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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上掉下个龙妹妹

这一夜少司座并没有睡好,她一直思索着乐常平的话,向死而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套言辞,她从未听说过,无论昊天还是玄天亦或者她自身修炼的御天龙诀,都没有这样的理论。这种修炼真的能够打破她现在的瓶颈吗?她不知道,所以,她睡不好。

这一夜,车夫海葵将军也没有睡好,他趁着少司座和两大家周旋之际,偷偷跟着楚非和齐二狗,想要潜入传说中的药堂百草园,却被莫名的屏障阻隔。但他还是看见了一把斧子,一把披金斩月的斧子,一把可以破除所有荆棘的斧子,这是他所没有见过的。

他没有告诉少司座,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解释两大家的可怕,所以,他睡不好。

这一夜,楚非和齐二狗也没有睡好,曲老农和乐大药罐子居然让他们的宝贝徒弟去参军,着实难以理解,而且,就仅仅是因为赵国军人比秦国军人待遇好,受苦少,真就得去了。按照曲老农那哭丧的脸所传达出来的说法便是,家徒四壁,年轻人就得出去闯闯挣口饭吃。而按照乐大药罐子的说法则是,树挪死,人挪活,多出去走走对年轻人好。

但他二人真的是不理解,怎么就得去参军了,这方圆百里,还有好多抠门小气的富人没有碰瓷呢。又不是每个都像赵富贵那样忽然发神经乱打人的。乐曲两个老家伙忽然间的决定,让他们很不舒服,即便依旧躺在自己的床上,还是有些失眠,所以他们睡不好。

但是,失眠也好,想不明白也罢,第二天的太阳不会因为他们的所谓担忧、愤怒、无奈而延误工作。

太阳,照常升起。

从赵府走出来的少司座并不知道昨日赵富贵包下了万豪楼去庆祝自己修仙境界的上升,她也懒得知道。她依旧面容冷峻的走出赵府的大门,走上马车,从走出住宅到进马车里的这一路,只有车夫一个人陪在身旁,这也是车夫一开始便和赵富贵说过的,本家主人,不喜欢被人打扰和服侍。

从山中草屋子走出来的齐二狗和楚非也不知道赵富贵昨晚做的事,他们不是懒得知道,而是没法知道,像赵富贵这样的土豪,又怎么会通知他们去庆祝,即便他们是主要参与者。

然而,就算是这般穷酸的穷人,今日,也上了一辆马车。

这马车,就是昨日从赵富贵身上骗来的玉佩换的车。

楚非十分生气,曲老农哭丧着脸说家里没钱家里穷,居然这般阔绰的买了辆大马车给他们,到底是不是脑残。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没有法术修为的平凡人,要想从秦国去赵国,没有一辆马车,很难。

“海葵叔,你现在就回东海复命吧,顺便告诉大司座这边的情况。”坐在车内的少司座忽然说道。

“少主难道不跟我回去吗?”海葵将军问道。

“两大家已经让我去赵国参军了,我又怎么能回去?只能是依了他们,这样,我东海和四宗门才有好的往来。”少司座冷冷地说道。

海葵将军没再说什么,要是换做大司座,恐怕也是如此。

两年前,因为药堂和东海的一些纷争,四宗门终于浮出水面,虽然四宗门仍有很多隐藏,但看到堂堂东海在四宗门面前的重创,外夷四邦居然不敢再干扰中原七雄的争斗。

但正也因为这次试探,东海势力受损,百姓生活也艰难了很多,跟钱庄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此时,药堂的两大家“求取”帮助,身为东海少司座,又哪里能推辞?

随后,海葵将军走了,留下少司座一个人,虽然还在马车上,却是得自己驾车,但少司座却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所以,驾驶马车,还是游刃有余的。

一路还算是风平浪静,没什么意外以及波澜,自西秦向东驰去,竟是顺利无比,少司座的马车要比楚非的好很多,自然,也就快很多,随后她先到了一清水湖旁,少司座下了马车,打算在这里“等一等”他们。

坐在清水湖旁的一棵大树下,阳光无法正常照射,自然,便凉快的多。这对于出身东海的少司座,应该感到喜爱,但她没有,因为这份凉爽已经超出了凉爽,是她所熟知的寒冷。

东海之上,较之中原,冬雪之下,一片寒冷,生在那里的人们,自然是适应寒冷,熟悉寒冷的。

但今日的寒冷哪怕跟她每日经历的寒冷相似到了极点,她也依旧不喜欢,依旧知道那不是东海的寒冷。因为海葵将军在得了她的指令后,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折返。

这份寒冷有个名字,叫做北寒。而在她眼前,真就出现了一个来自北寒的黑衣男子。

“阁下来到这清水湖旁,想必不是来乘凉那般简单吧?”少司座看着来人,冷冷说道。

“少司座真是快人快语,乘凉这种事,对于你我来说,似乎有些多余吧?”男子微笑着说道。

少司座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笑了一下。她出自东海,处于寒冷国度,人也长得冷峻美丽,这一笑,自然也是冷笑。

“我想,你来这里堵截我,肯定不是萨满大人的意思。”少司座说道。

“当然不是萨满大人,我出自西荒。”男子依旧微笑着说道。

少司座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现在无人经过此地,倘若我在这里遇害,天下人定然会认为是药堂或是西荒下的杀手。但是可惜了……”

男子一听,认真问了句:“可惜什么?”

“可惜大司座不会这么认为,萨满大人不会这么认为,蜀仙大人也不会这么认为。这些人,终究不是天下人,而是天上人。”少司座看着他说道。

男子没有反驳,他知道眼前的女孩说的是对的,他是想挑拨四宗门、东海以及西荒的关系,但他并没有得到萨满大人的命令,完全是想邀功请赏而带头冲锋。

五圣人又怎么会如他一般看待这次刺杀呢?

