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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穿越时空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一次次别有意味的注视,每一眼都是怯怯的试探,又都是将信犹疑的肯定。多么象一个陌生而有趣的游戏,我们满怀好奇、跃跃欲试。又好似一道难解的方程式,让人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却还是猜不透一步步将求证出怎样的结果?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是一种新奇而美妙的感觉,它好象春风中漫卷的新绿般在我们的心中蓬勃滋长着。而我年轻而孤独的心啊,终于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回响。罗宁是一个热情开朗的男孩子,他成绩优异爱好广泛,又喜欢结交朋友,无论谁有了困难他都不辞劳苦地全力相助。这样一个男孩子,注定是大家的宠儿,和父母师长眼中的欣然。他的世界是明亮的。如果我的心境只能比喻为藤萝密布的阴郁小巷,那么他的就是一条洒满阳光的通衢大道。它们也许本来是找不到什么共通性的,可是在青春期,只有在这个一切都半明半昧的时期里,它们才会在一种朦胧地探求着什么却又不明所以的心境中,出现短暂但却温情洋溢的交融。

我是多么感动,一颗向来只收获轻视、排斥和它们所收到的效果—自卑的心,却得到了它从未期望过的礼物。笼罩在头顶的沉沉阴霾好象被凿开了一方缺口,金色的阳光和闪着银光的雨珠顿时一倾而下,以那么美妙的姿态在光柱中升沉舞动。我闭着眼睛仰起脸庞,让我触感敏锐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粒细胞都尽情感受这崭新而陌生的喜悦。罗宁时常会专注地看着我,那目光温暖得好象一床能够将我围裹起来的绒毯。有时候他有事请假先走,他会独独过来和我一个人说声再见,留下一种从来没有得到过的重视和牵系。下课了,他和他的几个好朋友说说笑笑地出了教室,而没有象平时下课时经过我的座位那样,停下来跟我说句话或是笑一笑。我就象一个无故受到男友冷落的女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暗暗地伤起心来。可是脚步声欢快地在教室门口响起来了,我听见他在喊我的名字。一抬头,我永远忘不了一枝雪糕在洒满阳光的课桌上蹦蹦跳跳地向我滚过来的情景,那是记忆中任凭时光流逝也不会失色的画面。

忘不了和他说说笑笑地骑着车一起回家,也忘不了肩并肩地站在楼顶天台上,我们无言地眺望着远方横穿市中的那条河流。忘不了我青春年少的时候,无数和罗宁联结在一起的丝丝缕缕的细节与明明暗暗的心境。那是一段迷迷蒙蒙的日子,恰如一个正沉浸在初恋中因而心绪纷繁的女孩子一样,我忽喜忽愁、若信若疑地迎接着一切排山倒海般的全新体验。有时悲伤,有时欣喜。一会儿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一会儿又云开雾散峰回路转。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和他一样也是个男孩子,或者说即便心里明明清楚却自己骗自己,象一个钻在沙堆里的鸵鸟一样不愿意正视这一点。我是以一个女孩子的心来爱人的,这种虚幻的错觉太令人沉醉而不愿清醒了。我以为他也是把我当作一个女孩子来喜爱的。我想,罗宁也许是一个有着犀利目光和锐敏感觉的人,他一定透过了表象的迷雾,而发现了那个隐藏在体内不为人知的真正的我。他肯定是唯一一个懂得我的人。就是这种在现在看来一厢情愿和不失幼稚的认同感吧,让我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他了。同龄的男孩子几乎总是毫无例外地引起了我厌憎和不快的感觉,而罗宁是头一个一天不见就让我想念的男孩子。

穿越时空,穿越时空,让我再一次体验那仿佛重生般的喜悦,和整个天地都为之一爽的清新感触。我们都是纯洁的孩子,我们还不了解自己,对这个世界更是一知半解。我们只知道自己的体内流淌着鲜活的汁液,心灵涌动着蓬勃的力量。青春原本是一种喧嚣的能量,它具有着盲目流动和四处漫溢的特点。在这个时期,我们分明不懂爱情,可是它所引发的向往与好奇却比什么时候都强烈和难以抵御。而且,在一种应该说并不是特例的情况下,它有时候会出现一段为时不会太久的偏差,会对身旁讨人喜爱的同性密友产生一种隐晦的情愫。现在回想和分析起来,我的朋友,或者可以称之为初恋情人的罗宁,也许就属于这种情况。一点投合,一点默契,或许还有一种来自于我暗藏的女性人格的吸引吧?如果说正是他造成的一种虚幻的错觉迷幻了我的话,那么不可否认的是,如同一场正剧之前的预演,罗宁也同样乐于扮演这样一个已经让他跃跃欲试的角色。我们都绝不曾把我们的关系归入同性相恋,那离我们太遥远,是想起来就心惊肉跳,觉得羞耻和玷污的。不,我们不是的,自始至终,我们连一次心照不宣的注视和含有邪念的拉手都不曾有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