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没什么特征的中年人，就算你这么说，也不可能给你专门调出监控查吧？个人隐私还是需要保证的。何况人家不就是买条狗回去吃么？就算狗的身份比一般的狗要高贵一些，但还是狗啊？谁会因为邻居午饭吃五香狗肉，就异想天开去查那条狗是哪儿来的？又不是狗奴，别逗了……就算是打狗队都不会记录这个的，别人吃东西都要管，你哪国的啊？”
谭浩一脸不耐烦的敲打着键盘，努力让自己更专注与屏幕，对曹少卿的激动置若罔闻。
——对他而言，活着的妖怪都比不上自己码出来的一条代码重要，更别说死的了。
他甚至连自己吃饭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更别说去调查别人吃的东西了。
因此，即便曹少卿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并且唧唧歪歪扯出了一通理由，比方说“打狗队怎么会私底下把应当处理掉的狗卖掉”啊、“他怎么就刚好看中了这条狗”啊什么的，他也无动于衷——不就是恰好有个吃货，恰好买了条好像挺牛叉的狗去吃么？有甚值得惊讶的。
就算是周盛德在这种情况下都未必能说动他工作，何况只是新人的曹少卿？
说实在的，要不是除了他之外，想不到其余可以求助的人，曹少卿也未必乐意找他。
毕竟即便在这个所有人都个性扭曲的城管处，谭浩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惹人厌。
正当曹少卿搜枯肚肠、绞尽脑汁想要再掰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说动程序猿的时候，嘎吱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了——来人一习直裰、一脸淡然，正是刚别过不久的周盛德。
看到原本说了要去一趟打狗队的曹少卿仍在处里，周盛德似乎愣了一下，却没多说什么。
他和甄友三并不一样，不会刻意八卦别人的私生活，更不会对此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并且，尽管从神色看并不显得急迫，他推门的动作却略显得有些大。
“老谭，给我查查第一人民医院的情况、不，把全江苏所有医院的情况都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很多气促神虚，没来由身体不好的病患……侧重在中医科。”
——尽管曹少卿还在，但他并没有避讳，果然是为公事来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没办法……虽说觉得很可疑，但毕竟还不到线索的程度，就先让一让吧。】
明明还没到上班时间，周盛德已经理所当然地开始忙公事了，曹少卿觉得不论如何自己都应该让先。但还没等他迈步走出去，房间里的程序猿已经以掉节操的口气狠狠顶了回去。
“哈？肾虚？这年头不是很常见吗？哪个单身狗不是对着屏幕撸到肾虚？这还要查？别人的私生活你也要管么？还是说从今天起城管处改名叫个人撸管次数管理处？”
——显然，这货虽然也是在用休息时间加班删改代码，却绝不愿意为别的事动一根手指。
曹少卿很怀疑他的答复到底是不经大脑本能的黄腔，还是深思熟虑编出的语言代码。
不过周盛德可就没有曹少卿这样慢慢想办法的好脾气了。
轰！脚下的楼板骤然摇晃起来，就像是地震一样——不，更甚地震！曹少卿甚至有种地面变成了游泳池，一瞬间掉进去了的错觉，空气也仿佛以周盛德的右脚为震源变成了海啸。
而首当其冲的程序猿，仿佛屁股下装了个弹簧，瞬间就被弹得直立起来。
在这种令人坐立不安的恐怖震动中，周盛德娴熟地近距离冲刺，然后一记精准无比的升龙拳，把程序猿的脑袋打进了上面的楼板，吊成了“无头尸”。这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发话：
“别装死，赶紧下来干活，叫你查你就查，少给我找借口！还有，晚上自己把楼板补上！”
【呜哇……恐怖政治啊！】
周盛德的铁拳果然立竿见影，被当成牙膏挤了一回的谭浩瞬间干劲全满开始工作。
好奇地凑在一边的曹少卿，只看到程序猿以神一般的手速叉掉了所有编程程序，然后不知从什么路径里调出了一大堆根本听都没听说过的小程序，噼里啪啦好一通敲。
“……大约是一个星期以前起，在医院就诊，认为自己精神状态不佳的人数显著上升，确诊中，多数的确有血糖偏低、乏力、气短、心悸、虚热、面色萎黄等现象……虽然全面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大多数去中医院的都被建议食补、药补调养一段时间。最近三天内，人数达到峰值，全省平均每日有万人左右有类似症状发生……一星期内，记有五万例以上！”
最开始的时候，谭浩还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然而越是翻到后面，神情就越是严肃，等他统计完人数的时候，整张脸已经变得铁青，惊得忍不住站了起来！
虽然和全省接近一亿的巨大人口基数一比，这个数字似乎小得可怜，但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实际上虽然随着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进一步提高、医保的逐层完善，最近很多人也很喜欢定期健康检查，但正因为如此，大多数人的身体都保养得很健康，就算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患，那也是极少数的个例，在短期内出现这么多类似症状的病人，肯定有问题！
“是新的传染病么？必须要联系医疗系统……”
“啊，是医疗系统先发觉不对联系我们的，如果只是单纯的疫病的话，他们已经开始研究对策，我们就别瞎操心了。”周盛德摆了摆手，打断了谭浩的建议，理由也确实挺充分的，“我们该操心的是……万一这件事的起因，不、在、疾、病、上。”
“不在疾病上——？是什么意思，还会有别的情况——”
谭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但曹少卿已经有点站不住了，他隐约觉得，刷新自己三观的时刻又到了——果然，周盛德也没有让他失望。
“啊啊，邪派修士蚀人元气修炼歪门邪道、野狐狸黄鼠狼之类的成精害人之类的，至少别指望是集体吃坏肚子营养不良，疫检和食检现在很难做手脚，要是出事那都小不了。至于生理问题嘛……我想，这么多人一起弄坏身子，非得要有些大人物下海才办得到了。”
虽然最后还夹杂了一些俏皮话，不过该刷三观的地方一点都没含糊。
谭浩也很罕见的一脸严肃接下了话茬。
“邪派修士……上个世纪七六年那件事结束起，其实已经很罕见了。果然，接下来的检索重心，还是放在妖物上么？明明都限制成精了……那么，我先申请调用全省范围所有的安检摄像头，全面调查录像，现场搜索、调查取证的事情，就要劳驾你们来做了。”
话说完，这个程序猿又坐回了座位，肩上夹着手机，开始以肉眼难见的手速敲打键盘。
显然他已经彻底进入了工作状态。
“唔……祸及全省范围的妖物，要调查取证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话虽如此，也只能勉强一试了，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啊。”周盛德长叹了一口气，显然对于这种漫天撒网的行动不是很看好，“那么，小曹啊，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过来搭把手吧。跟我一块儿先去中心医院取证一下。还有……老谭啊，记得全处通知，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就是这事了。”
夹着已经嘟嘟响的手机，一边还在敲打键盘的谭浩努力点了点头，幅度小得可悲。
PS:都和你们说了，四九年以后不许成精！怎么就是没人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