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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医鬼

读者都知道我老爸是个农村的医生,那时候叫赤脚医生,意思是农村的医生都是不穿鞋的!哈哈,赤脚大仙吗?很奇葩的名字。我至今还有一本老爸留下的医术,六几年的,封面写的是赤脚医生内科急诊学,掀开第一页是毛主席语录。

我爸学医属于自学成才的,他初中毕业后开始在村里做会计,后来又做了团支部书记什么的,最后就看准了学医这条路,于是四处寻师,自己刻苦钻研,他看过的书有整整一箱,是那种装电视机的大箱子。

我爸起初不太相信世间有鬼神,后来我拜师后,他逐渐改变了固有的看法,但让他真正相信这世间有鬼神的,是源于一次他的亲身经历。

其实我爸这人特胆小,尤其怕蛇。一次我和老爸在田地里挖白萝卜,我就突然在萝卜叶子下边发现了一条小青蛇。我是最喜欢蛇的,而且蛇见了我都很乖。那天就是如此,我看见青蛇喜欢的不行,就伸出手腕,它马上爬了上去并轻轻盘住身子,然后抬起头盯着我看。那时候老爸在我身后,我就高兴地一转身举起手说:“老爸,看,小青蛇!”我爸一抬头,吓得哎呀一下蹲在了地上,喊着:“快扔了!快扔了!”最后我只有不情愿地放小青蛇走了。

话说我老爸有一晚半夜出诊,是一个患了记性胃肠炎的老奶奶,我把去家里给她用了药,等她止住了呕吐并喝了些白面粥后,我爸才扛起药箱往回走。老奶奶家住在村北,如果走大路,我爸就得绕一个大圈,所以他想想,不如直接走村东的小路,那样近了不少。那条小路的右侧是个水渠,左侧是庄稼地,我把拿着手电扛着药箱疾步往家赶。

那晚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好像这种天气最容易有鬼出没,好吧,这是我乱讲的,其实鬼白天也会出来!嘿嘿!不过恐怖片里总会让鬼在这种天气里突然蹦出来吓人,我爸当时心里也害怕,他后来说其实一走上那条小路就后悔了,但已经上了路了,就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我觉得老爸当时的样子应该是这样的:大气不敢出,眼睛不敢往四周看,手电更不敢往周围照,灯光打在脚前,想快点走完那条路,却又不敢跑,因为说过越怕越不要跑,不然鬼会马上掐脖子(当时我说这话是故意吓我爸的!看我多孝顺啊!哈哈!)。老爸一定经历了难以言说的恐惧,过后我曾说老爸你怕什么呀,真遇到了你拿出注射器给鬼来一针,直接吓跑它们!当然,这话换来头上起了个大包!

继续说!我爸那晚因为走得太快,加上脚下有那种茅草,所以被突然绊了一下,猛一下前扑摔倒在地,药箱子滚落在地,手电筒也扔出去老远,这狼狈劲就甭提了,反正我是没看到,老爸形容的时候我一直在笑,害得老爸对我举了举拳头。

老爸当时吓坏了,想赶紧爬起来去那手电,然后再去找药箱子。可是茅草缠住了父亲的脚脖子,他慌里慌张地半坐起身去解脚脖子上的茅草,就在这时候,他就听见身边好像有人呼吸的声音,他赶紧停下一切动作屏息凝神听了听,可是又没有了!

那种环境里,换谁估计都会吓得魂不附体,我老爸应该吓得浑身筛糠一样,可他后来不承认,说自己很淡定,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淡定为啥还要喊救命啊?是的,他那阵开始喊救命了,只是听见了呼吸的声音就喊救命,如果真见了鬼,会怎么样?

