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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下篇)

数日跋涉,周军回至镐京,召公安置停当,忙同姬胡前往骊山温泉,面见周夷王。

刚至骊山温泉,姬胡即飞身下车,直奔温泉宫欲去洗浴,至宫门前,宦官急忙拦住道:“圣上正在泡浴,请殿下至议政殿暂候。”姬胡叫道:“本太子征战数月,急须一浴,况可与父王边浴边报战况。”宦官只得苦笑道:“圣上与贵妃娘娘同浴,殿下不可入内。”姬胡方悻悻而止。

宦官进入温泉宫中,周夷王又在抱着爱妃逗趣取乐,宦官言道:“陛下,太子殿下与太师召公至,急等呈报战况。”周夷王惊得一把推开爱妃,问道:“如此之速,战况若何?”宦官道:“小臣不知,方才太子殿下急欲入内见陛下,幸被小臣拦住,现于议政殿等候。”周夷王速起身跳出浴池,急急忙忙穿衣着袍,奔向议政殿。

未进议政殿门,周夷王即高喊道:“太师,战况若何——”召公忙出门下跪施礼,起而言道:“死士毒药皆已运至,老臣本欲立刻进军犬戎都城,斩犬除根。然人算不若天算,天不灭犬戎,非人力所能为之。”周夷王更急问道:“老爱卿之言何意?”召公言道:“忽天降大雪,一夜之间,积雪二尺有余,营帐垮塌,人马冻砸而伤者,三有一停。西疆之雪,经月难停,实无法进军,老臣与太子殿下只得回兵罢战。”周夷王言道:“太子挂帅,征伐犬戎,天下皆知,若此何以对百官诸侯万民?”召公边笑边拿出竹简一卷,双手呈上,言道:“老臣已拟就《告天下书》,必能使太子殿下威振神州,名扬天下!”

周夷王展开竹简,急速观看:

西夷犬戎,为患千年,穷凶极恶,夏商屡难!

犬戎兽性,又肇战端,欲亡大周,神州尽占!

犬戎若胜,地覆天翻,官侯万民,尽皆蒙难!

宫室进犬,宗庙倾乱,妻女遭难,其情何堪!

太子姬胡,临危请战,心系天下,一身英胆!

挂帅西征,力挽狂澜,拯国伐犬,声振西天!

两军对阵,挺身向前,中敌毒箭,神威泰然!

奋挥长戈,猛击酋犬,首战胜敌,犬胆惊寒!

犬戎狡计,夜袭营盘,空营诱敌,再创恶犬!

晋国宜臼,破敌阵陷,勇斗敌骑,捷报三传!

共国共和,军至山前,反置逸劳,调犬离山!

反客为主,灭敌于涧,回马反杀,捷报四传!

宜臼姜寿,进军渭源,遇敌火攻,沉稳不乱!

光身斗敌,壮志憾天,反火烧犬,捷报五传!

太子姬胡,圣容威严,处变不惊,君才赫然!

五战五捷,威振地天,日月生辉,宙天灿灿!

文王武王,开国乃艰,后继有人,江山代传!

百官诸侯,荫赖福安,万里亿民,逍遥家园!

召公的《告天下书》,既面向百官诸侯,又面向天下万民,文字浅显,通俗上口,使不识文断字的百姓也人人皆懂,更立意高远,大颂姬胡之威之恩,既立足事实,又妙笔巧言。先追溯犬戎“为患千年,夏商屡难”,再极写若犬戎灭周后的惨状,为姬胡挂帅出征,拯救天下作铺垫。继而将姬胡写得智勇双全,威振敌胆,更将暴性昏言写成“圣容威严”,甚至将鼾睡不起也写成“处变不惊,君才赫然”。将征伐犬戎的两胜三败写成“五战五捷”,最后结语将姬胡写成不愧为文王武王的绝佳传人,百官诸侯天下亿民的保护神。另对晋国太子姬宜臼、共国太子共和、齐国太子姜寿也分别予以表彰,使之名传天下。

周夷王观毕,抚掌大笑道:“妙哉!老爱卿宝刀不老,神笔更光!此一篇《告天下书》,五战五捷,写尽大周威风,朕无忧矣!速传旨太史,抄录万份,遍传天下,使百官诸侯天下亿民人尽皆知。现老爱卿即入泉而浴,一洗征尘!”

