼的地方他们都是能躲就躲,今天这样主动赶来行礼的,还真是第一次。
武承德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说“殿下胸怀家国,亲率军出征,往日私怨当不值一提,我无法说服大哥帮忙征调民兵,所以用自己的势力征集了这两千人马,已经在兵部报备过了,我们叔侄愿在殿下帐前效犬马之劳,还请殿下给我们一个保家卫国的机会。”
李成明原本以为武家叔侄因为各种原因一去不复返了,也就没有太在意,如今凭空多出两千人马凑成了一万大军,简直是意外之喜,哪有因为什么往日之怨就拒绝的,反正往日哪次的冤仇也都不是自己吃亏,有什么好计较的,装腔作势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待得两千人马归队后,大喊一声:“出征!”
铁马银枪向边境,旌旗半卷,出长安。
宁城是大唐西边的一座边城,周围大片的范围都是山林,只有东侧面正对着城门有一条驰道,直通长安。
山林,易设伏,跑不开马,难以运输攻城器械,外敌想要攻下宁城,首先攻城器械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就地取材制作是个好办法,但是城里的人也不傻,造攻城车和云梯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还发现不了,那城内的守军就可以集体填城墙去了,至少还能把城墙垫高一尺。
宁城附近的山的山脚部分都在宁城城墙上的弓箭射程之内,没有马儿的情况下,攻城的时候从山脚下一直跑到城门口,地形所限还不能一大片一起往过跑,只能排着窄窄的队跑,恩,一个个完美的移动式军用活箭靶。
所以很少有人会想到,会有人试图进攻宁城,并且宁城一旦被攻下,宁城一带的山地版图将迅速落入敌人手中,届时,易守难攻的局面就成了敌人的了,大唐在西境附近的兵力布防至少要再增加一倍,才能保证,或者说,都未必能保证境内各城的安全。
这次突厥人的战略眼光很精准毒辣,在年关的时候下手也很果断很疯狂,和小时候寇老头给我讲的案例中的突厥人完全不同。李成明提着银枪骑在马上,默默地筹划着这一仗的打法。
两个月前。
这日,雪后初晴,天气晴朗,宁城守将张泽照例上城墙巡视。
一圈巡视下来,和往日一样的安静,南、西、北三个方向都没有异常,宁城的东向是大唐的国境内,按理说是最不可能有异常的,张泽一边和守城值班的兵士们打着招呼,一边自北城墙走到东城墙,便打算自东城墙而下,回府去坐在炕头喝上两盅暖和暖和。
年关将至,不似这边关的清寒,长安城,早该是一片五彩斑斓的欢庆祥和的景象了吧?百姓们身上都穿上了花布做的新衣服,有钱些的人家穿的还是水纹锦缎,大街小巷也都挂上了红灯笼了。烟花,会在晚上映红长安城的天空了吧?可惜在宁城是看不到咯。
张泽痴痴地想着,往城外瞟了一眼,城外驰道旁的松林,在这冬日还是大片地苍翠的,飞鸟盘旋,咱们宁城的年关,还是这么清静啊,张泽笑了笑,抬腿顺着台阶拾级而下,铁甲碰撞的清脆声音在这边关的早晨悠远地传了出去。
下了城墙后,许是多年的直觉,一股不安的感觉总在张泽的心头萦绕着,越来越强烈,似在催促着,催促张泽再回城墙检查一次。
张泽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热炕头前一杯温酒的画面强行甩了出去,转身一级一级地走了回去,随行兵士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将军往哪走,他们自然跟着。
回到了东城墙,城外还是刚才的画面,张泽正要转头离去,却发现身旁一名守城兵士的额头上浮着几粒细细的汗珠冒着白气,张泽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一路同兵士们寒暄着,把东城墙走完了,心头心念电转,自西南角缓缓下了城墙。
终于知道那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何处了,大雪连下了三天,昨日刚停,冬日山中也没有什么大型的兽类,其他方向的山林都覆盖着一片皑皑的厚实白色,唯独自北至东这一带,自城墙俯瞰去,却是一派苍翠,就像是被什么较大的动静把树枝上的积雪震落了,比如,军队的移动。更不用说城西树林顶上还有飞鸟阵阵,盘旋不落。
敌情!张泽眼角一阵抽搐,居然敢在年关将至的好日子来犯我大唐,是欺我张泽老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