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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秘密联盟

此时凤伊宫里面早已坐着众位嫔妃,沈君芙坐在上首面带微笑。沈君芙今日的妆容没有昨晚宴会的正式,但是妆感却柔化了她的气质,显得沈君芙眉眼之间似是带着观音般的慈悲与宽厚,惹得堂下众多自以为美貌的嫔妃都自叹不如。

这时,阮祺萱与玮贵妃一前一后进入了大殿,两人双双下跪向沈君芙请安。沈君芙见阮祺萱终于到来,唇边不禁涌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她笑着说免礼,二人随即缓缓起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一些嫔妃见了沈君芙这棵大树,都巴不得讨好一番。一见玮贵妃与荣嫔姗姗来迟,心中都纷纷不满了起来。她们两个,一个仗着自己地位高,一个仗着陛下宠她,竟然连皇后请安都敢迟到。但是她们虽然心里不满,嘴上却谁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看皇后的脸色,一点不悦都没有呢。

沈君芙看了看堂下的嫔妃都坐得整整齐齐,就连左手边上那个位置也坐着娴静的皇贵妃,于是便起身说道:“今日大家都能过来,本宫着实高兴。为免各位姐妹过于奔波,昨日陛下已经应允了本宫,各位姐妹不必遵照规矩每日前来请安,只需每隔三日来一次便可。”

其实洛帝并非因为不想嫔妃们奔波,只不过沈君芙贵为皇后,洛帝不想她每天操劳去见一些可见可不见的嫔妃,这才改了规矩。

堂下的嫔妃们本来还担心每日都要前来请安,如今听到皇后所言,心里都感觉舒了一口气,可碍于当着众人的面,表情上又不得表现得太过兴奋。

沈君芙接着说道:“昨日本宫与大家只匆匆见过一面,都还不知道各位姐妹怎么称呼呢。不如各位姐妹都自我介绍一番,好让本宫一一记下。”

沈君芙的谦逊与平和实在让众位嫔妃生出许多的好感。她们本以为新皇后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曾想新皇后竟会用一种商量的口气对她们说话,一点架子都不摆,真真是个贤惠的皇后。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想第一个出去做介绍。枪打出头鸟,她们一方面怕自己说得不好得罪了皇后,另一方面,还是有些忌惮那曾经只手遮天的玮贵妃,若是第一个出去,能不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垂青不知道,自己会被玮贵妃盯上便是肯定的了。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阮祺萱慢慢起身走到中间,半蹲着行礼开始朝沈君芙介绍自己:“回皇后娘娘,嫔妾阮氏,是瑨华宫的荣嫔,曾为已故婉贵妃陪嫁侍女,承蒙陛下眷顾,有幸伺候陛下。嫔妾感念皇家恩宠,此生不敢忘怀。”

阮祺萱抬眸对上沈君芙的眼,只见沈君芙眼中充满赞许与感激。后宫之中向来缺少出头的人,祺萱的挺身而出,真是解救了自己局面上的尴尬。

既然有人开了头,还得了皇后的欣赏,其他的嫔妃都跃跃欲试,想要跟在第二个,搏个好感也好。但此时,另一道声音已经传来,那人正是玮贵妃。

“嫔妾孟氏玮贵妃,居绣实宫,是前六部尚钦孟斌大人的长女。”玮贵妃不卑不亢地跪在阮祺萱身侧,朗声朝上首的沈君芙说道。

刚才匆忙之间没有来得及细看,如今玮贵妃一低头,沈君芙便眼尖地看到了她发髻上斜插着的那支牡丹簪子。

素来只有太后或是皇后可以用牡丹花作为装饰,玮贵妃将牡丹簪子插在头上,前来凤伊宫,其司马昭之心人人可知。

沈君芙细细打量着玮贵妃,原来她不仅仅是头上插着牡丹装饰,就连她身上穿着的裙袍颜色,也与只有皇后能穿的朱红色相近。玮贵妃轻轻一抬头,沈君芙便看见了她那雍容的妆容与婉淑的微笑,几乎是在无孔不入地告诉沈君芙,她玮贵妃也看上了皇后之位!

阮祺萱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玮贵妃平时也是如此打扮自己。但是阮祺萱没有想到,觐见皇后,玮贵妃也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打扮。

“原来这位便是玮贵妃妹妹,”沈君芙友好地一笑,看起来并不在意玮贵妃那越矩的打扮,“陛下常常对本宫说,玮贵妃妹妹将六宫打理得非常出色。真是辛苦妹妹了。”

玮贵妃眼底划过几丝诧异,不明白沈君芙为何毫不在意自己今日装扮中明显的挑衅。“能为陛下分忧,嫔妾不觉得辛苦。”

玮贵妃本以为沈君芙还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哪怕是提醒一下自己不应该作如此打扮。可是出乎玮贵妃意料的是,沈君芙说完上一句话之后便不再理会自己,转而去听其他嫔妃的介绍了。

她竟然选择直接忽视了自己?!玮贵妃心中忿忿不平,她就不相信沈君芙真的这样大度!