他刚喊了两声,身边突然就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说道:“别怕,来,快起来!”说着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然后不由分说拉起我爸一下就揪了起来。用“揪”这个字,是因为我爸说当时茅草还在脚脖子上,那人往上一扥,没有解开的茅草在强大力量的作用下被硬生生勒断了,当然,是用我爸的脚脖子勒断的。把我爸给疼的直咧嘴,心说这谁呀,这么莽撞呢!这时候那人把我爸的电筒和药箱都拿过来递给了我爸。我把接过电筒和药箱,然后用灯光照着看到了拉他这人的样子,是个中年男人,很陌生,看着不是本地的,因为方圆几个村子的我爸都认识,几乎没有不找他看过病的。

那人一笑,说正要去请我爸去看病,没想正好就遇到了。我爸很纳闷,就问这人是那个村子的,怎么从没有见过呢?那人说他们一家刚搬过来不久,我爸所以没见过,还说就在我们村北的白集村口住。我爸问谁病人呀这大半夜的请医生。那人说自己孩子得了急病,一直在发烧,希望我爸赶紧去给看看。我爸心想自己是医生,有病人不能不去帮,那就去吧!于是我爸就把电筒递给那人让他前面带路,那人说不用,电筒让我爸带着,他看得清路的。

我爸跟着那人七拐八拐,反正是夜里也看不清路,估计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前面那人就说到了。我爸举起手电往前一照,就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圆顶的古怪房子,很像蒙古包,里边有灯光,还有人影晃动。我爸就随着那人走进了圆顶的房子里。

进了房间后,就见里边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老大爷,边上床上躺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中年男人说就是小孩子病了,发高烧,求我爸赶紧给瞧瞧。我爸就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是有点烫,然后他又让孩子伸出舌头看看,孩子很听话,把嘴巴长得大大的让我爸看,我看用手电照着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并未说什么。

我爸检查完了说孩子估计就是受了风寒,他开点药吃了估计就好了,说着就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写了一个方子,说都是中草药,吃了没什么副作用,让他们天亮去药店取药就行了。

孩子的父母很感激,塞给我爸一叠钱,还硬给了一个烧鸡。我爸不想收,其实内心是不敢收,可是他们特别热情,说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否则心里过意不去。最后,我把就揣起钱,拎着烧鸡离开了那户人家。男主人说送送我爸,我爸说什么都不愿意让送,说自己认得路,能走回去的。

我把就上路了,说来也怪,他自打出了那家,自己前面就总有一块地方比其它地方亮堂一些,就像那块地方有月光照着似的,可那晚根本就没有月亮的。我爸鬼使神差地跟着前面的光亮处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了家门口,那亮光才突然消失了。

回到家,我爸就赶紧把自己的经历跟我妈讲了,我妈一听就害怕了,因为我爸说他给孩子看舌头时,电筒光照到那孩子没有上颚!我妈说他记得听老人讲过,鬼是没有上颚的,我爸一定是遇到鬼了!怎么可能?我爸有点不相信,就去看那只主人送的烧鸡,再看桌子上,哪有什么烧鸡,是一只烤熟了的蛤蟆!我爸赶紧去掏兜里揣着的钱,拿出来一看,一叠烧纸!把我爸吓得惊叫一声撒手给扔了,我妈赶紧给捡了起来,说这种烧纸可不敢乱扔,要天亮了赶紧去路口烧掉,不然家里会招来鬼的。

我爸又怕又气,心说这好心给人看病,不对,应该是好心给鬼看病,还被鬼戏弄了!那一晚我爸久久都不能入睡,后怕极了,心说以后晚上可不敢再出去给陌生人看病了。

后来没几天我师父来了,我爸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跟我师父说了一遍,我师父听完不禁莞尔一笑,说这种事不奇怪,因为他也亲自去过鬼宅给鬼看过病。我师父说,其实那圆顶的房子就是坟墓,房子里的当然都是鬼。可这种请人上门看病的鬼是不会害人的,他们请的都是在阴间名誉很好积了很多阴德的阳间大夫,会特别净重,而阴间的人一直都是把蛤蟆当做鸡来看,不知道田鸡是不是就是这样得来的。也因此才说给我爸一个烧鸡带着,至于钱,那些烧纸在阴间就是钱,在他们看来就是流通的货币,把这些东西赠给我爸,是一种很高的礼遇了。

我爸听完这些就笑了,说原来是这样,那就不生气了,不过以后也不想再给鬼去看什么病了。我师父笑着说这可不一定,说我爸医术好,为人又善良,在阴间积了很多阴德,鬼多少都是有神通的,所以很信任我爸,以后也一定还会有鬼请我吧去看病,说不定在我爸睡着的时候直接就把魂魄给请走了,不过一定会给安全的送回来的。

我爸听完师父这一说,吓得连连摆手,说拉倒吧拉倒吧!打死也不想再去了!给多少烧鸡也不去!一句话逗得我和师父捧腹不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