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嘤咛’,你全家都‘嘤咛’,谁让你随随便便碰我的!”莫恒卷回袖子,道,“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没有干什么违章犯法的事好嘛!”
“……哦。”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伤口都会比较敏感的。”莫恒压低声音警告我。
“……哦。”
莫恒抹了把脸,说:“这是我当战地记者的时候弄伤的,不是SM时弄伤的!”
“噗!”闻言,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兄弟,你懂很多听上去就很高大上的知识啊……等等,战地记者?
她从背包里迅速掏出贴片,重新按在她的伤口处。这动作要多熟练有多熟练,我连插手的时机都没找到。
等她将消毒水放回背包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你跑去战地干什么,不要命啦。”
莫恒给我一个沉默的微笑,显然,她并不准备再说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时间点的问题,车上的人越来越少,我们坐在空旷的座椅上,夕阳在逐渐落下。我看着脚下越来越长的身影,目之所及处,便是一片绿色的田野。
几个带着草帽的人,脖子间带着块汗巾,正在地里弯腰干活儿,这样的场景,是我人生中极少见到的风景。
“我现在才觉得,我已经来到日本了。”
莫恒端坐得如同一位军人,她道:“别放松警惕,下一站,我们要换车了。”
日本换车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它不像是国内的地铁,直接对面就是反方向列车,这里的好些地铁还要出去走一段路,要是做过了站,那就会相当的悲惨。
这对路痴的我而言……真是太有恶意了。
“一会儿下车转回去,我们要在新宿下车。”
“为啥?”
“因为我要顺便将手中的资料给买家。”莫恒调出一个论坛,将她拍到的照片以文字的方式转述出来,再以高价起拍,交易地点,正是新宿。
我觉得莫恒可能只是来工作的,顺便带我跑跑路。
“你这样不算犯法吗,单位要是知道了,不把你开除了?”
“哪儿是犯法,你这个法盲……”莫恒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事,她内心的厌烦情绪,甚至让我这种对别人情绪非常迟钝的人,都能感知一二。
“他们早就把我开除了。”
这就让我很尴尬了。
我觉得多说多错,便只能坐在座位上,继续看一山一山的风景。
莫恒的手机在这时“嗡嗡嗡”地响了起来。她看也没看来电显示,便按掉了。我还在想到底是谁,让她那么霸气,就看见她突然站起身,拉着我往慢慢停下的列车车门走去,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不愧是在战地当过记者的,真是好机警啊。我不禁这样赞叹着,一面如临大敌地将已经被我转移到裤袋里的枪握紧。
然后我跟着她进了女厕。
然后我看到她打开手机打电话。
她道:“禁言?”
我:“……”
对于目前处于异国恋的我来说,他们这两个人就应该被我烧死。
莫恒暴躁地坐在马桶上,颇为霸气地敲着男式二郎腿道:“不回去,我有件事还没查完……不是钱的问题,我不缺钱……知道……我要挂了。”
莫恒的语气从刚开始的谨慎、小心翼翼,转变成脉脉温情。我觉得莫恒是喜欢那个叫禁言的老混蛋的,而且是和我喜欢薛骁一样深的那种喜欢。
“你初中的时候不也喜欢过一个男生吗?现在还喜欢不?”我脱口而出了一句话,让莫恒楞了一下,脸上的绯色蔓延道脖子口,气急败坏地说:“这和你没关系吧!”
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就是随口一说。反正莫恒已经挂了电话,不会被他听到嘛。
莫恒无奈道:“没想到你那么八卦!”
“没办法,白羊宝宝的好奇心,不是说灭就能灭的。我只是很好奇,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禁言?比以前的那位还要喜欢?”
莫恒目光闪烁,避而不答,快速冲出厕所,就往外冲。
乡间的风很清爽,小路也不会有太多人。日本给我最深的印象,除了原始收工作物繁多外,便是“净”这个字了。
让人突然想唱歌。
比如对着麦浪,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莫恒的时候,莫恒一脸鄙夷地问我:“你秀逗了吗?是想要跟别人说,‘我在这里哟,快来抓我哟’,你这几年倒是浪出境界了啊,还唱起歌儿来了?”
“不要因为你五音不全,就抵制人家的特长。”我瘪瘪嘴,看见前面有两个学生,青涩的男生推着自行车,而聒噪的女生正在竭力寻找话题,上蹿下跳得很是可爱。
我感慨:“初中那会儿,我也梦想着能和喜欢的人这么走啊。”
莫恒道:“你现在连喜欢的人都换了一个,不如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一块儿忘掉吧?”
