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基金会？"赵书记敏感的摇摇头，"让我想想。"
"伯父，这个关爱聋哑人的公益团体，在民政局有备案，每个季度都会赞助一位受助者，青青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我看着他说。
"这样啊...那还是功德无量的善行，我希望不是因为我身份的原因，才援助青青，这种慈善行动还是应该多多开展下去，让更多工薪家庭的聋哑人得到救助。"赵书记总算动心了。
"伯父，这次援助不会对外宣传，青青和您的身份也不会透漏，以免有人产生误解。"我暗暗苦笑，这事就做一次，我哪有多余的精力和资金去运作，自己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赵书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免会担心，基金会援助他女儿治病，会成为政敌的攻击材料。
看得出来，赵书记肯定怀疑协会和我有关，只要不问出口，怀疑和事实就是有区别的，就是心照不宣的。为了女儿，这位油盐不进的市委书记愿意承担被"受贿"的舆论风险。
赵书记走后，青青拽着我胳膊比划起来，问我和他爸说了什么，我不想让她了解社会的复杂，我做这些事，不是因为她是赵书记的女儿，甚至不是因为她是赵清思的妹妹。
许多事计划着麻烦，可真忙碌起来，不知不觉就促成了。
我和青青的签证办下来后，和蓝天旅行社取得联系，带团导游是个姓韩的美女，长得有点像港台影星邱淑贞，常年跑国际路线，业务能力很强，最令人羡慕的就是一口对答流利的英语。
青青离开聋哑学校，外面的世界完全是静音茫然的，她对我寸步不离。
在机场，赵书记拉着我强忍着眼泪，一切尽在不言中。
栓柱帮我托运完行李后，机场广播也响了，我们就此挥手告别，上飞机后，我带着找座位。
旅行团的座位是随意编号，大家开始忙着换座位，一阵喧嚣，我手疾眼快，协调了几位游客，帮青青换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她这个文艺小青年，坐飞机时最适合看云海日出。
没一会，韩导拖着一个名牌行李箱最后一个登机，她和一个空乘组交流一番，大概是说这一片区域都是报团的人，然后她发现我外面还有个座位，抬头看了眼行李架，皱起秀眉。
"韩导，我帮你放吧。"我心里还有些激动，谁不喜欢美女坐身边。
"有劳了。"韩导应了一声，举手投足让人觉得舒服自然，毫不矫揉造作，也不油滑老练。
我站在过道上，把上面的架子打开，归置了一下，将她的行李箱放上去。
重新坐好后，准备起飞，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中长的碎发，扣着一顶黄颜色鸭舌帽，打扮的时尚性感，身材曲线凹凸有致，牛仔裤把饱满的臀部包裹的紧紧的，白皙的脖颈悬挂着工作牌照，这么近距离说话时，感觉不到一点口气，有种淡淡的清香，想不出是哪个牌子的木糖醇。
"你叫？"韩导发现我在看她，笑着回想起来。
"免贵姓苏，苏北，你好。"我忙回过神说。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去波士顿给妹妹看病的对吗？"韩导又看了眼青青微微一笑道。
"对，那边有朋友接，不然第一次出国，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我笑着说。
"没关系，到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给我打电话。"韩导客气道。
"好啊，你在美国定居吗？"我好奇的问。
韩导有感而发，轻轻摇了摇头，道："国外再好也是异国他乡，这么多年来给我的感触就是，中国人在外国定居还是要遭人家白眼的，好像浮萍，没有归属感。"
飞机飞行平稳后，机舱里就传来细小的说话声，青青茫然的看着窗外，飞机上不能聊微信了，我们俩交流时，公用一部手机，因为是飞行模式，发出一条消息，后面就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入夜后，青青就蔫了，我向空姐借了一个U形枕，给青青垫在脑后，围上我外套让她休息。然后我和韩导分享一部Paid看电影，其实我是喜欢闻她身上的香气，不像是香水，有点洗发水的味道。
晕晕乎乎中，飞机突然强烈的抖动了几下，我冷不丁醒来，才发现我枕着韩导的肩膀睡着了，真他妈不好意思。
机舱广播传来机长的声音，飞机遇到强烈气流，让乘客们系好安全带，空乘人员们正竭尽全力化解险情。
机舱一下子混乱起来，有些躁动的乘客甚至大声的维权，还有吓哭的，有祈祷的，有情侣互相拥抱的，这上万米的高空，坠机不就成了新闻中的"全部罹难"。
