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独啸一听，满面笑容道：“房法王，殷某无德无能，怎能担此重任？哈哈，此议不妥，此议不妥！”
张去病一看，殷独啸虽然嘴上谦让，脸上惊喜之情却漾于言表。心想：看来此事，他渴望已久，房森忽然提出来，既让他感到突然，又让他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他口中虽然推让，却是假惺惺说的客套话。
场上响起一片嗡嗡嗡嗡的议论声，众人交头接耳起来。却见一个年逾五旬，高鼻深目，项下蓄着一部紫红胡须的人站起来道：“房法王说得不错。咳咳，咱们摩尼教不可长久无教主。殷副教主神功初成，登上教主大位，咳咳，那是……那是顺理成章的好事。我无异议。咳咳……头一个赞成！”
张去病一看那说话之人，却是赤冉摩尼云飞扬。却见殷独啸不再推辞，只是面带微笑，顺水推舟地摇摇头，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显是乐观其成。
一个脸色如金的老者站起身来，却是金面摩尼金如尘，只听他那破锣般的声音道：“房法王和云老弟言之有理。副教主接掌教主大位，本是顺理成章，本无不可。只是我教第八条教规规定：拥立新教主，一须经老教主推荐，或有老教主临终遗言。眼下老教主远游未归，未经他老人家推荐，咱们擅自废立，便违反了这条教规。
殷独啸听得面色一紧，笑容僵在脸上。他两眼望着金如尘，眸了里闪过一丝怒意，但转瞬即逝。他只是干笑两声，一言不发。心下却在暗法子，寻思如何说服众人拥载地登上教主之位。
金如尘又道：“二是新教主的接位状纸上，须得老教主盖上摩尼神印，新教主接位方才着数。而那摩尼神印在老教主身上，他老人家又不在摩尼岩上，咱们立了新教主，那接位状纸上，不盖上摩尼神令，不符这条教归，立了也是白立！
“三是：新教主若不从老教主手中拿到接位状纸，他凭什么号令全教弟兄？况且老教主若不将那摩尼神杖传给新教主，新教主手中无神杖权柄，那又如何让教内数十万兄弟信服？房法王，你是本教护法右王，这些教规，你比我金如尘清楚，立新教主这事……唉……我看不大好办哪！”
房森微微一笑，道：“金老哥，你不必顾虑。老哥所言的教规，房森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咱们寻找老教主八、九年，一点儿音信也有，叫人好生耽忧！他老人家神功盖世，倒不会被仇家所害。但老教主年事已高，万一在外染上重疾，溘然仙世。咱们毫不知情，若按照教规等他老人家归来指定新教主，岂不误了大事？”
殷独啸一听房森之言，脸上闪过笑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显然是极赞成的说法。
房森又道：“金老哥你想：十年前，老教主提拨殷兄当副教主，又将女何儿君茹许配给他，这明摆着，他老人家已隐然指定殷副教主当接班人。现今他老人家虽然不在，咱们拥立殷副教主坐上教主大位，想来也符合教主他老人家的心思。至于说，接位状纸盖不上摩尼神印，新教主未得摩尼神杖这两件事，我想等将来找到老教主，再在接位状纸上补盖上神印，也未尝不可……”
房森话未说完，忽听一人喝道：“房法王，什么未尝不可？叫我说，这件事是大大的不可！大大的不可！”
张去病一看，认得说话之人是伏虎尊者张敖。
房森道：“张老弟说这件事大大不可，你有何顾虑？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认为有何不可，不妨直言。”
张敖冷笑一声，道：“房法王，你叫兄弟直言，兄弟便不歪言！我问你，老教主生死未明，万一哪一天，他老人家云游归来，瞧见他的教主之位不明不白被人占了去。倘若他老人家发雷霆震怒，咱们如何是好？这事麻烦大去了！到那时候，房法王，你说咱们是认老教主呢，还是认新教主？你说咱们是听何教主的号令呢，还是听殷教主的号令？嘿嘿，咱们作属下的，那可不好办得很哪！房法王，你说是不是？”
殷独啸一听，脸上闪过气恼悦之色，旋即又平静下来。他寻思：我且不分辩，静观其变，以免激起众忿，忙道：“房法王，既然兄弟们有异议，此事就算了罢！”
众人却又嗡嗡的议沦起来。坐在张去病前的排一位青年汉子，低声对身边一位长胡子老者道：“李老爷子，伏虎尊者说的也是，教里弄出两个教主，咱们听哪一个教主的号令，都会得罪另一个教主，这可叫咱们下面的人为难得很啊！”
李老爷子冷笑一声，道：“杨艺呀杨艺，你小子只想到事情的一面，下面人为难倒不要紧。嘿嘿，叫老天看，只怕弄出两个教主来，咱们摩尼教从此将祸起萧墙啊，这才叫人大大担忧哩！”
那叫杨艺的青年汉子一惊，忙问道：“李老爷子，我教怎会祸起萧墙？”
李老爷子压低声音道：“你年纪小，见事少，听不伏虎尊者出话中有话。伏虎尊者明是拿咱们下属说事，骨子里是说倘若老教主回来，瞧见知未经他许可，教主易位，他老人家岂肯善罢甘休？如若这样，一是咱们这些拥立新教主之人难脱干系，二是，倘若两位教主反目成仇，教内兄弟分成两派，各拥护一个教主大打出手，我教岂不是祸起萧墙，大难临头？唉，房法王此议危险之极啊！”
那叫杨艺的青年汉子惊惶道：“这……这……李老爷子，那殷副教主是老教主的女婿，他们一家人又怎会反目成仇？想来不会吧？”
李老爷子又冷笑道：“嘿嘿，什么不会？女婿又算得了什么？便是亲生父子，为谋权位，也会斗得你死我活！历代皇帝父子相残，这种事还少么？你这小子少不更事，见事太浅，将来可有你的苦头吃！”
那杨艺还想发问，却见李老爷子摇摇手，道：“杨艺且住，我瞧那碧眼摩尼站起来，似有话要说，咱们听他要说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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