但是,木已成舟,骑虎难下,现如今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只能一搏求胜负。

想到这里,黑衣男子还是出手了,一道寒光自手掌中击出,直接飞向少司座。

少司座身子一斜便躲开了。

这是试探,双方都在试探。

“下三阶的修为?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少司座冷冷地看着他。

“在下的确不强,但杀了少司座刚好可以,这就是最好的。”男子答道。

男子说的是真话,他的修为就比少司座高那么一点点,但正好是那么一点儿,刚好够杀了少司座,并且在海葵或是两大家没有察觉的情况下。

男子完全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少司座自然也明白他在说什么。

所以,用言语来拖延时间,已经没有一丝的必要了。

一道蓝光从少司座手掌飞出,与男子手中的第二团寒光相遇,只见眼前一阵炸裂,飞灰乱舞。

那人身法极快,在飞灰刚刚消散的那一瞬间,已经来到了少司座身前。随后又是一道寒光,直接飞向少司座美丽的脸颊。

但少司座临危不乱,重心后移下撤,一个退步便化解了眼前的危势。可是,少司座虽然步伐没有凌乱,额头的黑发却落了一截,而后,被男子的寒光所斩断。

原来,对方出自侦察营。少司座心想。

对方的确出自北寒侦察营,善于隐遁自己,但也并非刺客,所以在方才的那一次刺杀中终究有些瑕疵,致使少司座能够撤离。

但那一截断发却表明了少司座的狼狈,即便这次不成功,这场战斗更是没有结束,自然,刺杀还是会有的。幸运不可能一直伴随。

少司座毫不犹豫的拿下了头上的金钗,扔在了地上,随后,一个金光从那只钗上散出,不一会,便笼罩了少司座整个人。

“金凤钗吗?东海还真是阔绰。”男子说道。

男子说话的语气并没有流露惊讶,平常无奇,这也让少司座感到一丝不安。

金凤钗,玄机百器榜上排名第二十九位,属于高等神兵,防御力惊人。它名叫金凤钗,并不是真的有只凤凰在金钗之中,而是因为东海以龙为尊,金凤自在龙下,铸造一金钗管教约束凤凰,百器不侵。所以无论里面还是外面,其防御力都是极为惊人的。

可是,现在眼前的黑衣人并不意外,自然没有惊人。

而后,黑衣人手中也出现了一把武器,是一个圆柱形的竹筒,有一指粗细,精细无比。

但少司座看出了端倪,那也是一样神兵。

竹叶蜂针,玄机百器榜第七十二位,开关按钮一启,可瞬间发射九九八十一根铜针,锋利无比,连蚊子都能射中。

可是,竹叶蜂针再厉害,也不可能对金凤钗下的少司座构成威胁,即使有一两针射中她,依旧不痛不痒。如同手指点击一下肌肤而已。

不过,黑衣男子就是要这一点。

忽然,九九八十一根铜针从竹筒飞出,直接飞向金凤钗的金罩,有几针,真的穿过了金罩。

金凤钗是索锢凤凰的,竹叶蜂针是可以射杀蚊子的。凤凰自然看不起蚊子,但对于凤凰的牢笼蚊子却来去自如。穿过金凤钗的铜针不痛不痒的扎在了少司座的手上,但意外的是,他们也扎到了少司座手上的穴道上。

只见少司座右手食指无意间动了一下,金凤钗便有了异样。不是解除,而是渐渐缩小。

这手指头一动,自然是命令,而且是不可更改的命令,对于金凤钗来说,铜针刺中穴道,迫使少司座无端端的做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命令。

金凤钗是用来禁锢凤凰的,外人进不来,里面的凤凰也飞不出去。

无限缩小,少司座恐怕不会变成凤凰,而会变成肉泥。

金凤钗防御力极强,而本来也是拥有灵性的。处在低排名的竹叶蜂针顺利进入自己的牢笼中,它怎么会善罢甘休。所以自然而然的,使用竹叶蜂针的黑衣男子受到了金凤钗的反噬,一口鲜血,忽然从唇角沁出。

“金凤钗果然非同寻常,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破解,大司座果然是给对了武器于您,但现在看来,也是有其反作用的。”黑衣男子恢复了开始的微笑,但这微笑,少司座觉得有些寒冷。

少司座看着身边不断缩小的牢笼,看了很久,没有任何挣扎或者慌张,就那样的看着。

忽然,少司座莫名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

话罢,她自己迈出了左脚,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步,随后第三步,再来第四部……

就这样一直走。

一直走到了金罩之前。

黑衣男子看着她这样走着,微笑渐渐敛去,寒声说道:“少司座这是要干什么?不想活了不成?”

少司座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再向前迈了一步,仅这一步,碰触到了金罩,金罩内,似有雷霆出现,使得少司座周身一阵剧痛。

但少司座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前,是的,继续向前。她认为,金凤钗自小就跟着自己,多少吸纳了自己一部分气息,因为金凤钗是神兵,它是有灵性的。

锁在牢中会死,勇敢的向前走,冲出牢笼有可能会死,但也可能活下来,向死而生,大体如此。

人不能永远活在樊笼里。

当少司座真正走出金罩之际,金光大作,却并非对着少司座,但她方才的走动,依旧是受了极重的伤。

那道金光直接射向黑衣男子,受伤的黑衣男子自然避不过金光,硬生生的接了一下,眼前也是一黑。

待重见光明之时,少司座早已不知去向,地上的金凤钗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在金光大作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中,只听咣当一响,一位紫衣女子飞进了车厢,昏迷不醒。

这马车很是一般,人也一般。

因为齐二狗和楚非本就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