我讨厌莫恒。再说一遍,我讨厌莫恒!
“那你把初中那个人也忘掉试试啊?”
莫恒闭上嘴不说话。
去新宿的车厢里,明显人多了一些,有些很明显还是学生的年纪,几个个儿挺高的男生簇拥着一位目测有一米八以上的大男孩,正在大大咧咧地讨论着打工的问题。他们的中心人物、烫着金毛的卷发男孩也是神采飞扬,说自己挣了钱后想买哪种哪种机车……
咳咳,新名词,我没听说过。
莫恒翻看着自己的“战绩”,嘴角上扬,露出了特财迷的表情,我兴致昂扬地看着莫恒这格外生动的表情,又突然想到自己的工作……
我一定会被日下先生辞退的,绝对。
车门一开,突然,一股人往里面涌进来——这是我在日本地铁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虽然在国内的时候见多了,但我还是有些奇怪,就想往莫恒那边靠一靠,但人潮不断插在我和莫恒之前,我几乎只能看见莫恒反戴着的帽子里。
哦,现在看不到了。
我踮起脚尖,心里暗暗咒骂日本人的身高怎么在近几十年里,居然拔高了那么多,居然都敢阻挡本宝宝的视线了,就在这时,我被人拦腰抱起,往即将关闭的电车门外冲去。
握类个大草!
“莫恒救命!”我慌不择言,高声求助。可是我听见莫恒的咒骂声,然后……就没然后了。
因为电车门关掉了。
我静静地伏在那个人的肩上,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莫西莫西,你是谁呀?你的上司是谁呀?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呀?我觉得你们可能抓错人了呢,那个长得漂亮点的才是你们总裁的情人诶!”
“唐小姐,闭嘴。”
“……”这人好粗暴,我老怕老怕的嘞。于是我毫无反抗地被他放回了地上,乖乖地跟在他身边,然后就看见他拿出一包毛巾,缠住我的右手,然后隔着毛巾扣住我的手,假装成非常普通的情侣。
我郁闷道:“你洁癖?”
带着墨镜的男人低声道:“不,我惜命。”
我理解不能。
出了车站就看见外面一辆白色的普通轿车,还蛮熟悉的。被人带到车旁的时候,扣住我的那个男人立刻松开我的手,并隔着车窗向里面的人展示毛巾。
我其实是有点懵逼的,这都什么鬼习惯。
然后车门就被打开了,墨镜男打了个手势,请我进车。
我……我腿软,需要薛骁骁抱抱才能走路。
一只脚从开着的门里探了出来,踩在了洁白的路面。高档而低调的鞋子已经显示出鞋主人的品位,看这鞋,我就立刻猜到车里的人是谁。
日下先生。
他从车中站了出来,脸上挂着的笑容,并没有因为我无故逃脱而有丝毫的改变。但我直觉性地倒退了一步。
“小小,过来。”
我内心野兽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能过去,于是只能僵硬地站在日下先生对面,咧着嘴很局促地笑道:“日、日下先生……”
“我很担心你。”
妈蛋,我也很担心我自己。
“别再惹我生气了。”他抬起了手,做了个招呼小狗的动作。
却让人产生了想要服从他的强烈欲望,这是日下先生的气场,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妖术。
我小步挪了过去,日下先生和我还隔着车门呢,这让我觉得还算安全,于是余光又往别处瞄去。
或许就是这个细节,终于惹怒了日下先生。
我收回目光之前,就感觉到一阵令人胆寒的气息,冲着我过来,我连忙看向日下先生,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扣住了我的胳膊,让我再没有逃跑的机会。
“你想去哪儿?”
过近的距离让我撞进了他的双眸里,那双比薛骁深沉阴暗数倍的漆黑瞳孔里,迸溅出来的绝不是愤怒火焰,而是比寒冰还要令人恐惧的冷意。
“日下先生,请您……”我恐惧地哀求,却被他一把拦腰,扔进了车内。
我知道日下先生从来就不是温柔儒雅的性子,那只是他压抑自己而造成的假象罢了。真正的他,又是怎样一种模样……我并不想知道。
我转过身就想去开另一边的门把,被随即进了车的日下先生抓住手,他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将我牢牢禁锢在他的怀里,也不管现在的姿势是有多难看。
车门“砰”地一下被关上的同时,司机下了车,此时,车内就只有我和日下先生两人。
这很糟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