“皇后娘娘。”玮贵妃的突然开口打断了一个美人的介绍,可是她看都没看那美人一眼,缓缓走近沈君芙,一边说话一边拔下自己发髻上的另一枚簪子,道:“娘娘,嫔妾昨日身体不适,还没有给娘娘准备贺礼呢。若是娘娘不嫌弃的话,不如就收下嫔妾这枚翠玉簪子吧。”

那枚翡翠簪子看起来已有年月了,这般残旧,实在不是赠予上级的好礼物。沈君芙只是淡淡看了那簪子一眼,又抬眸看向玮贵妃,脸上充满喜色地道:“那就谢过玮贵妃妹妹了,这翡翠簪子成色如此之好,想来也是千金难买的珍品。”

玮贵妃怔住,这样难看的礼物,沈君芙竟然满脸喜悦地收下了?她故意不将牡丹簪子拿下来,便是想要将那枚年代久远的翡翠簪子呈给沈君芙。即便是寻常人,都不会喜欢别人将破旧的东西送给自己,可是沈君芙竟然当宝贝一样收下了!看来要令沈君芙当众失态,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容易!

阮祺萱看到玮贵妃像是吃了昆虫一样的表情,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看来玮贵妃也真是急了,竟然用这样的伎俩来向珩姐姐挑衅,实在是愚蠢至极。这些年的大风大浪,珩姐姐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上了玮贵妃的当呢?看来经过昨天的刺激,玮贵妃真的是有些错乱了。

没有达到目的,玮贵妃只好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去。接下来的时间,玮贵妃倒是没有再不安分了。在场的嫔妃之中,反倒是阮祺萱出尽了风头。

“荣妹妹,昨日在名帖上看到你的名字,本宫便对你甚是好奇。本宫在宫外之时,有一位故人,她也姓阮,也许是看着亲切吧。没想到今日与你见面,你我也如此合眼缘。”沈君芙面带微笑,朝底下的阮祺萱柔声地道,惹来许多嫔妃一阵艳羡。

荣嫔一开始就能得到皇后的好感,真是太幸运了。可是谁让自己没有第一个站出来介绍自己呢,活生生地就错过了一个讨好皇后的机会了!众嫔妃都这样想着,却料想不到其实阮祺萱与皇后二人早有渊源。

阮祺萱再次上前,道:“嫔妾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垂青,实在是嫔妾的大幸才是,怎敢与皇后的故人相提并论呢。”

沈君芙的脸上笑意更浓,“都是陛下的嫔妃,日后大家都要多些来往才是。”

众嫔妃听后,都讪讪地低下了头。皇后说是要大家多来往,可是实际上,她的意思只是让荣嫔与她多来往罢了。想到这里,众妃越想越是后悔方才自己没有及时站出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大家起早出门,想必宫里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的。咱们就先散了吧。”沈君芙环顾四周,将众嫔妃的表情收入眼底,笑意浓浓地道。

其余人都恨不得多留一会儿,想要得个机会取得皇后的好感。但是皇后话中的劝走意思已明了,她们也不好再留,只好心有不甘地给皇后跪安离去。

见众人纷纷退下,阮祺萱故意走在一行人的最后,越走越慢,直到前面的人都离开了大殿,她这才转过身回到沈君芙的跟前。

沈君芙看她的举止,早就明白了她还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坐在原地不动,看着阮祺萱去而往返。只听阮祺萱道:“姐姐,你可还好?”

沈君芙有些不明所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方才我见玮贵妃处处出格,我怕你会被她气着了!”阮祺萱对于玮贵妃的挑衅举动十分恼火。从前玮贵妃还会维持自己表面上的宽厚,但是一夜之间,玮贵妃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竟不惜冒着以下犯上之罪也要惹怒沈君芙。

原来她说的是这件事,沈君芙微微一笑,对阮祺萱投以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你不必担心我,这一点小伎俩我还是能识破的。只是我不太明白,那玮贵妃为何要这么做呢?”

阮祺萱平定一下心绪,才慢慢向沈君芙说道:“姐姐有所不知,过去几年玮贵妃一直苦心孤诣想要成为皇后,但是昨日姐姐出现了,她的这个皇后梦便被打碎了。从今日她的表现来看,她想当皇后的野心还没有消耗殆尽,姐姐你可要小心啊。”

“那,玮贵妃的手段如何?姐姐该如何防备呢?”沈君芙接着问。

阮祺萱回想到自己以前被玮贵妃陷害,眸光都变森冷了许多。“玮贵妃此人阴险毒辣,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今日她敢对姐姐挑衅,说明她丝毫不怕与姐姐为敌。偏偏她的亲弟弟正是孟家的当家,颇受陛下器重。姐姐千万要小心行事,可别着了她的道!”

沈君芙细细看着阮祺萱认真的脸,突然问道,“祺萱,你可是曾经吃过她的亏?”