整个经济舱就我们这座泰然处之，青青听不到声音，韩导则习以为常，而我是觉得这群煞笔有些矫情，好像就他们的命多贵一样，我怎么就不相信这么大个飞机，会"pia cha"一声掉下去呢。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晚的强烈气流是真的很危险。
下飞机之前，我们填写了报关表格。
在纽约，我们和旅行团分开，真正的人生地不熟。
韩导让旅行团在候机楼稍等，带着我和青青去转乘，总之中国人在外国坐飞机挺麻烦，少扣一个章，都要被卡住。
"你们两个一路顺风，再过一小时到波士顿，就能见到你们的朋友了。"韩导跟我握手说。
"真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有机会去嘉市我请客。"我笑道。
我和青青望着韩导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互相对视一眼，都破罐破摔的笑了，接下来的路程，别说熟人了，就连黄皮肤的都看不见，到了国外，我感觉连黑龙给我的印象都不那么坏，甚至很亲切。
两个小时后，我和青青终于抵达波士顿，远远就看到举着"嘉市苏北"广告牌的赵清思。
姐妹相见，又别是一般滋味。
波士顿，繁华程度低于我对老美的预期，感觉不如上海，哈弗大学和麻省理工，查尔斯河，勾勒出我对异国的笼统印象。
"赵医生，就你自己吗，咱们住哪？"我拖着皮箱问。
"医疗中心有独立病房，不过没有你的位置，我在旁边给你订了酒店。"赵清思说。
就这样，我们来到那家医疗中心，不是大医院，有点像养老院，白顶小别墅，花园草坪。
赵清思早到几天，已经安排好一切，她对医学，对英语，对国外文化，交流起来没任何障碍，和洋毛子们侃侃而谈。
专家初次会诊结束后，青青紧张的坐在会议室的长桌前，她不再那么淡定，握住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因为她也预感到这次希望很大！
赵清思告诉我，只要第一次手术成功，恢复的可能性就达到百分之五十到六十，接下来就在医疗中心接受特殊训练，治疗分为三期，第一期预交五十万美金。
"医学方面你说了我也听不懂，这是关爱聋哑人协会的基金账户，你拿着好了。"我把装有青青病历的皮包递给赵清思。
"多少？"赵清思笑着问。
"猜猜看。"我笑道。
"五十万？"
"再猜。"
"一百万？"
"嗯...美元汇率多少，差不多有一千万人民币，有我们酒吧股东凑的二百万，其余是嘉行支持的公益基金，如果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再想其他办法，出门在外，穷家富路嘛。"
赵清思吓了一跳，连忙说："这么多！够了，青青的情况比美国这边专家预料的要好许多。"
我问："什么时候手术？"
赵清思说："预约十天后，先要检查，做研讨会，都是这个领域的专家。"
我说："哎呀，那我可能赶不上了，我想尽快去一趟加拿大。"
赵清思点了点头，道："没准儿我们下次见面时，青青就能听到你声音了，她虽然聋哑，但是聪明，又认识字，训练语言能力也方便不少。"
我心头一暖，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打心眼里希望青青能够开口说话。
"先吃饭吧，你们俩撑着点，把时差倒过来就习惯了。"赵清思一边对我说，一边用哑语告诉青青。
安排好医疗中心的住处，赵清思带我们去唐人街，唐人街的入口，悬挂着***先生的手书匾额"天下为公"，街上的人很杂，操着各地口音的华人，也有老外，就像维多利亚说的那样，没出过国感觉有些陌生和恐惧，其实和去另一座城市真没什么两样。
在一家高档的中餐厅里，进去后是青花瓷和红木的装修主题，就连茶水都是龙井，上菜后，我听赵清思介绍说，如果不是媒体自恋渲染，老外是很不爱吃中国菜的，尤其不适应合餐制，到唐人街后，厨师因地制宜把中餐西做了。
我们俩要了瓶红酒，边吃边聊，后来发现青青实在太困了，只好买单送她回去休息。
给青青关上房门，我们在外面的草地上散步，我跟她说了要去加拿大找欧若拉的原因。
"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们俩发生这么多事。"赵清思感慨道。
"世事难料啊，对了，我这个土包子好不容易出国一趟，带我去美国夜店转转吧，兴许还能学到什么先进经验，也不枉此行。"我看着她说。
"好啊，你刚下飞机不累吗？"赵清思淡笑道。
"就我这体格，这才哪到哪。"我打量了赵清思一下，她穿着一件简单的条纹衫，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知性美，我知道我们俩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充其量算是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