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阿龙。”跟着周玉卿在漫长的走廊里走到头，打开门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凌叔？！”见到凌充最常用的那台活动终端阿龙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个联合调查组是由警局和管理局联合成立，局里当然会派人过来，我就是局里派出的代表。”凌充随意地笑笑，并没有提自己为争取这个位置动用了多少人际关系。
“有凌叔在我就放心了。”阿龙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来之前我还担心局里面会不会派一个不上道的家伙过来。”
“放心吧，有什么麻烦叔都给你兜着。”凌充得意一笑，“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们调查组的组长，蓝小姐。”
阿龙这才分出注意力到房间里的其他事物身上，当他发现这里除了凌充和周玉卿之外还有一台“蓝”型号的活动终端就是一愣，因为他严重怀疑这个终端就是在上个案子中和他同行调查的蓝228.
“给你看出来了？”那位遥控着终端的蓝小姐笑道。
“那个骗保案你也参与了？”阿龙皱着眉头反问。
“不算，只是通过这台终端的眼睛观察情况，顺便给出几句我认为合适的建议而已。”终端脸上的笑容突然多了些揶揄之色，“当然，送某个喝酒喝到失去意识的醉汉回家是额外工作。”
“这什么意思，入职考察吗？”意识到自己给蒙在鼓里的阿龙脸色糟糕，语气也很不善。
“接下来才是入职考察，我们管理局是个精英部门不养闲人，尤其对那些抗拒技术进步的老古董评价不高，如果你想成为管理局的一员，最好证明自己有对得起薪水的能力。”尽管蓝小姐的职位比阿龙更高，这话也说得相当不客气了。
“有什么招数尽管来吧。”阿龙毫不退缩地瞪了回去，完全不给这位未来的顶头上司面子。
看见两个年轻人在顶牛，在旁边面面相觑的凌充和周玉卿都露出了无奈的会心笑容，大概是彼此都意识到对方是给那边的领导派出来负责“给狗牵住绳子”的人物。
“好，废话不多说，我叫蓝天，除了现在这个组长之外还身兼技术主管的重要职务，以后所有人直接管我叫主管就好，我们来谈谈当前手头上的案子。”蓝天把手往墙边的白板上一拍，上面立即投影出各种图片和数据。
“这不是那个骗保案的档案吗？”刚刚做过案情总结，阿龙马上认出来上面的很多东西都和自己的总结报告重合，很可能就是直接从上面引用的东西。
“对，调查组要给警局破了一半的案子擦屁股。”蓝天点点头，“你还不知道吧？事后鸣海集团对锦城分公司的总资产进行清点的时候发现丢失了一批智能芯片。”
“这一批有多少？”阿龙眉头一挑，智能芯片相当于自律型活动终端的大脑，这玩意儿在当今的时代用处太多，哪怕只是一枚遗失也值得重视。
“一百枚，不多不少，多到可以给这个案子的犯人判死刑，少到还不至于让警察和管理局之上的强力机关给予关注。”蓝天在白板上投影出数据。
“既然现在还没破案，应该不是卢秋月夫妇的监守自盗？”凌充立即被案情吸引了过来，问道。
“卢秋月本人坚持不承认自己做过这件事，然而失窃车间被做下的手脚确实源自于她丈夫高兴明，在那个时间点上高兴明已经人头分离变成了卢秋月的遥控尸体。”蓝天答道。
“如果是我做的话我也不会承认就是了，盗卖芯片和挪用公司资产可不一样，上百枚芯片足够她掉脑袋啊。”周玉卿随口分析着卢秋月的心理。
“……我觉得应该不是她做的。”阿龙盯着白板上的数据沉默了一小会，突然又开口说话。
“理由？”蓝天看向他。
“简单，这么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她的处境变得越来越糟糕。”
“详细解释一下。”蓝天没听明白。
“卢秋月的犯罪动机是躲避债务。”阿龙站起身走到白板前面调出几个数据，“这笔巨额债务她即便采用了骗保的极端手段也无法偿清，所以她的打算是在成功骗保之后就卷款潜逃流亡国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事成之前就冒险去盗卖芯片？”
“也许她是希望让自己逃亡时手头的本钱更宽裕？”周玉卿给出猜测。
“那不划算。”阿龙连连摇头，“政府对诈骗犯的追捕力度和对芯片走私犯的追捕力度差距相当大，卢秋月既然打算流亡就必然要考虑有哪里能够接收自己，做出盗卖芯片这种跟恐怖分子差不多的行为，就算是和我国公开敌对的合众国也不会轻易接受她的流亡吧？”
“确实……”周玉卿点点头不再发表意见。
“所以对于卢秋月来说，去盗卖芯片从动机上讲就不成立。”阿龙继续说下去，“我怀疑她在这件事上就是个被犯人推出来混淆视听的倒霉鬼，调查的重点不应该放在她身上。”
“有理有据。”尽管见面就跟阿龙发生了摩擦，事务上蓝天还是保持公平公正的态度，“如果没有其他人反对，我会暂时把卢秋月在这桩案子中的调查优先级调低。”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周玉卿和凌充同时发声。
“好，那么就先暂时调低卢秋月在本案中的优先级，从第一嫌疑人下调到次要嫌疑人。”蓝天点点头，“不过这样的话本案需要重新指定主要调查方向了。”
“从高兴明的身体着手如何？无论这个案件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他利用高兴明的身体作为犯罪工具这一点都不会有变化，所以着眼在遥控他身体的非法辅助脑上肯定不会走错路。”凌充给出建议。
“非法辅助脑么。”蓝天的活动终端撑着脑袋做出个思考的姿势，“我简单扫描过那个辅助脑，经过大规模改装已经不是标准型号的功能和结构了，要找出被人做手脚的地方得费些时间，我至少需要三四天才能完成破解。”
“正好，主管破解那个辅助脑的时候其他人可以去找给高兴明做改装的人聊聊，我记得卢秋月的证词里面有交待她丈夫的非法改装是在哪里做的吧。”凌充跟阿龙确认。
“对，我问出来的，说是在第九区。”阿龙回答。
“第九区？”听到这个词，蓝天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好奇。
“对，第九区，有问题吗？”阿龙奇怪地看了蓝天一眼，确实第九区不是什么可以随便闲逛的地方，但至于如此好奇吗？
“没什么问题。”蓝天把脸往白板的方向扭过去，不让自己的情绪通过活动终端公开出来。
“大家最好不要在同一条路上锁死，既然你们从辅助脑的方向着手，我就去查芯片的下落吧。如果这批芯片已经落入地下市场不可能一点响动都没有，我试试看利用我的关系网能不能发现异常。”旁边的周玉卿像是给蓝天打掩护似地强行把话题扭了回来。
“要是能查到还好，最怕就是什么都查不到。”听到周玉卿的话，凌充嘀咕道。
“是啊，查不到就说明这批芯片目前还没有被动用，说不定什么人正准备拿它们搞什么大动作呢。”周玉卿闻言叹口气，脸上多了些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