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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幻剑斗无影

他心中暗道:“这勾命判官在宫中伺侯皇上多年,我却没看出他的半点蛛丝马迹!今夜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见,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这么个糟老夫头子便是当年令人谈之变色的大杀手!”

他转念又想:那青袍老者若真是夺命追魂的大无常,今夜这皇宫里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的黄泉剑下!想到这一节,朱鹤倒吸口冷气,想偷偷溜出去调御林军来救驾。偏偏赵无痕站在花园门口的方位上,他只要一动便会被赵无痕瞧见。他又怕又急,一时却不敢动弹。

巴山老鬼却是另一番心思,适才他败得一塌糊涂,大感耻辱。此时他想:今夜之事传到江湖上去,老夫也不算丢人现眼了。勾命判官同大无常齐名,武林中人谁能在他手下走得几招?‘无影剑法’是武林一绝,唯有‘幻剑七式’方能与之争锋,老夫败在贾潇手下理所当然。只是他能以手指代剑施展这奇异剑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巴山老鬼正自我宽慰,忽听贾潇道:“师兄说得不错,我也知此生再无脸见师父他老人家了,只得躲在皇宫里苟延度日,没想到师兄你还是找来了!”

赵无痕喝道:“师弟,揭下你脸上的人皮面罩来。咱俩十多年未见,你不肯以真面目见师兄,这成什么话?”

贾潇道:“师兄,不瞒你说,小弟戴这面罩,一是防你追杀。二是小弟对不住师父和师兄,无颜再见到你们,只好将这张脸藏起来!既然师兄下令,小弟不敢不遵。”

贾潇说着伸手从下巴一揭,从脸上揭下一副人皮面罩,露出一张清癯面孔。只见他眉目疏朗,直鼻薄唇,神情清雅。宫中之人,除了赵构见过贾潇的真面目,朱鹤和众卫士都从未见过。此时众人一见,又惊讶不已。

贾潇将面具放入怀内,道:“师兄,既然你找来了,咱俩的过节,你想如何了断?”

赵无痕沉声道:“师弟,当年咱俩情同手足。你为何要将‘南拳王’尹方之名写上生死簿,并捏造罪名,骗我错杀尹方及其门下弟子?我滥杀无辜,犯下大错,师父一怒之下将我逐出地藏宫,从此不许我再见他老人家。你……你为何要害我?”

朱鹤在旁听得心头大震,那“南拳王”尹方与他齐名,在江湖上并无半点劣迹。十三年前,却不知为何被大无常灭门,武林中人都觉得此事奇怪。此时一听,才知赵无痕杀尹方是受了贾潇的骗。这贾潇才是害死尹方的罪魁祸首,心里不禁对贾潇萌生一股憎恶。

只见贾潇摇头道:“请师兄见谅,此事有难言之隐,我不能说。要是能说,十三年前,我早就对你说了,何必提心吊胆躲你这么多年?”

赵无痕森然道:“你既不说,接招罢!今日我要为尹方及其门人讨回公道!”

只见青、灰两个人影一闪,两个人影已激斗在一起。赵无痕身着青衫,贾潇身着灰衫,众卫士功夫不济,只瞧见一团青灰色影子在眼前疾转,别说看清二人的招式,便是想要分清他俩谁是谁,也分不清。朱鹤和巴山老鬼功力深厚,勉强看得清两人的打斗。但二人出手太快,令人目眩,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两人出招的形迹。

张去病功力浑厚,目力又佳,却将两大高手的打斗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二人衣袖翻飞,招式相同,身法相同,出手如电,一招一式奇到极至,又险到极至。瞬息间,却又偏偏能化险为夷,继而怪招迭出,连绵不断……

张去病瞧出:两人出手似乎随心所欲,全无套路可寻,或攻或守,随机衍化,新招层出不穷!他寻思二人信手而为,出手成招,却又招招妙到巅毫!比摩尼岩上众高手打斗又更高几筹。他想:武学之最高旨趣,便是随手出招,招招皆妙。招式随意而发,随意而变,无须思索,不着痕迹,举手投足皆妙手天成!方能让人防不胜防,无所可防!

片刻间,二人斗了三百多招仍不分胜负。忽听贾潇喝道:“师兄看剑!”一瞬间,不知他从何处拨出一把软剑。那软剑窄如柳叶,四尺多长,剑身在灯火辉映下,闪耀着一道道青光,眩人眼目。

巴山老鬼一看那剑,脱口叫道:“碧落剑!”

江湖上传说:地藏宫主欧阳山人有两柄上古神兵,一柄叫“黄泉剑”,欧阳山人将它赐给赵无痕,命他用此剑诛杀邪恶之徒,在江湖上惩恶扬善。另一柄叫“碧落剑”,欧阳山人将它赐给贾潇,命他持此剑护宫除魔。此时一听巴山老鬼叫出“碧落剑”名称,朱鹤和听说过这传闻的一些卫士,忙瞪大眼睛看那把奇剑。

忽又听巴山老鬼惊呼一声:“啊呀,黄泉剑!”众人忙掉头一看,不知何时,赵无痕的手中也握着一把软剑。只见那软剑薄如丝绸,蓝汪汪的,仿佛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条窄窄的缎子,在灯火下闪动着眩目的蓝光。

只见贾潇持剑对着赵无痕做了个起手式,飞身一剑刺向赵无痕。赵无痕亦是飞身一剑刺出,两剑如电光一闪,剑尖竟然碰在一起。两柄软剑贯满内力,居然丝毫不弯。两人借双剑一击之力,弹回身去,脚未着地,复又飞身御剑刺出。

一时间,只见贾潇的身子在空中连连翻滚,一连串使出刺、劈、削、砍、挑、抹、剁、斩的八记奇招,一瞬间碧落剑不见踪影,将无影剑法使得淋漓尽致。赵无痕亦是在空中连连翻滚,连出八剑。二人或剑刃相击,或剑身相交,或剑尖相撞,当当当一阵骤响,极是惊心动魄!

张去病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打法,赵无痕和贾潇都连连出击,只攻击对方,对对方的攻击全然不避不让。而双方出剑,却又刚好从不同方位对抗住对方刺来的剑!略一思索,他便明其理:一是两人出招快极,谁也无法躲避对方的攻击,一躲避反倒会丧命剑下。赵无痕的黄泉能剑诛杀众多武林高手,便是无人能闪避开他那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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