召公忙作推辞之状:“非也非也!温泉乃陛下御用,臣下切不可——”周夷王连推带拉:“老爱卿功高盖世,德高望重,一切无妨,速速入浴——”召公方谢恩而入,姬胡欢呼雀跃,急不可待,奔向温泉洗浴。

洗毕,周夷王言道:“老爱卿即于温泉小住数日,养息身体,再与朕回镐京,行赏功大典”。

数日之后,镐京王宫内外,赤旗飘飘,仪仗林立,举行征伐犬戎大捷庆典。百官、诸侯、将士肃立,周夷王缓步登堂,太子姬胡相随于后,周夷王端坐天子之位,众人三叩九拜,三呼万岁。

司礼官高宣道:“犬戎为患,又启边恤,大周太子殿下挂帅西征,五战五捷,大胜犬戎,凯旋回师。特行庆功大典,以葆奖有功将士,传之天下——首奏雅乐——”

钟鼓齐鸣,琴瑟共弹,箫笙同奏,朝堂之中,一派肃严。

司礼官又宣:“太师召公,随师出征,耳闻目睹沙场鏖战,现宣读《告天下书》,以叙战况——”

召公端身出班,手捧竹简,高诵《告天下书》,读到姬胡英勇之句,召公更声嘶力竭,极度渲染,众人多数屏气敛容,故作崇敬,少数人暗自发笑。

召公诵毕,周夷王肃容威面,高声言道:“太子姬胡,文武皆成,功德有宏。自学业有成,行过冠礼后,即已辅朕治政,现再代朕全权处置大周之政,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天下诸侯,普天亿民,皆归辖管,一应奏章圣旨,皆归阅发,朕仅过问大政要务。现即由太子掌玺坐朝——”

姬胡跪接玉玺,周夷王又挥手示意,侍臣抬案几而上,置于姬胡面前,姬胡昂首而坐,瞪目横面,手抓玉玺,振案有声,叫道:“本太子执掌朝政,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天下诸侯,皆要严守大周法度,各务其本,若有怠慢差错——”姬胡顿了顿,继续叫道:“定惩不饶!尔等记否!”

朝堂之中,众臣齐跪地高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岁——”周夷王会心而笑。

司礼官又宣:“晋国太子姬宜臼听旨——”

晋国太子跛足出班,跪地而听。

周夷王言道:“晋国太子姬宜臼,王族之英,大周砥柱,智破悍敌,功勋卓著。加授司马正官之职,赏金五十两、缎五十匹,另赐镐京之中,择地建府。”

晋国太子又叩拜谢赏。

司礼官又宣:“共国太子共和听旨——”

共和沉稳出班,跪地而听。

周夷王言道:“共国太子共和,文武兼备,运筹有方,连施妙计,破敌伏兵,又辅佐太子、太师,总理军务,堪为大才。加授副司马之职,另赐金五十两、缎五十匹。”

共和又叩首谢恩。

司礼官又宣:“齐国太子姜寿听旨——”

齐国太子神气活现,跪地而听。

周夷王言道:“齐国太子姜寿,姜老太公之后,韬略传家,勇使犬戎,助晋破敌。赐金五十两、缎五十匹——”

齐国太子听到仅有金缎之赏,没有加授官职,急得面红耳赤,不顾一切的大叫道:“陛下!太师!前时行成人冠礼之时,许以小子若有长进,即授副司马之职,今小子冒死出使犬戎下战书,以天胆对恶犬,以韬略智赚犬戎集兵列阵,乃得首战大捷。小子又献声南击北妙计,助晋兄大破犬戎,今小子求陛下、求太师、求太子殿下授予副司马之职,统军练兵,若再遇军情紧急,小子即大施妙计,浴血而战,为大周再立新功!陛下!太师!太子殿下!姜寿忠于大周,其心苍天可鉴也——”

见齐国太子情急之状,周夷王忍不住笑出声来,言道:“然!然!齐子有功,即暂代副司马之职!”。

齐国太子听言,高兴得手舞足蹈,又速叩首谢恩。

其余太子与将官,周夷王均一一按功授官赏金。

最后,周夷王挥手示意众人,指着召公言道:“太师功德巍巍,十四从军,驰骋天下,身经百战。此次征伐犬戎,又立大功,随军众太子皆得其护佑,既立军功,又皆安然无恙,朕与天下诸侯皆谢太师之恩。然太师之官已达极品,无以为加,封爵为公,已达至高,朕实无官职爵位再授,特赐金百两、缎百匹,实不能配太师大功大德,朕只有使众爱卿皆拜太师,以祝高寿——”

朝堂之中,掌声雷动。百官诸侯将官皆向召公躬身行礼,一齐喊道:“太师大人,寿比南山,子子孙孙,福禄无边!”召公连忙躬身回谢不止。

周夷王精心策划的征伐犬戎,树太子姬胡权威声名之计,经数月激战,两胜三败,十万将士,五万捐躯,尸骨无还,最终被召公言成“五战五捷”,传之天下而告终。

周夷王封赏完毕,又赐宴相慰,百官诸侯各自就案,品美酒佳肴,大朵快颐,于钟鼓琴瑟声中观天子八佾之舞,八八六十四名美人翩翩起舞,众臣尽兴而欢。

宴毕,周夷王又拉着召公,于静室之中再叙君臣之情,言道:“老爱卿之功,朕已无可封赏,再问老爱卿,有何心愿,朕定使老爱卿遂心如意。”

召公闻言,忽老泪纵横,悲切不止。

正是:官高爵极财无数,竟有伤心大憾事。

欲知召公为何事哭泣,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