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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赤髯摩尼

龙象法王却不惊慌,心想:老纳练就八层‘五龙神功’,内力浑厚无比,难道还怕比内力不成?我倘若击败左丘,便在中土威名大振!那秦员崇尚武功,对我会更加敬仰,我便能度化他皈依佛门,让他成为一代高僧大德。

法王之所以离开土蕃,千里迢迢进入秦府,便是因他看出秦员佛根深长,眉宇间隐然有高僧大德的气象,所以他一门心思,想度化秦员出家做和尚。秦员身在宰相豪门,整日花天酒地,哪里会有半分出家的念头?法王却毫不灰心,耐心等待度化秦员的时机到来。此时如此一想,他便暗运“五龙神功”,全力以赴,欲将左丘败。

一时之间,二人各怀心思,源源不绝地催动内力朝对方压去。过不一会,只见二人头顶上冒出丝丝白气,背上衣衫汗湿一片。双方荣辱在此一搏,众人的心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看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张去病挤在人群中,暗暗为左丘担心。他寻思:左丘二先生倘若不敌法王,说不得,我只好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出手,才不被大伙察觉呢?如若不然,即使左二先生胜了,秦员那厮也不服气。

他正寻思:却见两人头上的白气越来越浓。左丘头项的白气高高升起,犹如一顶高筒绒帽戴在头上。龙象法王头上的白气散聚成三团,犹如三朵白云飘悬头顶,有人识得这叫“三花聚顶”,乃是土蕃密宗最高深的内功。群豪瞧见二人背上衣衫全部湿透,知他俩已将内力催到极至,拼比到了紧要关头,成败转眼可见分晓。

便在此时,忽听两声嗤嗤轻响。左丘和龙象法王闷哼一声,二人身子晃了几晃,一下软倒地上。群豪大声惊,柳寒峰急忙纵身上前,将左丘抱出场外,仔细察看伤情。秦员亦跑进场内将龙象法王抱到一旁,细看法王伤得如何。

步金吾却气得大喝道:“是谁鄙卑施暗算?有种的给我滚出来!”

只听房上有人轻咳两声,温声温气道:“步帮主不必动怒。咳咳,云某瞧这两个老头儿,一大把年纪,咳咳,已斗得精疲力竭,再斗下去只怕要出人命……咳咳,云某出手劝架,一片好心,步帮主说什么滚不滚的,咳咳……有失待客之道啊!”

众人一听无不骇然。想那龙象法王之躯刀剑难伤,左丘亦有“天罡神功”护体。此刻他俩比拼内力,周身布满内劲罡气,这偷袭之人在房上凌虚两指,竟将两人都位点倒,此等功夫太令人罕见!

在场之人,只有张去病、柳寒峰、步金吾和左丘四人在神女峰上见过有人施展这等身手。四人均是一惊,心想难道又是那童三界魔头来施暗算么?但听那人说话的声音,却又不像是童三界的声音。

众人惊疑之间,从房上跳下几个人来。张去病注目看去,当先一人身子瘦削,穿一件青布衣衫,高鼻深目,两颊下陷,项下蓄着一部红胡须,一副西域胡人相貌。这了人身旁站着一位白衣人,神情孤傲,却是白衣摩尼白无极。他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头陀,肤色黑如木炭,胸前挂着一串镔铁骷髅念珠,每个铁骷髅有桃子般大,一共二十四个。这头陀的身旁却是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此人蓬头垢面,衣服破烂,手上拿着一柄铁扑扇,一副嘻皮笑脸疯癫的模样。

一看见这四人,克里木冲口叫道:“掌门人,那白衣人便掳走咱们小姐的白无极!桑尼兄弟,杜昆兄弟,咱们今日不能让这僵尸跑了!”

柳寒峰尚未说话,忽见一个黄脸大汉指着那黑头陀骂道:“狗娘养的黑头陀,还我爹的命来!老子今日与你拼了!‘八极门’的弟子,大伙快操家伙!咱们今日将这恶贼乱刀分尸,为老掌门人报仇!”

此人名叫孙三啸,乃是鲁西“八极门”掌门人。一年前他爹孙元霸行走漠北,在道上同这黑头陀交手,才斗上五十几招,便惨死在这黑头陀的镔铁骷髅下。只听孙三啸一声吆喝,“八极门”众弟子纷纷抽力拔刀剑,仓啷、仓啷、仓啷之声一阵急响,三十几人手握耍兵刃冲上前去,将摩尼教几人团团围住。

便在此时,又听一女子大声哭骂道:“天杀的狗贼张敖,今日你撞到老娘手里,老娘不把你御成八大块,我不叫‘辣夜叉’马二娘!我‘六合门’的众兄弟,快上前去同‘八极门’的兄弟们宰了张敖狗贼!”

众人一看那哭骂的女子,却是冀东“六合门”掌门人马二娘。听说两月前,她老公“冀东神龙”马步青同几个豪杰在沧州‘太福楼’楼喝酒,一个疯子手摇铁蒲扇走上楼来,抓起他们桌上的菜便塞进嘴里大爵,又端起酒大喝。双方发生争斗,马步青被那疯子打得不治身亡,原来是这张敖下的毒手!

此时“六合门”掌门的人听见掌门人马二娘一声令下,又纷纷拔出兵器冲上前去,将摩尼教的人围起来。

在一片乱糟糟的叫骂声中,却见那赤髯人温声拖气道:“咳咳,大伙别瞎嚷嚷……先静一静!你们要报仇雪恨,也不忙在这一时半会,是不是?咳咳……等我向步帮主引见这几位兄弟,你们再动手也不不迟……”

这赤髯人说话中气不足,语调甚低,在众人乱哄哄的骂声中,他连咳带说,却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送进众人耳里。说这句话时,他两眼望着步金吾,一眼也不看众人。只见他随手向围上前来的人群中点了几点,只听“啊哟!啊哟”几声惊呼,那骂黑头陀的孙三啸胸前似挨了一记重锤,站立不住咚的一去仰面倒地。大骂张敖的马二娘肋下中了一指,顿时发不出声,浑身抖个不停。

大胡子克里木虽然没有冲进包围的人群中去,却见那人一指向他点来,但他眼快,急忙侧身躲闪。岂料那人指风一旋,竟然点中他的肩头,顿时鲜血直流,令他又惊又怒,又佩服那人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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