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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前的日子(四)

蹲了20多分钟,从环湖公路方向过来个人,中年男子,头发梳的很光滑,夹克敞开着,夹着个皮包,衣服料子都很挺。看模样像个乡镇干部或是小老板,边走边打电话。中年男子越来越近,讲话声也越来越清晰:

“………..还没出来,你那边联系的怎么样?………哦….好好…..要快…..好….我在抓紧办……….记住了,实在漏了你那边再上,千万别让他出林子…..好…好….恩…。”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回头看看老黑,老黑皱着眉意示我别出声,再仔细看看。

中年男子在坑道值班室的围墙外停了下来,四周看看,伸手到夹克里胸口下掏东西,摸了半天又空手拿出来。然后找了块石头坐下了。看样子也是在等什么人。不过我总觉得这人很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老黑拉拉我衣服,贴着我耳朵说:

“小心点,有可能是一伙的。”

说完瞅了瞅工具包,抽出一把扳手。我鼻尖开始冒汗,心脏由于紧张而猛烈跳动起来。

“如果两个是一起的,先一起对付这个。”老黑压住我的背,开始慢慢挪身子。

突然,中年男人好像发现了什么,盯着我们这边看,并且站了起来。再次伸手到胸口下掏东西。

枪!这家伙有枪!这次我看清楚了,他不是去口袋拿东西,他是准备去掏枪!

“出去。”

老黑推了我一把,我们钻出林子,来到公路上。

中年男突然看到我们钻出来,脸色一变,放在胸口上的手又放了下来。眼睛先在我们肩膀上扫了扫。妈的,这人识军衔,部队的人都有这习惯,见到穿军装的,先看军衔。

“同志,这里是军事禁区,请你不要在这里逗留。”

老黑走上去先礼后兵。我跟在他身后,左手提包,右手攥着老虎钳。中年男见了笑笑,还没讲话,公路靠近村子那头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

出租车!

车子本来车速不快,看到我们后稍微停了停,又突然加速向我们冲来。车后座上坐着一个人,爬在驾驶员身后,看不太清楚。

“张城!拦车!”老黑冲我喊道。已经对中年男人动起手来。

情况出现意外,老黑想反剪中年男人的双手,但中年男人顺势反身就给老黑一肘。老黑顿时倒地,我忘了手里的老虎钳,抡起工具包就甩上去。

“车!拦车!!”老黑死抱着中年男人的腿。

这时出租车正高速向我们冲来,中年男人也正拼命想摆脱老黑的纠缠,冲上公路。顾不了那么多,我跳上路中冲着飞速而至的出租车把老黑那把豁了嘴的老虎钳扔了出去。只听见一声巨响,钳子扎进挡风玻璃,玻璃布满裂纹。车子一个急刹,歪向路边,撞在山墙上。真是危险,我现在才发现车子转向的地方离我只有2米不到。

再回头看老黑,却只看见一个黒洞洞的枪口对着我的眼睛

“过去!”

中年男人用枪指着我的头,一把就把我拉开,力道大的惊人。我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被他砍了一掌,两眼一黒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恢复意识后再爬起来我看见中年男人正拉开车门用枪指着个人下车。然后逼着那人趴在车子后备箱上,依然用枪指着,另一只手在那人身上摸了一番。确认没武器后退后一步,动作和西片里美国警察一个鸟样。看见我又站起来,微微有点惊讶。

“小子,你过来,拿着,给他拷上!”

中年男人从后腰上摸出个手铐扔给我,还是用枪指着车里出来的男人。我有点蒙,回头看见老黑脑壳上正在飙血,还昏着呢。

“小同志,相信我!我没时间和你那位同志解释,对不住他啦。”中年男人又冲我亮了亮证件,太小,看不清。但眼前的形势不容我多做考虑,上去把那人反手拷上。手铐我还算熟悉,去过纠察队的基本上都被那些孙子拷过。上手铐的时候,那人后背的衣服被掀开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肉。

垃圾男!

我一把转过这个人,同样是个中年男人,黑发散乱着,但看得出是刚才撞车才弄乱的。脸也剃的很干净。对了,眼睛,他的眼睛,就是刚才那个头发胡子花白拣垃圾的老头!

