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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 大蛇(3)

无论有多少人祈祷灾难不要发生,它依然如约而至。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太阳还在头顶上暴烈地晒着,而天空却忽然下起了小雨。

路上的商人右手抹下落在头上的雨滴,闻了闻。

“为什么会是腥的。”他心头疑惑。

但是并没给他时间细想,从远方传来的震动就把他整个人掀到在地。

“怎……怎么回事,那山在动?”他惊恐着望着远处的山峰,那山,竟然在动:“不,或许已经不是动了吧。那山,已经塌了呀!”

塌掉的山峰里,钻出了一只长满鳞片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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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就是恶战了,你还有心思喝酒?”异变发生不久,李睿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可当他来到晴明府中时,却惊讶的发现晴明还在一口一口的抿着清酒。

“不然呢?”晴明喝干净杯子最后一口,然后又再斟满了:“八首八尾的大蛇现今只有一首出世,着急又能如何?”

封印这种东西不是打补丁,对八岐逐个头颅封印没有一丝效果,唯有等它完全脱困,再进行封印才行。

“这……”李睿发现他竟然无言以对。

“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如果仍然因此而命丧……花开终谢,人生须亡,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晴明又咂了一口酒,眼神里充斥着戏谑:“还是说睿君已经怕了呢?嗯?”

“呵……呵……”李睿干笑了两声,虽然对他而言丧命或许只是回归现实的一个选择,但是埋藏在基因里最深处的欲望,仍然促使他尽力远离死亡。

“只是说的容易啊,纵使有层层防护,这繁华的京都,今日过后恐怕也会十不存一了吧。”晴明笑容尽敛,略显惆怅的望着外面阴绵的腥雨:“我们凡人啊,总是像一层窗户纸,经不起一点风雨。”

李睿沉默,他也只能沉默,坐下陪着晴明喝一杯,然后看一眼这京都的样子,最后再看一眼。

……

……

一个时辰后,一声震碎苍穹的巨吼传来,那些普通人几乎都在这一声吼叫中,被当场震晕。

“快快快。”早有准备的士兵们行动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地把百姓搬到最近的房屋中。

或许修建一个地下掩体是更好的选择,但是时间不足的问题,导致他们只能出此下策。人,都放在京都内,如果京都被攻破,这些人都会死亡;如果京都安然,这些人自然无恙——那些阴阳师自然也是如此。

“来了,还差三里就到了……”

城头,阴阳师们聚集于此,这是阻击八岐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城外的防御工事没有一丝效果,而如果八岐进了城,那就是赤裸裸的白刃战,每一个地方都是战场,每一个地方都不是可以割舍的点,那么就不需要防线了。

“近了,近了,一组,行动。”

八岐的身边总有云雨围绕,不是滴落在城中的带有腥味的雨水,而是恐怖的、带有剧毒的雨水。人沾上后只有痛苦地死亡这一条路,皮肤、血肉、筋骨最终全化为大地的养料。曾经有阴阳师猜想八岐是伊邪那岐的宠物,用来将人类重新吞入大地,也是由此而来了。

雨的边缘近了,紫红色的云团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开来,边角差一点就擦到了城墙。

一组,就是用来消除那团云雾的。

总计三十六名阴阳师、十分钟的不间断的咏唱、来自秘典的禁咒足以消灭雨云。这是这条防线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咒语生效了,雨云像是沾了水的棉花糖,迅速地皱着起来,八岐的头猛地抽搐了一下,随机一声痛苦的哀嚎传入了阴阳师们的耳中,雨随着嚎叫越发的大了。

有效!

阴阳师们心中一喜,是时候趁热打铁了:“二组,准备!”

八岐的脚下永远是一滩汪洋,它走过的地方都会变成河,它停住的地方都会变成海,而它腹部的伤口则一直浸泡在水中。它是水灾的化身,是海洋的妖兽,在有水的地方它就能永生,但不知为何这伤口它不能自愈。

而这,就是破绽!

结界!七十二名阴阳师同时施咒,隔离了八岐腹部与周围水体的直接接触,这将断绝他愈合的资本,然后……

沸水术!

七十二名阴阳师用尽全身气力,把巨大的能量挤压在八岐伤口下方的水中,以灵气作为燃料,以意志为薪火,煮沸这绵延数里的水。

瞬间,水温飙升、蒸汽突显、雨水沸腾!

“嗷!”

这一声哀嚎比之前来的更加凄惨,隔绝的结界让他本来的伤势更加恶化,而隔空传来的高温更加仿佛煮沸了它的血液,加剧了他的伤。

这庞然大物不动了,他在原地疯狂的用尾巴拍打着身下的水,可是这毫无用处,头四处扭动,但是依然毫无寸功。

然后它倒下了,主动倒下的。

它想用天上的雨浇灌在他的伤口处,让他能回复过来。

然而,等得就是此刻!

来自幽冥的妖怪们,飞到雨云上空,将珍藏的美酒打碎,香醇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每一滴掉落的雨都混着酒的气息。

这是一个好消息?

对阴阳师来说自然是。

以现代阴阳师的概念来讲,纯水之所以不能导电,是因为其中只有“水”这一种咒,而能量在同一种咒中不能传递。当其中的咒变了,变为“水”与“矿物质”两种,乃至加上“泥沙”或者其他的多种的时候,性质也就变了。

酒混杂在水中,水不再是“水”,而是混着酒的水。或者可以直接叫做“酒水”。

咒变了,以为立身之本的愈合能否继续?

不能!

所以八岐的伤口在酒水中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反而因为美酒的灌溉,那裸露的血肉上也附着着鲜美的琼浆。

这对阴阳师们来说,或许是个意外之喜了。

八岐好酒成性,甚至在原本就是因为喝酒才被封印的。但是想要一头没有脑子的野兽记住“酒”的危害实在太难了,而同时,想要这一头野兽因为疼痛而放弃美酒也太难了。

难到它想都不想的一口向伤口处咬去,想要饮那血中美酒,肉中琼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