阮祺萱微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何止吃过她的亏,我的好朋友,还有婉贵妃都是死在她的算计之中!我本想找到机会就彻底让她消失,没想到她不仅心狠手辣,还非一般的谨慎,我即便能接近她,也无法全身而退。”

阮祺萱的话中透露出一种无奈。沈君芙略略一想,随后便道:“祺萱,若你有需要姐姐帮忙的地方便尽管说。姐姐如今是皇后,有些事情做起来,肯定比你方便许多的。玮贵妃若是消失了,姐姐便不必每日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的了。”

阮祺萱静静看着沈君芙双眼中的关怀与诚挚,心中一阵感动。虽然并不想将珩姐姐拉下水,但是她的话确实有道理的。许多事情,她一个小小的荣嫔并没有特权,唯有沈君芙能够帮到她。而且她们两人也算是同一阵线,扳倒玮贵妃对两人都有莫大的好处。

想了想,阮祺萱答应道:“好,珩姐姐,若有需要,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没想到一夜之间,玮贵妃就从打击之中走了出来,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说话的人是敷宗槿,此刻他正与阮祺萱、彩菁、红曼三人围坐在瑨华宫的寝殿之中秘密交谈,“还以为新皇后能够给玮贵妃一个痛击,让她失去斗志,可这玮贵妃的内心简直太强大了啊!”

红曼瘪了瘪嘴,手指紧紧攥着衣袖,“何止强大,都快到打不死的程度了!现在她一改往日的君子表象,都开始光明正大地耍心机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彩菁满腹疑惑,苦苦思考着。她犹豫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欲言而又止。

阮祺萱皱眉道:“问题是现在我们都不确定,玮贵妃今日在凤伊宫的举动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她到底是对于皇后之位还存着想法,还是一门心思想要斗垮皇后,来个玉石俱焚。但是这两种可能都毫无疑问地,会威胁到珩姐姐的名声或是安危。”

“这样的话,我们要赶快行动才行了。可是,咱们真的要去找班丞相吗?”彩菁急问。扳倒玮贵妃已是不可拖延的事情,但是彩菁对于是否找班衍一事也存着深深的忧虑。

“我是绝对不赞成你们和班衍有任何牵连的。班衍要比玮贵妃老谋深算得多,若是班衍有意设计,你们就连怎么掉入陷阱的都不知道。”言毕,敷宗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阮祺萱道:“对了,皇后知道玮贵妃的事情吗?”

阮祺萱缓缓地点头,“我今日大概对她说了一下,她听说了之后,主动跟我说,若是有需要便去找她帮忙。”

敷宗槿沉默许久,才又说道:“要是有皇后的帮忙,我们也许会事半功倍。更何况祺萱与皇后是旧识,彼此之间有着情分,风险相对来说要小了许多。”

没等阮祺萱有所反应,红曼倒是先赞成了敷宗槿的话:“比起班丞相,那当然是让皇后娘娘相助更好了。毕竟班丞相是宫外人,皇后娘娘才是六宫之主啊!”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阮祺萱,只等她拿一个主意。可阮祺萱皱了皱眉,颇为为难,“她刚回宫,在宫里根基都未稳,我其实并不是太想麻烦珩姐姐……”

后宫之中这些明争暗斗并非是一定不会出差错的事情,要是她因此连累了珩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敷宗槿看了看阮祺萱的神情,心里也明白了她的想法。皇后始终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让救命恩人去犯险呢?折中一下,他说道:“这样吧,我们先定好一个详尽的计划。等计划有了雏形,若是到时候有事情是咱们办不到的,你再去找皇后,好吗?”

阮祺萱低头想了想,这倒是可行的。大事她自己去办,只在小事上让珩姐姐通融一下就可以了,于是她说道:“如此也好。明日我就与庆妃见一面,她也是时候拿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了。”

前天庆妃虽然对阮祺萱说了许多内情,但是口说无凭,单凭这样的说辞根本没有办法对玮贵妃怎么样的。庆妃在玮贵妃身侧这样久,必定能够搜集到一些细微的证据。只要阮祺萱他们掌握了这些证据,对付玮贵妃就容易许多了。

这一天,大皇子蒙鸿照常去书院找太傅学习。但是去了之后才被告知,太傅因为家乡有事告了假出宫。虽不能亲自给大皇子授课,太傅还是给大皇子留下了几道作业让他去完成。

蒙鸿看了看太傅留给自己的信件,上面写了四道题目,其中一道便是让他写一篇赞颂母亲的散文。蒙鸿笑了笑,小小的嘴上扬了一个大大的角度。昨日皇贵妃就让自己写一篇类似的文章,今日太傅又给自己布置了。那好,就在书院完成之后拿回去给母妃瞧瞧吧!

蒙鸿刚坐下,想到这些年皇贵妃对自己的关爱与教导,脑海中顿时思如泉涌。他一挥笔,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一篇文章写完。他满意地看着自己刚完成的作品,想象着皇贵妃看到时的暖意融融的笑,心里头顿时一阵兴奋。他郑重地将文章折叠好,便朝母妃的祥云宫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