“刘处长,我有外交豁免权。”

垃圾男很镇定,眼睛穿过我盯着中年男人。

“这里是军事禁地,有明牌警示。他们,”刘处长指指我和地上的老黑“是现役军人。你是被他们抓获的,豁免权只能保证你的生命。”

哦,我才想起来,这个刘处长是宁波国家安全局的,今年8月份还在俱乐部给常委做过防间保密的专题报告,我是见过的,想到这里我不禁尴尬起来。

“小同志,现在相信我了。”刘处长收起枪冲我笑笑瘸着条腿一歪一斜地走到前门看司机。

这时候,从坑道里冲出来一伙兵,带头的是舰司机关警卫连连长,纠察队队长。好家伙,这些家伙全部是全副武装,个个端着81-1。来了就把我们给围了。环湖公路那边也开来几辆军车,前边是挂警备牌的猎豹,后边跟着辆卡车。乖乖,警卫连全体出动。车子刚停舰司军务处长和保卫处长就跳下来,快步上来和刘处长热情的握手。问明情况,吩咐警卫连把老黑和出租车司机拉出来先送医院,然后是搜车,最后对这附近的山林和小村进行搜查。两位处长和刘处长把垃圾男押上猎豹。上车的时候,两位处长都关心起刘处长的腿来。刘处长笑笑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又在地上找了找,看到老黑的扳手躺在路边的排水沟里。厉害,挨了老黑不知几扳手居然会没事儿。

“小伙子,你是那个单位的?先跟我们一起走。孙连长。找个人带上找到的东西和这个同志先跟我们走。”刘处长不知对保卫处长说了些什么,保卫处长盯着我看了几眼,像是对我又像是对警卫连长说到。

舰司机关保卫处长办公室里,我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保卫处朱干事给我做笔录,另一个王干事在旁边抽着烟眯缝着眼睛听我的描述,不时劝我轻松点,喝点水。可我总不太习惯,见惯了我们站里的尉官干事参谋,现在坐在俩中校干事面前多少有点别扭。里屋还坐着俩大校处长,今天看来有我忙的。

听我说到我和老黑跟踪垃圾男下山,俩干事顿时来了劲头,朱干事干脆把笔撂一边也点上了烟专注地听起来。后来听说我们把安全局的刘处长当成了间谍,老黑还在刘处长腿上敲了几扳手,俩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轻松起来,向王干事打听起这个间谍的来历,朱干事和王干事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下,朱干事合起笔记本对我说:

“小张啊,你和项班长都是好同志啊!(老黒名字叫项楚,真不好意,到现在才介绍他)你们抓住的这个间谍是日本人,现在我们还在调查,不能多说。总之,这次你们立了大功。”

日本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他说的是中国话啊,根本听不出来。是华裔?”我问

“你忘了,他是间谍。”王干事又递给我根烟。

很快就要退伍了,我也搬回了俱乐部。股长虽然表示让我多休息休息,准备下退伍,就不要再参与工作了。但我也没瞎跑出去,老老实实地在部队呆着等待着军旅生涯的结束。早晨起来看着满院萧瑟的落叶,看着一队队的兄弟们出操从俱乐部门口经过,我突然对这个生活过三年的地方深深地眷恋起来,怕是我曾经不愿面对。

老黑脑袋上挨了刘处长一枪柄受伤不轻,缝了六针,住了一个礼拜医院。好在没伤到脑子。期间我和刘处长去医院看过他,虽然刘处长一直给他道歉,但我看老黑对刘处长还是恨的牙痒。也难怪,从来都只有老黑砍别人的头,他自己的头这回是第一次被砍,虽然都是为了国家安全。老黑这人就是这样,套用他们指导员周董的话就是:“彪嘛!有什么办法。”不过老黑彪归彪,却不傻,对刘处长的身手还是暗自佩服,我第二次去看他的时候,就发现他不知从那里搞来几本擒拿格斗的书开始琢磨上了。

保卫处从被我们抓获的那个日本间谍的鞋子里搜出了涉秘载体,该间谍是日本驻华使馆人员,身份为外交官,享有外交豁免权。所以在被送去安全局之后很快被驱逐出境了。而我和老黑被舰司分别授予三等功和二等功,站里专门为我们开过一个表彰大会。股长虽然嘴上不说,但能看的出他对我这件事很高兴,不过我的入党依然没戏。股长这回是很直接地告诉我,我还很不成熟,遇事易武断。最后意味深长地告诫我,在将来的道路上要常思考,遇事能迅速明辨是非,作出决断,才是果断。

最后的日子里,老黑带着连里的人整天在连部门口敲锣打鼓,我就常去和他们一起敲敲,坐着抽抽烟,聊些过去的事,然后彼此看着,有种想哭的感觉。然后幻想日子能就这样敲下去。

老黑自己从不对我提退伍这事,只是常请我喝酒,彷佛要把所有的话都化称酒和眼泪咽下去。

别了,我的战友。

(匆忙结尾,纪念那些醒着和未醒着的兄弟们。)(未完待续)